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93、第91章 苏·夏洛克·福尔摩斯·霖弦

　　“我见苏姑娘没有束好发髻，心中不免有些不太如意。”颜霜沉凝道，“先前没细看倒是不觉得，现如今总归是有些不太顺心，总想着把这发绾起系好，倒是未有什么别的意义。”
　　好嘛，真就是个强迫症？
　　苏璃见她神色认真，不似玩笑，而且颜霜似乎也并非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当即心中便满是期待。虽说颜霜言明了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对于苏璃而言，为她绾发这个事情的意义已经足够重大了，唔……足以载入《苏式春秋》的那种！
　　苏式春秋，我写的春秋，我做主！
　　期间，苏璃还看了一眼言儿，这一眼……
　　咦，小妮子吃醋了？
　　苏璃不着痕迹地回转了目光，心中顿感好笑，方才言儿那嘴巴略微嘟起的模样，当真是可人，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酸味。
　　“但颜姑娘不觉得为我绾发有些失了身份吗？你我皆是世家子弟，又无地位分别，何须自降身份呢？”苏璃回应道。
　　先稳一手，保持一点点的矜持还是必须的。
　　毕竟，颜霜和言儿可不一样。言儿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女，而且还是唯一的贴身侍女，体己事大多由她经手的，绾发这种日常小事，那几乎就算是她的本职工作。颜霜却和自己一样，同为蓝晶六大家的大小姐，给自己一个还不太熟的人扎头发总觉得怪怪的。当然，灵梦公主另说，她和自己的关系都已经到了可以脱光光一起沐浴、然后抱着睡觉的地步了，似乎除了某种意义上的滚床单，她俩已经完全符合百合的基本要求了，帮忙扎个头发也没啥大不了的。
　　顺便……
　　苏璃偷偷瞟了一眼言儿，旋即立即把目光收了回来，目不斜视地看着颜霜。这回，言儿的表情倒是正常了许多，依然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
　　“绾发而已，何来有失身份一说？”颜霜微微晃首，轻声道，“若是你情我愿，那便是朋友间合乎情理的举止。如若苏姑娘不愿，此事罢了便是。”
　　“既然颜姑娘不觉身份有失，那苏璃便却之不恭了。此事苏璃先谢过颜姑娘了，颜姑娘随心便是。”苏璃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乐开了花，朋友诶！颜霜觉得自己算是她的朋友诶！不是不太熟的陌生人！
　　呃……话说，言儿那小妮子，脸颊又气呼呼的了，有趣！
　　颜霜微微颔首，起身，白裙散开，又服帖地搭在身上，长身如玉，清冷如孤高雪莲，绝美胜却人间无数。
　　苏璃略微一呆，颜霜迎着东方而立，清晨的曦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晕染了一层淡金色的辉光，神圣而凛然。哪怕是神话传说中的那位给太阳沐浴的日母羲和，也不过是如此吧！
　　晨光的角度，恰到好处，温暖了万物，也温暖了一段二人之间的距离。
　　苏璃就在颜霜的引导下，有些晕晕乎乎的，席地而坐，束发的丝带，也不知何时被那柔软的纤长玉葱摘去。顿时，墨发如瀑披散开来，全部被拢在身后同样席地而坐的颜霜怀里。
　　这一刻，苏璃竟是有些嫉妒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是由自己取而代之了，躺倒在那美人怀里。虽说她现在只要往后一倒，也能倒在颜霜怀中，但是很显然的，她不敢。那能叫怂吗？这叫从心！不惹美人不高兴，是行事的基本准则！
　　“苏姑娘喜欢怎样的发髻？”颜霜手持着一把木梳，梳理着那如瀑墨发，轻声问道。木梳不知是什么质地，呈棕褐的原木之色，在苏璃的发中柔顺理过，却是一根头发丝儿也没有刮蹭下来。
　　“我都可以，颜姑娘随心而为便可。”苏璃轻柔地回应道。实际上，她每天扎什么发髻，总是由言儿决定的，她本就不是很在意这些，唯一的要求也只是最好不要太影响行动，其余便任由言儿发挥了。
　　“那我便随性为之了，苏姑娘不要介意才是。”颜霜轻笑了两声，笑声差点把苏璃的骨头都给酥麻了。我滴个娘嘞！笑声能不能不要这么勾人！
　　“颜姑娘大可放手而为。”苏璃舒服地眯了眯眼，声音软糯。
　　言儿立侍一旁，却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脚尖前三寸之地，全然不看这对女女旖旎的一幕。哼，小姐也未免太给那个颜家人面子了！
　　空气中，醋意弥漫。
　　言儿心里恼着，咬着嘴唇，气呼呼的。
　　苏璃对此……哦不好意思，苏·没良心·璃已经全然忘记她的会吃醋的小美人言儿了。此时，她正徜徉在颜霜轻柔的梳理中，感受着那双纤柔绵软的指尖偶尔触碰到自己身上的触感，哦～要命！
　　不远处，苏霖弦抱着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刚到此处，便见到颜霜梳理着阿璃的头发，尤其是阿璃那惬意的表情，也让他没忍心打扰。毕竟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妹妹，苏霖弦自是诸多疼爱，练剑辛苦，他也不想太过苛责，偶来这般慵懒的时光，让她享受又何妨？能在这样的惬意之后，还能保持积极上进的心态修习剑法，才是他觉得阿璃最难能可贵的一点。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
　　现在时间，辰初一刻。
　　阿璃向来准时，来的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这一度让苏霖弦怀疑人生，她是怎么把时间把控得这么精准的？殊不知，何谓应试教育下的踩点上学。但今日，他等了几分钟还不见人，不免感觉不太对劲，这才跑来了她的寝房，才进院子便见到了这一幕，素来聪慧的他心中也猜得了几分真相。
　　无非是颜姑娘和阿璃又有关于剑法的探讨吧，然后由于某种原因，颜姑娘给阿璃梳理起了头发。
　　的确，他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差不多就是苏璃沉湎于此，乃至忘记时间。
　　不过……
　　苏霖弦突然一皱眉。
　　阿璃那享受的表情，怎么怪怪的？硬要自己评价的话，唔……有点像一些女子看见自己时露出的表情……
　　苏·夏洛克·福尔摩斯·霖弦再次上线。
　　首先，阿璃没有喜欢的公子，甚至都不曾显露过对某个男子亲近的情况。其次，阿璃和灵梦公主或是言儿都很亲昵，尤其是灵梦公主，自己可是曾见过阿璃强吻了灵梦公主的唇，惹得灵梦公主绕着院子追打了阿璃好几圈。再者，阿璃此时被颜姑娘梳理着发丝，神色却有点像是传闻中女子的“春心萌动”。嘶……该不会是……阿璃心悦的该不会是女子吧！
　　苏霖弦猛然瞪大了眼睛，俊秀的脸上满是惊容，仔细想了想阿璃先前的言行，越来越觉得有这方面的可能。虽说先前阿璃行事有些荒诞不经大大咧咧，但对于男子却从无逾矩之举，对于女子却总是有些……有些……怎么说呢，或许她的行为应该称之为“调戏”？
　　或许，该和阿璃好好谈谈了。
　　苏霖弦眼神凝重，但还是选择了没有去打扰她们。他并不觉得阿璃一个女孩喜欢同性是对的，但出于对妹妹的尊重，他没有去打扰此刻的安宁。
　　颜霜捋着苏璃的头发，木梳轻柔地梳理着，眼神一直都停留在她的头发上，未曾离开过。手中柔滑的触感，像是上等的绸缎，她熟稔地卷起了发丝，纤指在墨发中翩然舞动。
　　苏璃全然忘了与苏霖弦约定的辰初修剑，此刻便只是沉湎于颜霜给她梳理头发的感觉，心中安和万分。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绾起，一丝一缕都有其该有的去向，盘起，绾结。
　　颜霜纤指绕弄着一缕发丝，将其温柔地收束在一起，汇成一股一股的发束，结鬟于顶。言儿立侍一侧，手中持着苏璃惯用的针钗发簪，颜霜瞧了一眼，尽是素净简约的模样，没有过多的珠宝点缀或是花纹样式。但她也未曾多想，径自取了最合适的簪子，束结髾尾垂于肩侧。
　　随后，便是这垂鬟分髾髻的后续束发，再度整理云鬓与额间碎发。颜霜温凉的手抚过苏璃的额，为的是让那额间碎发服帖一些，但苏璃一感受到那绵软温凉的触感，差点没直接窒息暴毙——屏息给憋的。
　　可见的，苏璃脸上直接飞起了浅绯色的云霞，煞是可爱。不过，颜霜与言儿在她身后，见不到这一光景。与一侧的苏霖弦见此，心中不由得……更忧心了几分。
　　阿璃啊阿璃，你总该不会真的有那种方面的喜好吧……这要是传出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街上人的蜚语流言，对你的名声有多大损害啊！
　　苏霖弦似乎全然忘了，苏璃的名声本就不太好。不过，在普通民众的眼里，苏大小姐是一个善良率真之人，形象倒是挺正面的。不过，若是真的有“苏大小姐心悦于女子”这样的消息穿出去，届时引发的后果，也挺难说的。
　　苏霖弦忧心忡忡，颇有种自己辛辛苦苦培育长大的小花有被折去风险的感觉。
　　颜霜咬着木梳，红唇印着棕褐的木梳，手中把最后一根该有的针钗穿进了墨色如黑琉璃般的秀发，还兀自紧了紧。顿时，她眼中眸光流转，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苏霖弦仔细想了想，顿时嘴角有些抽搐，现在的时间，已是辰初二刻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