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山神庙[系统]》零七二二

11、山羊神的前世今生

　　要是以前，遇到山羊开口说人话这么离奇的事，宁乐一定会惊掉下巴。

　　但此刻他很平静，毕竟这个任务如果只是单纯帮段明顺找羊，那怎么看也不像是地府派给他的。

　　要是这时候见到的羊跟普通的羊别无二致，他反而会觉得不太正常。

　　宁乐走过去，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我是青龙山神庙的新任庙祝，不是山神爷。不过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解决，直到你满意为止。”

　　他走过去，那只眼睛会发红光的山羊定定站在最前面，其余的羊可能因为害怕陌生人，但又很依赖这只红眼山羊，它们纷纷向后退，站在红眼山羊的身后。

　　宁乐大概数了数，那些普通山羊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只。

　　红眼山羊迟迟没再开口，宁乐在大树前的那块石头上坐下，与大树下的红眼山羊平视，指了指红眼山羊身后的羊群，问道：“它们都是段明顺家的羊吧？你为什么把它们带着不让它们回家？段明顺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红眼山羊眼睛微微眯了眯，像是心里在发狠一样，“我就是要让他着急，是他先害我的，他罪有应得！”

　　“他害你？”这应该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宁乐赶紧问，“他一个三十多年前就为了给儿子治病而奔波劳苦的老人，怎么会害你呢？”

　　宁乐还有一点不解的是，这只红眼山羊明显不是一般山羊，而是神兽一样的动物，纵使段明顺有心害它，恐怕也没有能力吧？

　　“他是这样的老人，可他的祖上不是！”红眼山羊语气有些忿忿然，“他的先人杀害我的真身，禁锢我近千年，让我这么多年遭受如此多的苦难，他就应该受到惩罚！他就应该遭报应！”

　　“这么说来……”宁乐听了它的话有些震惊，“难道说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在报仇？他儿子瘫痪也是你造成的？可是据我所知，他养羊是这两年才开始的吧？也就是说你也是这两年才来到他家的啊。”

　　“哼！”红眼山羊冷哼一声，“我早就在他家了。近千年来，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报仇，可直到最近三十多年，我才等来了机会。”

　　“您知道这是多么巨大的痛苦和煎熬吗？”红眼山羊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要不是他娶了个那么不靠谱的泼妇老婆，我还没有机会报仇呢！这也是他们家的报应！您作为山神爷，本应该替我们这样的小动物做主，为什么您好像在责怪我呢？”

　　宁乐深呼吸一口气，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红眼山羊要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报仇。

　　“替谁做主也得讲道理。”宁乐道，“你也先别太激动，冷静一下，把事情原委跟我讲一讲，不然我怎么替你做主呢？”

　　“好。”红眼山羊长出一口气，开始给宁乐讲在它身上所发生的事。

　　两千多年前，红眼山羊还是一只普通山羊，只是个头比一般山羊大一些。

　　因为个头大，攀爬能力也强，所以它比所在羊群里的其它同伴都更胆大，也成为了羊群的领头羊。

　　正因为胆子大，很多危险的地方它都敢去。为了吃到鲜嫩可口的青草树叶，它不惧悬崖峭壁，有时候甚至长在悬崖上斜着不太笔直的树木，它也敢攀爬。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攀爬悬崖的时候，它不慎踩到松动的石头，导致摔下了悬崖深处。

　　悬崖下面是一个天坑，从悬崖上看深不见底，实际有多深没有人知道。

　　红眼山羊也只记得它摔下去很长时间才落地，那一摔让它粉身碎骨，魂魄都摔离了躯体。

　　这还不算，那个天坑有着一股神秘力量，它的魂魄没办法从天坑飘出来，一直被困在坑底，看着自己的躯壳一天天腐烂化为泥。

　　一开始它并不知道，那个天坑下面还有很强的灵气。不论是活着的动物和人，还是他们的魂魄，虽然掉入天坑没法出来，但在坑底都可以吸收充足的灵气，让自己修炼成仙。

　　红眼山羊连普通人智商的百分之一都没有，不会思考，更谈不上有什么逻辑思维能力。

　　它的魂魄不停挣扎着想要出来，但挣扎了几天几夜都无济于事，于是它选择了认命。

　　大概呆了一百多年，它的魂魄有了思考能力，智商跟三岁儿童差不多。

　　在那之后，它的智商逐年增长，直到它在坑底呆了足足一千年，智商也有一个小少年那么高，它便很轻松就能从天坑出来。

　　从天坑出来，终于可以在天坑外的世界来去自如，它高兴坏了。

　　但它知道它的能量来自天坑，每在外面玩一阵，它都要回到天坑里吸一吸灵气，修炼一番。它知道，只有不断修炼，它才能一直变强大。

　　又过了许多年，它心血来潮想要去到更远的地方看看，不知不觉飘到了青龙山。

　　在青龙山的山背后，它看到了一群山羊。

　　虽然它已经修炼成仙，智商相当于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但看见山羊它还是觉得很亲切。

　　它从空中落地，加入羊群中间。

　　羊群在悠闲舒适地吃青草，它已经不用吃草了，吸灵气就已经足够，但是在那里它回忆起了一千多年前吃青草的幸福生活。

　　那些青草一看就还跟一千多年前一样香甜，吃进嘴里简直是一种享受。

　　越看那些羊吃得那么香，它越心里痒痒，煎熬难耐。

　　它看到羊群里长得最漂亮的一只羊，吃草能力很好，消化能力应该也很好，于是动了歪心思。

　　它一头扎进那只漂亮山上的身体里，顿时就把那只羊的魂魄挤了出去。

　　那只羊可没那么幸运，被挤出去后没有灵气可吸。长时间回不到本体，让它奄奄一息。

　　可是红眼山羊并没有想太多，它虽然智力涨了，但由于缺乏教育和引导，品行方面是欠缺的，所以不同情被挤出去的山羊魂魄，很快就心安理得地呆在人家的躯体里，享受着那片青草的香甜。

　　眼看着被挤出去的山羊魂魄就要魂飞魄散，突然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路过这里。

　　老人指着被占身体的山羊，也就是指着红眼山羊，严厉地说道：“小鬼，你这霸占别人的身体可是不道德的，赶紧出来还给人家。”

　　当时红眼山羊回答老头：“我只用一下，我漂泊了一千多年，只想感受一下跟羊群一起吃青草的幸福滋味。”

　　老头还想接着劝，但看再拖下去时间来不及，他便施了一个法，用掌心硬生生把红眼山羊的魂魄吸出，再将那个可怜羊的魂魄放进它自己的身体。

　　然而还是晚了点。一方面那只羊的躯体本身承受不了红眼山羊这么强的魂魄，变得虚弱。另一方面，那只可怜羊的魂魄单独在外的时间有些长，也变得虚弱。

　　身体和魂魄都变弱，那只原本是羊群里最精神漂亮的山羊就变得弱不经风，撑不了多久就会身体和灵魂一起死去。

　　“你可真是作孽啊！”那个老人很生气，用一只小葫芦把红眼山羊装起来不让它再去干坏事。

　　没有更好的办法的情况下，他还把那只可怜羊的魂魄也收起来带走。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当时的山神爷。”讲到此处，红眼山羊说道，“他把我带回山神庙，教我知识，教育我道德品质。”

　　“另外那只山羊呢？”宁可听得认真入神，很关心那只可怜羊，第一时间问起这个。

　　提起这个，红眼山羊有些悲伤起来，“本来山神爷要把它养好，也教给它知识和能力，可惜……可惜没来得及，哎……”

　　“没来得及？”宁乐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还没来得及山神庙就被土匪毁了。”红眼山羊哽咽着说，“因为土匪毁了青龙山龙脉上最重要的一块鱼脊石，加上连年乱世，青龙山的灵气消退，山神爷也因此受到影响，法力大减，最后………”

　　“最后怎么了？”宁乐连忙问。

　　“最后命也没了。”红眼山羊流下泪水，“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只来得及教诲我要积德行善，然后把那个被他救回来的山羊魂魄安顿起来，等待有朝一日新的山神爷再把它带出来培养。”

　　“安顿在哪里了呢？”宁乐问道。虽然他自己只是新任庙祝，并不是红眼山羊所说的新的山神爷，没有法力，但了解清楚这些，也应该是自己这个新庙祝的责任吧。

　　“藏在山神爷雕塑下面，可惜后来那座雕塑也被毁了。”红眼山羊悲伤万分，“好在当时有好心人在那个位置栽了一棵柏树，就是这棵。”

　　宁乐重新打量这里最大的这棵大树，确实是一棵大柏树，难怪段明顺来山神庙祭祀时要在这棵树下，看来那段明顺也知道原来的山神爷雕塑在这里。

　　“对了。”宁乐从故事里回过神，“你跟我讲了这么多，还没讲你跟段明顺之间的仇恨呢？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之间……”红眼山羊又开始讲述它与段明顺家发生的故事。

　　山神庙毁了，山神爷没了，红眼山羊伤心欲绝。但山神爷对自己的教诲，它始终谨记在心。

　　红眼山羊离开青龙山，它还是会怀念以前作为一只普通山羊时的生活，于是就在附近的山村游荡。

　　每当看见哪户人家很可怜，它就悄悄帮助人家，让人家的生活不知不觉变好。

　　如果遇到哪只羊遭受折磨，遭遇主人非人对待，它也会把它带离，远走高飞。

　　做好事对它来说并不难，它也很愿意坚持，它的弱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想体验普通羊的生活，就像犯了瘾一样让它难受。

　　但是它不能无故占据其它羊的身体，只能在遇到有的羊灵魂先于躯体死亡，它才会借用一下躯体。

　　而最后一次它这么做，还是近一千年以前的事。

　　故事就发生在段明顺的祖先老段和红眼山羊之间，地点也在段家凹老段家。

　　当时老段家养了一群羊，遭遇一群土匪来抢劫。

　　老段是个老道士，懂得一些玄学，而且还能看见红眼山羊。他能跟灵魂打交道，却没办法对付土匪。

　　事发时红眼山羊正好遇到，他毫不犹豫就使用山神爷教给它的法力教训土匪，为老段保住了羊群。

　　当时老段看见它后对它是千恩万谢，而且说无论如何也要报恩。

　　红眼山羊并不求回报，只是恰巧有一只羊被土匪吓丢了魂，它才提出想要进入那只羊的身体，体验一下做普通羊的生活。

　　他恳请老段不杀也不卖那只羊的身体，条件是它想办法让老段发点财，不会在那只羊身上有所损失。

　　“恩人”的这么点请求，老段满口答应。

　　谁知等红眼山羊满心欢喜进入失魂山羊身体时，老段却一把桃木剑刺向那只羊，用道家的法术将红眼山羊捉住。

　　这还没完，他还当着红眼山羊的面，将失魂山羊剥皮烹煮来吃肉。

　　红眼山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老段是这么个丧心病狂之人，然而为时已晚。

　　老段用一只铜盒子施法后，把红眼山羊困在里面，放在堂屋中央的供桌上。

　　他对后代子孙说那是传家供奉之神，无论如何不能打开，也不能弄丢。

　　其实红眼山羊知道，他那么做相当于供了个羊神，可以使他的后代子孙养羊顺利发达，代价则是牺牲红眼山羊的自由。

　　“接近一千年呐！”红眼山羊讲到这里，不知不觉流了许多泪水，“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老段的这个后代，也就是段明顺他不争气，我到现在都没机会报仇，说不定还要继续被封禁在小铜盒子里一千年！”

　　宁乐心道真是作孽啊，他接着问：“是段明顺不小心把你给放出来了吗？”

　　红眼山羊：“不是，他才不放我，他也不知道那铜盒子怎么回事。放我出来的，是他那个贪财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