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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真实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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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进了屋子,机灵的小丫头跟上前去,轻柔地问道,“姑娘,奴婢为您更衣?”
平安看了她两眼,没有再拒绝,脱去已然脏污的衣物,踏入屏风后准备好的浴汤里,虽然条件不如宫里,但已经很不错了。
她微微放松了身子,侧仰着头,目光落在屏风那泼墨山水画上,有几分呆滞。
热水氤氲下脸庞泛着淡淡的红,突然掩唇咳嗽两声,娇弱的小娘子十分惹人怜爱。
为她沐发的小丫头都有些惊叹,她只当这位是皇城里的哪位贵女,浑身上下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
平安闻到沐发的香汤虽不是宫中惯用的味道,却也勉强可以。如今在外借宿他人屋檐,也不好多说什么。
没想到沐浴完,看到侍女盘子里的新衣裳,她不由怔住。
平安迟疑地看向那侍女,“这可是天心局的彩锦?”
侍女肯定地点了点头,“给姑娘的衣衫都是最好的彩锦丝绸,若是不合身,也会请镇上手巧的绣娘给您改。”
言畏若只是游侠,哪能这么富足?
看到床榻上的蚕丝被,平安更意外了,她伸手去拽窗幔上的流苏,越想越觉得可疑。
她刚要转身去找言畏,哪怕不能问出什么,也可以试探几分。却正好与端着盘子的殷菩提对上,平安诧异地看着她,“你是何人,怎么未曾通报就进来?”
殷菩提没想到她这么凶,往后退了几步,诚恳道歉,“抱歉,我再进一遍。”
平安绷起的心弦松了几分,面色缓和些许,“倒也不必,你进来吧。”
“言公子说您身体虚弱,我便熬了一碗药,是补身子的。”说着,殷菩提把药碗放在了平安身旁的桌子上。
平安颔首,“多谢。”
殷菩提见她神情冷漠,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心底不由悻悻。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言公子受了很严重的内外伤,近日都需卧床歇息……”
平安抬起清凌凌的目光,“你的意思是?”
殷菩提道,“若无要紧事,姑娘就不要打扰言公子了。”
她确实不愿多接触言畏,可平安却还是问道,“这是言畏的意思吗?”
殷菩提避开她的目光,点头道,“正是。”
殷菩提离开后,平安端起药碗,直接倒到了窗户外,又把剩下的碗放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才往床榻上一滚,以蚕丝被蒙头。
半晌,露出一张被闷红的脸。
这算什么?把她带到这里,却又不见她。
平安有些气愤,到底脑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该被言畏带歪。
她是在李殉后宅被时不时软禁三年的,她的心已经和湖心的石头一样又冰又硬了,这样才对。
言畏写好给江持的信,放进信鸽腿上的竹筒里,送鸽子出去时看见殷菩提过来的身影。
她走进来,请求再看一看言畏的伤口,“方才您不让菩提上药,菩提也不知道您的伤口到底如何,这不利于接下来的诊治。”
言畏摇头,没提自己伤口的事,“你送药过去,她看起来如何?”
“挺好的。”殷菩提柔声道,“将军不必忧心,您的伤需要静养,不宜大怒大悲。”
言畏挥了挥手,让她出去,殷菩提依言照做,只是出门时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显出几分异样。在言畏发现之前,她关上了门。
过了二更,窗口处无声跳进来一个身影。言畏轻车熟路地来到平安的床榻前,看到她已经酣睡,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躺在她身边,察觉到她细小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脖颈上,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
这下,她整个人就窝在了他怀里。
大概是白日累惨了,这里被褥又华贵,她睡得很沉,唇瓣微张,面容娇美。乌云似的发散在枕边,稍不注意就会压到,言畏小心翼翼地替她拢好,忍不住轻抚她的脸。
平安醒来后,婢女给她又新换了一套衣裙,是稍厚些的长袄与织金马面裙,看起来很是端庄。
料子很细腻,尺寸也很合身,她拎起裙子往外走,秋天的长风迎面吹开,院子里那排竹子发出哗哗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心中舒畅。
言畏进来时,她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槐树下的秋千上,裙角悠悠荡着,日光下,脸庞温雅又祥和。
身后冷不防被人重重推了一下,平安下意识双手抓紧秋千绳,手里的书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她惊慌地往后看去,只见言畏懒洋洋地站在那里,还吹了个口哨。
“秋千是用来荡的。”说话间,秋千又回到了他那里,他又伸手推了一下,让它荡的更高。
平安衣畔上金线绣着的蝴蝶好似活过来一般,被日光照耀,生辉地蹁跹着,好看极了。她鬓发微乱,脸上带着微微的恼怒,“言畏,快停下!”
言畏没有再推,倚到一旁的假山上。
他嘴边带着笑,心里不由想到,若以后娶了公主,平日里闲来无事就跟她待在一起,再无聊的日子也是美好的。
秋千好容易停了下来,平安匆匆跳下来,捡起了地上的书。她瞪了言畏一眼,往屋子里跑去了。
言畏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若无其事地问道,“午膳用过了吗?”
其实厨房那边根本没有刘姑娘用过午膳的消息,他这么一问也只是想和她一起吃个饭而已,下一句正准备说,正好他也还未用膳,可以一起。
没曾想平安回过身来,正色道,“用过了,你有何事,直说就是。”
言畏只当她故意拒绝自己,脸色不变,吩咐厨房那边传菜过来。他之前特意和胡月问过平安喜好的口味,却得到了语焉不详的回答,总之不肯细说。他摸不透,索性什么口味都让厨房备了些。
菜肴上桌,平安在别处安静地看书,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言畏目光沉了沉,不知她气性竟然这样大,连饭也不吃了。
言畏叫道,“阿和,过来吃饭。”
平安挥了挥手,语气平静,“我看完这两页,你先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言畏走过去,把她手里的书抽掉,两指捏住她的下巴,不悦道:“阿和,是我让你没胃口了吗?”
倒也不是。平安偏了偏头,无奈起身,跟他坐到一张饭桌前。
言畏这才满意,让布菜的侍女们都退下,自己时不时给平安夹上点吃的。
看她吃什么吃的多,总该能看出些口味。
没想到来回几次,盘子里的食物只增不减,平安小口小口咬着一块糖醋藕夹,许久了都没吃完。
好容易吃完,她将筷子一放,莞尔道:“我饱了。”
言畏不信,“多吃些,你身子弱,更应该好好养养。”
平安目光清浅地望着他,自己厌食由来已久,也不怪他如此惊讶。可是也不愿多做解释,想了想,以后也不一定经常一同用膳,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早些时候,我贪馋多吃了几块糕点,根本不觉得饿。”
她打量了一下他,反驳道,“你戴着鬼面,怎么吃,这真是让我陪你吃吗,还是你单为了看着我吃?”
况且,平安也挺好奇言畏的面貌,不由提起兴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