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缺水的蒙面木头

1、引子

　　是夜已深。

　　人群纷乱。

　　酒店门口一个微微醉意的女人半倚在墙头慢慢支撑着想要站起。

　　有好心的过路人轻轻走到她旁边，想要将她扶起。

　　感觉到肩上传来的另一个人的力气，她不动声色的躲开，缓缓的支撑着墙壁，拖着疲惫的身体渐渐前行。

　　“唉！也许又是个可怜的女人，婆家不如意！”路人甲不明就里的发表评论。

　　“嘿，那也不一定，这都连着好几天了，我看不准是天天受气！也许是家里遇着坎儿了！”路人乙不认同的发表高见。

　　“这年头哪儿那么多可怜女人？没见都不让人扶？我看呀，她傲得很嘛！”路人丙不屑的道。

　　“诶，”路人乙不满的辩驳，“话可不是这么说，要不是家里有事，谁大晚上的出来喝？人家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咱该帮还得帮！”

　　“行了行了，也不早了，大伙儿散了吧！有事没事明天再说。”年龄最大的小酒店老板眯着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散吧散吧！”

　　众人不再多言，从各个方向消失，融进了夜幕。空荡荡的大街上瞬间只剩下酒店老板孤零零的身影。

　　“唉！”酒店老板再次看看酒店角落里一桌上空空的杯子，又看看黑暗中朦胧的身影，那可都是56度的二锅头，得有多大的苦才能将它们一口吞下？

　　“只怕，又是个可怜的孩子！”酒店老板对着眼前模糊的背影空叹。

　　女人步履蹒跚的缓慢前行，耳边不住的传来人们的猜测，终于忍不住的低声嘟哝，“什么“女人”？！我刚十五岁！十五岁了！对，我刚刚过完我十五岁的生日！”“女人”自言自语般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水。

　　“我十五岁了！我可以承担了！我心情不好才来喝酒的！”“女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用力的擦去眼角的湿润，“对，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黑暗中，“女人”蜷缩的身影仿佛坚定了什么，身体努力的伸直，大步的向前走去，只在身后留下一夜黯淡的风。

　　是，身后留下的，只有风。

　　第二天，酒店老板惊讶的发现，角落里的桌子居然是空的。

　　昨天还在议论的客人们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似的，谈笑风生，午夜时分，大家各自散去。

　　小酒店老板静静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熟悉的又陌生的身影。

　　“你没事啦？”小酒店老板笑颜呵呵的对着眼前这个清丽不同往日的女孩，“不要老是喝酒，空腹喝，对身子不好的！”

　　女孩子微微的笑，从肩上的书包里拿出几张红色的钞票。

　　“这是酒钱。这几天，打扰了。”

　　酒店老板轻轻的摇头，转身向店内走去，“不用了，值不了几个钱的。女孩子家的，不要老是喝那么烈的东西！”

　　女孩子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不言不语的将钱放回了包里。

　　“大爷，我要走了。”女孩子做出了第一个道别。

　　小酒店老板头也不回的招手，沧桑的声音又有了几分沙哑，“走吧走吧，走了也是解脱。”

　　女孩子的眼圈渐渐的红了，下一刻，她挺直的背影又消失在了黑夜里。

　　小酒店老板隔着橱窗看到女孩子离开的背影，“也许，真的没事了吧！”

　　想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第二天，人们惊奇的发现，小酒店老板不知在何时早已消失，小酒店亦被他一把火化为灰烬。

　　此后，这个小镇里再没有人见过那个黑夜里酗酒的“女人”，更没有人知道，这家小酒店里曾经有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