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1、44号公路

　　投影上的照片换了又换，看的几人眼睛直发酸。

　　局长看着疲惫不堪的几人，轻声说道:“大家暂时休息一下吧，吃过饭了再回来继续开会。”说着，他便顺手关掉了投影，冲几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会议室里的人渐渐散去，只有一人仍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摆在面前的照片，眉头紧皱。
　　“卓明。”局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这么拼命对身体不好。”

　　白卓明点点头，应承道:“我一会儿就去休息，局长您先走吧。”
　　“你每次都这样，为了破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局长摇摇头，拉开椅子坐在白卓明身旁，“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什么了吗？”
　　“只说让我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那你还不听医生的话，你这个年纪哪能一直泡在办公室里，你就应该像队里的那几个小年轻一样多出外执勤。”
　　“知道了，我会的。”
　　局长闻言摇摇头，劝告的话也卡在了嘴边迟迟说不出。
　　乔陌焦急地推开门，在喘了几口粗气后说道:“队长，44号公路又出事了。”
　　白卓明站起身来，抓起放在椅背的外套就向门外走去，突然他顿住脚步看着局长。
　　局长挥挥手:“去吧，稍后我会让人把开会的内容整理好发给你的。”
　　“好，谢谢局长。”白卓明轻轻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据杜思芮所说，又有新的尸体出现在封锁线内了，这是现场的照片。”乔陌把照片递到白卓明眼前。
　　白卓明眉头紧皱地看着照片:“又是这样。”同样的死法，惨烈而诡异，尸体的头部均被挖出一个大洞，身体被撕咬地残破不堪，四肢仅由一层薄薄的皮肤连接着，翻开覆盖在胸腔上的皮肤还会发现类似卵一样的东西紧密排列在被掏空的胸腔内。
　　警局和44号公路有一段距离，本来白卓明是住在据点的，由于局内突发变故他才被召回来参加会议。白卓明坐上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眉心，想要把一身的疲惫驱赶走。
　　“队长，不然你睡一觉吧，等到了地方我喊你。”
　　“不了。”白卓明摆摆手，“法医那怎么说，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嗯，今天早上刚把结果发过来。”乔陌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白卓明，“伤口鉴定为动物所致，但是具体是哪一类的动物就不知道了，而且藏在胸腔部位的那些卵暂时也不明确是哪种动物的产下的。”
　　白卓明打开文件袋，果然就像乔陌说的那样，除了鉴定了致伤因素外并没有额外有用的消息，就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末尾的一张图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白卓明指着图片，图片里的是一个极其诡异的生物，上身像极了人的胚胎但下身又长着像马一样的躯体。
　　“这是从卵里催生出来的，这个生物一破卵我们就去找了生物业界权威的专家，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知道这个生物，甚至还有人以为我们在恶作剧差点把我们赶出来。”乔陌的语气中夹了几丝抱怨。
　　“把这个生物看管好，实验室里其他的卵尽早处理掉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明白。”
　　白卓明看向窗外，葱郁连绵的大山闯进他的视野，为他缓解了几分眼睛的酸痛。一条盘山公路措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前，使得他眉头皱了皱。
　　那就是44号公路，这条公路一个月内接连发生了数十条命案，就算已经派人及时将公路的进出口全部封锁住，可命案还是在不断发生，频率还越来越高，为了搞清楚公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抓住凶手，警局派出了大量人手前去调查，可是所有人都有去无回，甚至连一条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传回来。
　　终于到了据点，杜思芮一看到两人的车便迎了上去。
　　白卓明:“尸体呢？”
　　“还在封锁线内。”杜思芮把口罩和手套递给白卓明，“我们已经及时给尸体做了无害化处理不用再穿防护服了。”
　　“嗯。”白卓明点点头，接过杜思芮递过来的东西快速佩戴好后穿过了封锁线，尸体上盖了一层白布，轻轻掀开白布，强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伴着血肉模糊的惨相给白卓明带来双重冲击。他重新把白布盖好，站起身来:“给法医送过去。”
　　“现在吗？”
　　“嗯。”白卓明摘掉口罩和手套，看向乔陌，“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开会。”
　　“明白。”
　　白卓明回到铁皮房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开会内容，轻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文件里记载着和公路有关的一切事情，为了整理这个他整整熬了两天没有睡觉。
　　“队长，已经通知好了。”乔陌推门走进来，“尸体也已经给法医送过去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白卓明眼神示意乔陌坐下，“你觉得之前局子里派去的那些人还活着吗？”
　　“这个……”乔陌顿了顿，“应该吧，毕竟这条公路会把所有死去的人都送到封锁线附近，如果真的有人牺牲的话，我们一定能发现的。”
　　“对了，弄清楚尸体是怎么被送到封锁线附近了吗？”
　　乔陌摇摇头:“还没有，巡逻的警员说尸体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有时候只是转了个头就发现尸体已经出现了。”
　　“难道没听到人或者动物活动的声音吗？”
　　“没有。”乔陌顿了顿，“但是好像在尸体出现前都会起风，不过那风并不大，根本不可能把尸体吹过来。”
　　“我知道了。”白卓明整理好文件，站起身，“走吧，去会议室。”
　　所谓的会议室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铁皮房里面摆了一张大桌子和几把椅子罢了，白卓明走到最里面，把已经复印好的部分文件发放到几人手里。
　　“现在各位手中的是我们所能掌握的关于44号公路的一切信息，有疏漏的话请各位及时补充。”白卓明看着众人眼底的乌黑，叹了口气，“我明白这次的任务很艰巨，等任务圆满完成我一定会好好犒劳大家的。”
　　“队长。”朱辰皱着眉，“我们已经守这条路守了一个月了，明明就没有人再进去怎么还会不断死人呢？”
　　“这……”白卓明顿了顿，他看向卢升，“无人机的侦测情况如何，公路上究竟还有没有人？”
　　“队长，无人机根本没用。”卢升叹了口气，“无人机一旦飞到距离封锁线一百米的位置信号就会中断，就连我们派去捡无人机的那个小警员也没有了消息。”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说？！”白卓明有些生气了，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心情，待心情平复了一些才睁开眼睛。
　　“这件事早在两个星期前就想着要给你说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那时候不在这里，要是想直接向你汇报的话还得经过一层层的审批，久而久之就拖到了这个时候。”卢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垂下头，“抱歉队长，都是我的错。”
　　“你向我汇报情况为什么还要经过审批？”白卓明不解，“是谁告诉你要审批的？”
　　“是，是副局。”
　　副局？
　　白卓明的眉头一皱。
　　杜珲从上学起就一直和他处于一种水火不容的状态，他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比白卓明更强，连着几天几夜不睡觉疯狂学习、训练，最后把自己整进了医院，在毕业后，他那股较真的劲更大了，不管任务的难度多大他都会拼了命的接下来，终于在入职两年后成功坐上了副局的位子，成为了白卓明的上司。
　　白卓明揉着眉心，不断的劝诫自己要冷静，最起码要等着任务完成后再当着杜珲的面好好算算账。
　　见白卓明不说话，卢升有些慌了:“队长，你要是想骂我的话你就骂我吧，是我没有搞清楚局里的办事顺序，我……”
　　“行了，这件事不能怪你。”白卓明拍拍卢升的肩膀，“既然无人机不能用的话，你就去和他们一起巡逻。”
　　“嗯。”卢升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白卓明又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解散了会议。他走到封锁线内，看着地面上的标尺边走边数，数到一百时，他停住脚步，看着前方。
　　这是他们已知公路安全的最长距离。
　　这一百米就是极限，再往前一点不管是机器还是人都会消失。
　　白卓明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向前轻轻一扔，不算小的石子就那样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甚至连石子落地的声音都听不见。
　　“队长。”乔陌跑过来，一脸凝重的把一个染血的东西塞到白卓明手里，“这是在刚才的尸体身上发现的。”
　　白卓明透过已经干涸的血迹隐约能辨认出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残破不堪的警察证，白卓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没能找到证明证件主人身份的证据。
　　“我们就只找到了这个，至于死的到底是谁，只能等着法医鉴定了。”乔陌叹了口气，“队长，刚刚上头又开始催这件事了，我们……”
　　“我已经有办法了。”
　　“真的？”
　　“嗯。”白卓明点点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他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公路，看着最后一点夕阳沉入大山，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