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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天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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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重合在一起让列周彻底懵了,他嗫嚅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祝融看一眼白衣男子:“他复活了你。”
复活……列周的脑袋逐渐晕眩。
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一个胆子很大的小朋友。”
祝融:“他呢?”
“你不知道吗?”
祝融:“死了。”
“如果他复活的是别人的话。”
祝融:“你要救他。”
“或许吧。”
“等等,”列周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可以先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眼前的人是……浑薮?
无面神救下了浑薮,至于他自己,应该是陷入了某种危险的境地当中,如果浑薮不去救他的话,大概率就没命了。
“你猜想的不错,”浑薮看向列周,微笑,“一个很聪明的小朋友。”
列周:“……谢、谢谢。”
有种被老师强行鼓励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
祝融解释完整:“是披着无面神身子的浑薮。”
列周:“???”
他疑惑:“无面神不是没有具体模样的小孩子吗?”
在为回禄挑选形象的时候祝融提起过,列周记得很清楚。
祝融柔声道:“无面神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不喜欢,而不是不能,他希望的浑薮的复活,不仅仅只是灵魂层面的,他献出了自己的身体。”
列周错愕:“就像当初的回禄那样吗?”
祝融摇头:“我不清楚。”
他看向浑薮:“他如今在何处?”
浑薮却有别的疑问:“回禄是谁?”
解释起来过于累赘,祝融不语。
浑薮也不恼:“看来我们的生活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列周触到祝融的手,简单解释:“是寄生在祝融身体里的凶神,但他现在已经放弃了神的身份,选择留在人间做一个普通人。”
“哦?”浑薮神色如常,“倒是少见。”
列周:“嗯,他很喜欢他的朋友。”
浑薮看一眼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和你们一样?”
列周:“……不是,他们只是两个小孩子。”
浑薮轻笑:“是我多想了。”
他又言:“男子和男子也会产生感情吗?”
语气平淡,若不是最后那个“吗”字,列周恐怕都要以为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了。
一个十分突兀的问题,列周看向祝融,不知道怎么回答。
祝融像是看透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浑薮挂上淡淡的笑意:“不太知道。”
祝融挑出尚有余温的糕点:“白鸣没有告诉你吗?”
“咳咳咳——”
霎时间,列周咳得惊天动地,他满眼惊恐,这话是什么意思?白鸣难道不是女子吗?
祝融一看就知道列周这是误会了,一边为他顺气一边哭笑不得地解释:“自荐枕席者,不论女子还是男子,都需要先报备至白鸣处。”
列周讪讪:“哦。”
不过……
他悄悄给祝融递了一个眼神——当着浑薮的面说白鸣真的可以吗?
祝融取走他手里的空茶杯:“她曾经、现在,都是熊鸿的情人,你知道吧?”
列周:“!!!”
他条件反射般地捂住祝融嘴巴,同时尴尬着向浑薮道歉:“抱歉,他有些冒昧了。”
浑薮倒还是那副轻松的样子:“没关系,他们很般配。”
列周:“……”
浑薮继续:“可惜,她没能如愿成为熊鸿的妻子。”
列周:“……”
他默默回过身,默默放下捂住祝融的手。
“您真的不在意吗?”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可是您的妻子。”
浑薮轻描淡写道:“妻子而已。”
列周:“……”
他重新看向祝融——这是怎么回事?!你口中的很爱呢?!!
祝融:“……”
他试着为自己的判断找出依据:“摘花、购买稀奇的小物件、做饭……”
浑薮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贴心补充道:“还送了她很多绝版的星星。”
祝融:“所以?”
浑薮:“所以她是我的妻子。”
列周:“……”
祝融:“……”
祝融挑明:“你爱她,爱到不在意她的背叛。”
列周:“……”
虽然是总结别人的情况,但这话从祝融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受不了,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努力保持淡定。
浑薮:“言重了。”
他轻掸衣袖:“不爱说话的小朋友,天帝的妻子是他最亲近的臣子,你要学会这一点。”
闻言,列周眼神一闪,笑笑低下头。
祝融握住列周的手:“那是天帝的事情。”
浑薮看向虚空:“所以你要尽快学会呀。”
列周心口紧涩,生出的迷茫也愈发浓厚。
祝融轻抚列周:“我不会坐上那个位子。”
浑薮:“那你为何要杀死熊鸿?”
祝融不语。
列周开口:“报仇,是为了报仇。”
浑薮:“报仇以后呢?”
祝融冷淡道:“下一任天帝上位。”
浑薮:“除了你,还能是谁?”
祝融:“趋之若鹜者如过江之鲫。”
浑薮:“他们配吗?”
祝融抬头看向浑薮。
浑薮摇头:“我已经离开太久了。”
那个位置于他而言陈旧如腐木,彼此都不再适合。
祝融:“你会学会的。”
知道再说下去也只是徒劳,浑薮换了话题:“走吧。”
列周终于能插上嘴:“去哪里?”
浑薮起身:“熊鸿筹备着一场大戏,只是不知道那大戏落幕,掉下的是谁的人头。”
片刻后,风呼啸着,列周看着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人,无语的同时给他披了块毯子,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太漠不关心。
“唔~”英招迷迷糊糊扯紧毯子,“我还以为你没了呢。”
列周:“……”
他夺走毯子:“呵。”
英招揉揉酸涩的眼睛:“给我倒杯水。”
没有人行动。
英招:“……”
他不得不自食其力,一边虚弱倒水一边嘀咕:“见了鬼了,竟然看到了浑薮那个短命鬼。”
他严肃地盯着水杯:“该不是要来带走我的吧?不行,我还没活够呢。”
甩甩脑袋,他看向浑薮:“麻烦出去一下,以后也不要来看望我,谢谢。”
列周:“……不是……”
话未说完,被英招打断。
英招揉揉鼻子,皱眉道:“无面神?”
他坐直的身子垮下:“你有病吧,真把浑薮当你爹了啊,人都死了还要继承他的样貌。”
列周:“……”
浑薮:“呵。”
英招:“病入膏肓了,连声音、神态都要去模仿,没救了没救了。”
祝融嫌弃英招太过吵闹:“无面神复活了浑薮。”
……
沉默,还是沉默。
英招重新趴回桌子:“哦,好久不见。”
浑薮坐到他的旁边,英招默默挪远。
浑薮把人扯过来:“我死了,你是一点也不难过呀。”
和牺牲自己也要复活他的无面神,以及计划杀死熊鸿替自己报仇的祝融相比,英招简直冷漠地像是他的敌人而不是朋友。
英招瞬间沧桑:“我老了,没有年轻人的激情,你也希望我开心地活着,对吧?”
祝融和无面神都是浑薮捡回来的,年纪偏小,他不一样,他和浑薮差不多。
浑薮冷笑:“不,我希望你过得极其不开心,最好是时时刻刻都为我的死痛不欲生,寸步难行,日渐消瘦。”
列周:“……”
他看着像是完全换了个人的浑薮,悄悄凑近祝融:“他真的是三荒之地里的那个浑薮吗?”
祝融歪头,亲了一下列周的脸颊:“嗯,英招惹怒人的本事一向很强。”
列周摸着被祝融亲过的地方:“怎么变成小流氓了?”
祝融起身:“告诉周周我的记性很好,过去的、昨夜的事情全都记得。”
懒得告知还在拉扯的两个人,他和列周回了房间。
风声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声音。
列周坐在床头,看着祝融关紧窗户:“祝融,你想做天帝吗?”
他希望能得到明确的答案,不管肯定还是否定,心都不再悬着。
祝融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不想。”
列周除去外衣:“可是浑薮说下一任天帝只能是你。”
祝融为他挽起头发:“不会的,总能找到合适人选的。”
列周仰目:“是因为我吗?”
祝融神色温柔,轻描列周的眉头:“就只有我们二人,游山玩水,与友寻乐,很好的生活,不是吗?”
列周抱住他的手臂:“我已经完全好了。”
不会成为累赘。
祝融蹲下身子,与列周平视:“周周,你希望我成为天帝吗?”
列周心口一紧,看着祝融的眼睛无法思考,更无法开口。
祝融继续:“妻子、臣子,浑薮的话很让人沮丧,对不对?”
列周的眼眶不自觉酸涩:“嗯。”
也许一切都总归是要发生变化的,但那种淡化甚至抹灭了“爱意”的关系,他不希望出现在他和祝融之间。
祝融亲亲他的眼睛:“我不会让我们走上那一步。”
祝融跟在浑薮身边长大,听过见过的太多,知道消灭欲望的最好方法就是将欲望的苗头杀死在摇篮之中,没有土地,它就不会生长。
列周抱住祝融:“我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