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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遗弃原罪(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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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显然也不想见到这种情况,他收回了双手,这使得祢乙心脏暂时安全起来,也不再需要被迫仰头看着他。祢乙将头回正,便发现眼前跪着一个人。
谢邀?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谢邀跪着,坐在自己的脚后跟处,但腰板挺直,他头低着,一动不动。他的右肩处有一个可怖的洞口,鲜血还在从那里滴出。
这伤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并不致命。
祢乙将手伸到对方的鼻子下,发现没有了呼吸。
死了?
他的视线落到对方左耳的耳坠上,漆黑的六棱锥给人的感觉既不锋利也不冰凉,它有点像一个谜,正如它主人一般。
以太顺着他的视线也注意到了那个耳坠。“对了……”他说着,伸手就要来抢,可祢乙比他快上一步——手指微动将耳坠给取下,然后收进了背包中。
以太顿了一下,收回了手,对于祢乙跟他抢东西这件事情,居然没有追究。或许是旁边路易十六散发出了越来越低的气压。
以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祢乙说道:“想不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晃了晃手中的银制钥匙。
祢乙看到那把钥匙,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糟糕。他怀疑以太是故意想气他,只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容不得他动怒,他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
以太问话并非是在等人回答,也绝非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旁边写有“心理咨询室”的门,将钥匙插入了锁孔,向右转了两圈,只听见“喀嚓”一声响,门被他打开了一条缝。
门缝后的房间黑漆漆的,似乎现在是晚上了一样。透过门缝,祢乙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迷阵。
一个系统不愿意见他们进入,而鬼怪无法入内的地方。以太打开了门,走到祢乙身后,正要推他入内。
“等等,我不能进去。”祢乙出声道:“我身上有伤。”
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进去即是死亡。
以太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谢邀的尸体。
真是愚蠢啊。
他收回了视线,看了看路易十六。路易并不喜欢说话,但他尤其厌恶浪费时间的事情,因此当他开口,往往都是很不耐烦的时候。他正皱着眉看着祢乙,似乎也在考虑进入迷阵这件事与祢乙生命不共存的问题。
他们需要祢乙是玩家,而不是已经死过一次的本地人。他们需要进入迷阵,以此来躲过系统对于玩家的监听。
因为要将一个玩家从系统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迷阵无疑是最好的渠道。
他们不是谢邀,规则层面的事情,他们改变不了。
此路不通。
“啊……应该先把言灵书抢到手的。”以太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的额角。
“你的人在这里吗?”路易十六问道。
“正是因为不在我才亲自来的啊……”
路易十六矜贵地一颔首,抬腿转身便走。
“你去哪?”以太问了一句。他们两其实并没有多熟,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双方都无权过问对方的行踪。以太只是随口一问。
“我的人好像在这里,我打算去看看,但最好别抱什么希望,你知道的,我并不管这些事情……”
路易十六路过了谢邀跪地的尸体,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死物。他近乎自言自语地在说话,因为他知道以太能够听见:“实在不行,你就把‘钥匙’还给他。他总不能一直待在主城不进入下一个副本。”
他走到楼梯间,下楼,长靴与台阶相触发出声响:“在此之前,劳烦你保护一下他。这一次再死了,还不知道又要等上多久……”
路易十六说完这些便离开了。
以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随手把刚打开的门给关上,还不忘重新锁起来。他一边锁一边看着祢乙,说:“看来目前还走不了了。”
祢乙并不看他,像是懒得搭理。
锁好门,以太将手里的钥匙丢给了祢乙。
“物归原主。”
祢乙的听觉只是正常人的水准,因此他没有听见路易十六后面那段话,对于以太的行为,他不能理解,也懒得理解。
手中的钥匙触感微凉,他捧在手里看了看,没能从上面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以太见了,奇道:“怎么以前不见你对别人那么上心?”末了,他又自问自答:“也对,你不是他。”
“能不能闭嘴。”祢乙烦得很,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把以太杀个千遍万遍的都不解恨。
以太耸耸肩,说:“不能。”
“让我想想啊……这个副本还要待三天?为了防止你想不开,或者别人不长眼,这三天我只能全程陪同你了。”他走到祢乙身后,握住轮椅的扶手,想了想,变成了谢邀的模样,睁开眼睛,眼皮下是普通的眼球。
“这样就完美了。”
他推着祢乙往前走,在路过谢邀的尸体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然后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把谢邀“请”了进去。
这下,最后的“初代”也死亡了。
他无不感慨地想到。
到了楼梯间,他这次倒没再折磨祢乙,选择使用和谢邀一样的方式——提着轮椅下了三楼。
一楼楼梯间的血迹已经干透,红褐色的,很是骇人。以太倒是无所谓,直接踩着干透了的血迹下去了。
到了一楼大厅才能看见楼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还没完全进入夜晚。夜晚是强制的睡眠时间,必须回到规定的区域才算是安全。
以太之前混在玩家里,也跟着那个女人参观了一番,自然清楚住房的位置。他推着祢乙走出了主楼,经过空地,来到居民楼前,通过狭窄的楼梯间上了六楼,又经过一段走廊来到尽头。
他拉开门,把祢乙推进去,自己也紧随着进了门,将门给关上。他随手拉开右手边的隔间门,公事公办地把祢乙从轮椅上搬到床上,然后把门重新拉上。
“睡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