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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倒了个霉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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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生!”
伍阳坐在床边,翘着个二郎腿,双手抱臂死死盯着坐在对面那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对方的脸和桌子上弟弟的照片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里所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厌恶。
“我弟呢?”
两人的目光相对,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就稀薄了。伍阳怎么也没想到,一星期前与自己所聊甚欢的弟弟伍稀,近几日忽然没理由的冷落自己,而自己随口问了句:“你被人夺舍了性情大变。”就得到了:“我是陈雨生”这个答案。
眼前人是老仇人了。
“我弟呢?!”伍阳提高音量再问了一遍。
陈雨生顶着她弟的皮看了眼门外:“他的灵魂被你锁门外了。”
伍阳一时无语,她起身去把门打开:“进来了没?”
“嗯,他进来了。”
随即,她便“呯”的一声,把门关上,锁死,活像要杀人一样,走到床边又坐了下去。
“你坐到他了。”陈雨生提醒了一句。
伍阳像被屁崩了一样一下子弹了起来,瞪了眼刚刚坐的地方,又换了个位置坐,继续凝视这个小时候跟自己吵架吵哭后再也没联系的“别人家的孩子”,虽说没联系,但自家亲娘可是经常在自己面前夸奖他的优秀数落自己的不是。
可谓是阴影!
顶着弟弟皮的陈雨生:“一直瞪着我干嘛?”
伍阳:“从我弟身体里滚出来!”
“这我也滚不出来,”对方双眉微皱,似乎很难为情,“除非有人拉我,不然凭我自己出不来。”
伍阳立马伸出一只手:“拉!”
他嘴角微微一扯,搭上了伍阳的手。瞬间,屋内三人如同有电流从他们身体里流过,一阵天旋地转后,伍稀回到了自己的身子里。
“陈雨生,”伍阳一边扶着昏沉沉的脑袋,一边又问了一句,“换回去没?”
“这!”
伍阳一只眼瞪得老大,另一只眼却波澜不惊。
“我在这。”
可这……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呀!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在我……身体里?!”
接着,自己的左手不够控制的举了起来,比了个勾。
!!!
一瞬间,伍阳如遭晴天霹雳:“你给老子滚出来!”她蹦起来四处乱跳,想把那个讨人厌的灵魂从自己身体里面甩出去,但在伍稀看来,此刻她就像是泼猴。
“姐……”伍稀在一边担心的看着。
伍阳:“我没事!”
陈雨生:“她有事。”
伍阳:“你闭嘴!”
陈雨生冷哼一声,“我们现在二魂一体,你不闭,我怎么闭?”
啊啊啊啊——!
她疯了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受自己控制了,可谓是十分不自在,“坐下,我们来聊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仿佛是妥协她的想法一样,伍阳又坐回了床上,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活像一个大爷。
只听陈雨生道:“伍稀,你先出去。”
当然,在伍稀这也分不清到底是伍阳还是陈雨生:“姐……”
“先出去。”陈雨生的话语更加坚定,伍稀也只好带着不情愿离开。
“为什么叫他出去?”伍阳问。
“因为说不出来。”
伍阳:“???”
“我试过……除了你,别人我无法说出真相。”
“什么,”五阳的脑子里霎时一半空白,一半杂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讽刺,她右手一把揪起自己的领子,恶狠狠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已经五六年没见了,你还记恨着,想拉我趟这一趟浑水?”
陈雨生控制着伍阳的左手抓住了右手:“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
一顿争吵后,两只手才安静了下来。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以为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人,却存在着你无法察觉到的联系。
哪怕他们五六年没见,但是此时此刻,的的确确发生的就是陈雨生的灵魂穿到了她的身体里,与她共用一体。
“为什么!!!”她低声的咆哮中似乎带有些许疲惫,她的脸深深埋在双手里,“怎么回在我身上发生这种事,我们明明五六年没见了。”
此时正当盛夏,窗外的蝉鸣声无比过燥,炽热的太阳让空气都是变得热乎,但这一切都与屋内发生的一切毫无关系,房间里一片死寂,如同冬季来临。
陈雨生缓缓开口道:“不,我们见过。”
“什么?”
三言两语,屋内的寂静就被打破,空气中有了些许温度。
陈雨生回答道:“一周前你去了趟生态园,那时附近出了场车祸。”
伍阳边回忆着边等着下文,桌上用来装照片的玻璃反映出她的脸,一张脸上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表情,像是把两个长得相似的人活生生裁成两半再缝起来,伍阳看着那张脸,心生一阵寒意,伴随着自己冷冷的声音响起,这阵寒意让她的大脑麻木。
“出车祸的是我,”陈雨生的话语是那么平静,仿佛他就是那个旁观者:“当时你们一家从那拥挤的人群中走过,我看见了你,也许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而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脑海中的场景逐渐清晰,耳边的声音杂乱成一团,模糊而遥远,有叫喊声,哭喊声,有叫救护车的声音。那天,确实是经过一去人群拥挤的地方,自己从那经过时,无意间撇见倒在地上的男孩,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男孩的脸此时才终于对上了号。
那是陈雨生。
在这混乱的回忆中,不知为何,她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就那么几眼,但她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回忆。
“伍阳,听我说,”陈雨生将伍阳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们现在必须去找我的身体,从这找到解决办法。”
“走,立马出发!”她刚起身,迈出一步,另一只脚却迈不动了,“陈大爷,动动我的脚吧。”
“哦。”
她走出房门,伍稀在不远处背对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立马转身迎了过去:“怎么样?”
伍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跟妈说一句,我出去一趟,问什么原因你就自己瞎编。”
伍稀:“啊?”
陈雨生:“什么都别说了,听你姐的。”
青春时期的少女就是爱美,临走前还不忘去照个镜子。
镜子里的她又高又瘦,所以算不上什么好身材,但也绝对不差。
她仔细盯了几秒自己圆圆有肉的脸,评价了一句:“好丑。”
陈雨生附和道:“对呀!像猪。”
“去!你不配评价我。”
“看够了没?”陈雨生催促道,“还涂什么防晒哟,你都那么黑了。”
“你懂个屁!好不容易考完,有这么长的假期,不得好好利用起来做好防晒改善这小麦肤色和小圆脸。”
“得,不跟你争。”
折腾了半天,他们才终于出了门。
日语高悬,太阳将大地烤得滚烫,行人走在路上,隔着鞋底也能感觉到地面的温热,道路两旁的树长得繁茂,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绿色,这是夏天的颜色。
树下留有一片阴地,一短发女孩穿着绿色短袖黑色短裤,背着包打着伞站在树荫下等车。
也许是天气太热,女孩想把短发扎起来,但就像是左右手不听使唤一样,费了半天才把头发扎成样,他还不忘右手扯两缕头发下来。
“我说你们女孩为什么就喜欢来点小碎发?”
“好看呀,显脸小。”
“你挡了和没挡有什么区别吗?”
伍阳抬起右脚使劲往左脚上踩:“关你屁事,我觉得好看就行,又不是给你看!”她的左半张脸神情骤变,又用左手使劲去捏右手。顿时,一整张看着痛苦,但又痛苦的不那么和谐的脸呈现在路人面前,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两个人灵魂才平息战争恢复平静。
伍阳现在心里闹着一顿火:到时候不把陈老贱揍一顿,我不伍,妈的,顶着我的脸兴风作浪。
刚想完,另半张脸就开始做丑态,翻个白眼邪魅一笑。
“陈雨生!!!”伍阳咬牙切齿,“老子告诉你,别想不开,做蠢事,等会就被抓精神病院了。”
“是在演精神病人吗?”
一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两个灵魂难得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一转头,只见一个长着胡子的大鼻子老人在看着自己笑。
老人激动的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刚才就在不远处观察你,”老人指了指不远处:“不知道你是真的精神病人还是在干嘛?但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在演戏,演的,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伍阳:这老人怎么还骂人呢。
老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个星探,不知道有没有……”
“车来了,”只听陈雨生开口道,不远处开来一辆白色小轿车。伍阳立马推开老人的手:“不不不,车来了,先走了。”
她把伞一收,老人却再次拉起她的手,更加热情了:“哇!你刚刚说的两句话,简直就像你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你是在演精神分裂的病人吗?”
“不不不,”伍阳赶忙钻进停在面前的车,这两人倒是配合的很好,一点不拖泥带水,“我是真的精神分裂。”
说完,车子还停留了一下才开始启动。
两个灵魂瞬间松了口气,伍阳问道:“接下来去哪?”
“我家。”陈雨生答道。
伍阳:“不应该去医院吗?”,话一出口,她就立马察觉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陈雨生非常直接:“蠢,我知道送哪家医院吗?”
出车祸时,他估计在后面已经昏迷了,一醒来就在伍稀身上,又怎么会知道在哪家医院呢。
想到车祸,伍阳心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为什么你穿到的是伍稀身上?你看到的不是我吗?”
“这个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个人认为可能是你弟在那吃瓜吃的有点久了,况且当时我身上……”
陈雨生边说,伍阳边听着,猛然间对上后视镜上司机那张惶恐的脸。
“陈雨生,”她开口打断了陈雨生未说完的话,“等你回到你身体里,你一定要当着全世界的面解释清楚。”
“啊?”陈雨生不明所以,但在看到后视镜中司机的神情后,他恍然大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别笑了,”伍阳警告道,“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要送我们去精神病院。”
不知不觉,路程已经行了一半,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大树遮挡了阳光投下了阴影,车内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晃得人想睡觉。
冥冥之中却好像早已注定,陈雨生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靠进,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远处缓缓使来一量灵车,当灵车与自己所处的轿车相并时,陈雨生终于控制不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司机被吓的赶紧停了车。
伍阳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艰难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去追那辆灵车。
伍阳:“陈雨生你发什么疯!”
“不知道,”陈雨生似乎费了很大劲才开了口,说起话来像快断气了一样,“我,我控制……不住。”
伍阳心里一沉,心道:完了,精神病人坐实了。
突然,不怎么配合的两个灵魂上演了一出脚绊脚,就那么一摔,迎面开来一辆大宝马,将她整个人创飞了出去!
被创的时候,伍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一个一尸两命。
身体在空中滑出优美的曲线,最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识前,伍阳觉得周身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自己回到了陈雨生被撞的那一天,自己就是那个陈雨生。
原来这么痛呀!陈雨生,你真TM混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整个人热乎乎的,又在慢慢变冷。
世界渐渐昏暗下去,当再次醒来时,已然是家里的天花板和一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