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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回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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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山正做梦呢。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很深很长的隧道里,身后有呜呜的火车轰鸣,回头一看,吓得她汗毛都飞掉了——巨大的火车头正闪着两只黄澄澄的眼睛,凶神恶煞地咬着她尾巴跑呢!
......尾巴?
不对!哪来的尾巴!她不是人吗!为什么会有尾巴!
前腿传来撕裂般的痛苦,她惊恐一瞧,只见她的左腿根越裂越开,宛如剖开的血红柚子,咧着大嘴冲她笑!
闪神间,最后一丝皮肉也禁不住似的扯开了,那血淋淋的前腿摔在地上,身后的火车碾过,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没了一条腿,速度自然受影响。顷刻间,火车碾上她后爪——
“呦!”她猛地一抖,却坐不起来,只觉腿根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整得她真想再昏一次。
她还道为什么阿生明明已经揪住她尾巴,却毅然放开转去抓少年——原来墙外藏着这么恐怖的东西!
她也是史上最苦逼的爽文女主了吧?香的辣的还没吃着一个,腿却被掰断了。
好疼啊好疼啊!和车祸那会儿差不多吧!
她连头都不想动,就恹恹地盯着天花板看。
少年的脸凑过来,表情格外忧郁:“阮阮......”
omg......孩子,你老母瘸了,恐怕走不了剧本了......
这才是初阶任务......怎么连个大门都出不去啊......真是爽文啊?
还有外面有坏蛋的事儿阿生你咋不提醒下,虽然你也是坏蛋,可至少不掰腿啊......
这可咋整,又是绝境啊......
来点转机......
嘿,说转机转机到!
慕容远富闪进来,瞟了眼破床上的破狐狸,随口道:“不是叫你看顾好吗。”
阿生愧疚地垂下头:“老爷,小的办事不利......”
少年神情复杂,有些犹豫:“你......保护我们?”
“没时间了。”慕容远富掏出一块令牌,放到少年手里,飞快道,“这个可以换钱,基本上所有钱庄可用。我叫阿生护着你。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少年盯着那令牌,眼里有些异样,试探道:“......叔?”
慕容远富苦笑道:“我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快走吧。阿生!”
阿生把少年扛到肩上,准备离开——
阮青山躺在床上,目眦欲裂。
喂!这里还有只破狐狸呐!别丢下我啊呜呜呜!
所幸少年还记得她,急叫道:“阮阮!阮阮!”
那爷瞥了眼床上:“......阿生!”
阿生旋即回身,把她抱进怀里,动作轻柔。闪到门时身形一顿,低声道:“......老爷,保重。”
————
阿生扛着少年,抱着狐狸,施展轻功绝技,一行数里。
阮青山窝在他宽阔的怀里,却感觉有点颠簸。伤口再次裂开,慢慢渗出血液,很快打湿了纱布。
少年一直盯着她动静,见状便道:“阿生,找个地方停一下。阮阮受伤了。”
阿生脚步不停,为难道:“小少爷,事态紧急,恐怕不能歇息。”
“还要走多久?”
“半天可达东面一处小镇,可暂找避处。”
“不行,阮阮撑不住的。”少年强硬道,“不管在什么地方,马上停下。”
阿生叹了口气,钻进一处狭小的石缝里。
里面只能容纳一人。阿生把少年放在里面,又把狐狸递给他,自己守在风口警惕四周。
少年抱着她,担忧道:“阮阮,你怎么样?”
谢天谢地,她感觉自己要流血身亡了,终于得了点喘息。
她有气无力地“呦”了一声,感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眼皮好沉,好想睡觉......
阿生猛地凑近,急切道:“小少爷,你想养狐狸,小的以后给您买,现在请跟小的走吧。”说罢就去拉少年胳膊
少年执拗不听,眼里似有点点泪光:“不行,阮阮......”
不......不要啊,别丢下我。
她在心里哀嚎。
她不能死,她还想回家,回到地球去。
她有那么好的一份工作......上个月教师节,学生还给她送了礼物......
她还想给父母打钱去旅游,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爱意......
她......她还没生过孩子......不知道抚育一个亲生骨肉是怎样的感觉......
她的生命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新鲜事没去体验,她怎么能死呢......
她不甘心......想办法,得赶紧想办法!
似是“回光返照”,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地名。
她在这个世界的“故乡”,有她最忠实的亲友团。
她颤抖着握住少年的手,划了一个“赤”。
少年立刻会意,望向阿生道:“立刻上赤狐山。”
————
赤狐山,赤狐山,赤狐山上有狐狸,狐狸裹着红皮毛,断了两腿也能医。
绿油油的树爷爷皱起他沧桑的眉毛,伸出柔韧的枝杈,一下戳进她断腿里。
她痛得想昏死过去。下一刻,另一根枝杈戳来,她两眼一翻,几乎没了知觉。
少年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他最心爱的小狐狸遭受非人的折磨,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过。
阿生挠挠头,觉得自己已经落伍,不懂这等时髦的人兽爱恋。
不就是一只红毛畜生吗?没了就没了,再买一只不就成了,长的也都差不多啊。
戳完了,一绺嫩绿的藤曼幽幽探来,从断口起,一圈一圈地缠绕扎紧。
体内还分泌出绿色粘稠的液体,渗入坚硬树枝与柔软藤曼的交界处,如同粘合的胶水般,把两者自然融合,化为鲜活骨肉。
缝合完毕,柔韧的枝杈成了黑色枯枝,鲜绿的藤蔓成了褐色干条,好似被那鲜活骨血吸走了生命。
树爷爷幽幽一声叹息,随即合上沟壑纵横的脸,没了声息。
少年几步上前,发现新长出的狐腿上没有毛。
狐狸还疼得难受,腿上也没有知觉。想来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看见少年担忧的眼神,她便写道:“会。”
知觉会恢复,狐毛会长出,剧本会走完,一切都会好的。
因为你是男主,我是女主哇!
随即,她两眼一黑,又没了知觉。
————
再次醒来,已不知今夕何夕。
“已经一个月了。”少年看着她完好如初的四肢,眼里有淡淡的欣喜,“还去火神山吗?”
她写道:“去。”
她抬起头来,左右望望,不见阿生的影子,刚想询问,便听少年说:“阿生回慕容府......支援叔叔去了。”
那他们怎么去火神山?用脚?
“别担心。阿生给我们训了一匹马。”少年指指那匹雄壮白马,“我给他取名‘流火’。”
哦,流向火神山是吧,还是谐音“留在火神山”啊。
唉,语文老师就是容易想多,不过是“流火”比较好听罢了,别过分解读哈。
她摸摸少年的脸,感觉一月过来,人又瘦了。
少年憔悴地笑了笑:“你不醒,我吃不香睡不好。”
她心里一动,随即放下爪子,写道:
“出发吧。”
————
好家伙,未消毒的断肢缝合技术果然是有风险的。
一人一狐骑着流火跑了一天,刚跑到一个寒酸的小镇,就发现她断腿处又流血了。
她这段时间疼得也是没法子了,叫都懒得叫,只能恹恹窝在少年怀里,低声呜咽。
幸好,这处小镇离慕容府也有百里远了,相对比较安全。
他们终于能喘口气,安心在镇上的客栈睡一晚。
这个夜晚睡得格外平静安详,叫两人皆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起来,少年枯败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一整天的奔波劳累似乎也消散许多。
他把手放到狐狸头上,从顶部开始,熟稔地顺着往下滑,一直摸到尾巴根,带起一阵电流般的酥麻。
这种摸法,摸的人觉得手下皮毛光滑细腻,软软的绒毛搔弄指缝,令人生出异样的萌动。
被摸的觉得从头至股无不舒爽,毛发被理得光滑柔顺,更生出被深深爱抚的愉悦。
狐狸垂下小小的头颅,俏致的双耳来回扭动,似乎爽到了极点,嘴里也发出娇媚的轻哼。
铲屎官......啊不,儿子......不不老公......多来点多来点......
爱抚片刻,少年便抱起她,下楼吃早饭去了。
她不吃油花大饼,吃的是灵石——阿生留给他们的。
正痛苦地啃钻石呢,就听身旁有个大汉议论:“赤狐镇怎么回事?最近好多人往这边来。”
她竖起耳朵,少年也停了腮帮。
另一个声音有点尖:“听说是魔族入侵了。唉,又不太平了。”
“早就不太平了,前段时间慕容府不还死了两人吗,都是有身份的人。”
“到底怎么死的,听说死的时候全身裸着。”
“他们说是被府里的一个疯子杀的,就死在那疯子的院门口。”
“既然是疯子,干嘛还养在府里?”
“谁知道,你问那慕容远富去。”
“人都死了,还问什么。”
闻言,一人一狐皆是一愣。
死了......
虽然那老爷之前对男主不怎么好,可最后还是拼死把他们送出慕容府。
阮青山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她犹豫着,想知悉真相,却又觉得这不是任务,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她还不知道地球上已经过了多久,不知道这个世界与地球的时间兑换比是多少。但不管比率如何,能赶紧走完剧本总是好的。
其他的事,一概不要多管。
正心里转圈呢,只听那人又道:“这次带兵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那个黑心娘们柳诗云呗。”
“你敢这样叫唤?不怕她连夜过来削你的头?”
“嚯,人‘黑鸦’可忙着打仗呢,恐怕没空理我个小喽啰......”
哦,是那个细皮嫩肉的阿奶啊,她回慕容府了?
“说来也是怪事。柳诗云好歹是一代正派掌门柳怀月的亲妹妹,怎么现如今反倒跟着魔族办事?”
“你怎好说她跟魔族办事?人家潇洒得很,哪边好处多她跟哪边,要不怎说是‘逍遥散人’呢。”
“你跟她睡过没有?”
“什么?”那大汉老脸一红,“怎么可能?”
听他们的话题渐渐转向“黑鸦”的风流情史,一人一狐也就不再听了。
慕容天放下空荡荡的盘子,起身道:“走吧。”
正迈开脚呢,只听身旁唤道:“小公子,请留步。”
她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玉面肥柳般的女子正勾起唇角,笑吟吟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