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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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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她的是个太监,不是之前见的王公公。这个刘公公也是圣上身边侍奉的,性格要比王公公谦逊很多,并没有因为她是带罪之身,而冷眼相待。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沈如松能信任他的原因。在他的带领下,李从德很快来到了御书房门口,期间她一直低着头,不敢随意的抬头看周围,生怕有什么不好的行为,或者冲撞到谁引来其它祸端。
御书房的门紧闭着,一座书房便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李从德来不及欣赏这边上的雕梁画栋,就被领着带了进去。
李从德一进去就见一个身穿青袍青龙的老者坐在皇位上,安静的批阅着桌上的奏折,人进来都不知道。
还是刘公公提醒了一下:“圣上,人带来了。”
孔席卦听声抬头。
在他抬头的一瞬,李从德连忙跪下,虽然沈如松没有特意交代过要如何面圣,但大家都知道见到皇帝一定要下跪,且平民不能直视皇帝的眼睛,不若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就丢了小命。
孔席卦低声道:“这就是沈如松给朕准备的惊喜?”
刘公公欠身应:“是的。”
孔席卦:“怎么是个人?”他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不过细想,沈如松那样扣门又拮据的人很难会送给他什么珍宝,最多也是他写的诗词歌赋,还有罕见画作,大多都是当今大诗人之作,倒也与珍宝无异。
只要他别上折子骂人就行了。每次一翻到他的折子就头疼得很,每次呈上来就跟一把刀子似的尖锐,能犀利的指出各种隐患和需要解决的问题。让人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刘公公道:“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混账!”孔席卦闻言大怒:“怎的他也做起这种混账事了!”要真是这样,他明天就把沈如松给丢出去!
“这……”刘公公不敢说实话,只低着头说:“奴才不敢细说,沈大人说让圣上你自己看,不然惊喜就没了。”
“好你个沈如松!竟也做这种攀附奉承之事!”孔席卦气急败坏的从书案上下来,往李从德这里走,那一刻李从德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就听孔席卦嘀咕一句:“我倒要看看他搞什么鬼!”
说着他负手来到李从德身前,冷冷道:“把帽子摘了!”
李从德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沉淀紧张后,把斗篷轻轻摘下,露出一张蓬头垢面,十分狼狈的小脸,这张小脸因为紧张,此刻煞白,脸色十分难看。
“这……”孔席卦疑惑出声:“这谁??”
刘公公擦了擦汗,不敢回应。
还是李从德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行礼回应:“小民李从德,拜见圣上。”
孔席卦闻言一震:“你就是李从德!?”
李从德顺眉回:“是。”
孔席卦盯她一阵,忽然笑出声,不过是被气笑的,站在那感叹:“好你个沈如松……你可真是不得了……你居然摆道朕……你可真行……”
刘公公擦了擦汗,不敢说话,心说这沈如松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呀?敢这么摆道圣上,如果今天圣上不接纳李从德,那么他沈如松连着他自己都会被拉出去砍了,可奈何他被沈如松捏着命脉,又不得不帮他做这件事情。
“混账!!!都是混账!!!”孔席卦大发雷霆,把龙案上的折子全都给推倒在了地上,这吓坏了刘公公,他腿一软跪倒在地,李从德也被吓得不轻,一对清澈的眸子惊恐的闪烁着。
这世上谁都知道龙颜大怒四个字,只是没见过。不过一般见到的人基本都不可能活着,这是所有人根深蒂固的恐惧和思想。
“来人!”孔席卦喊。很快守在门口的御林军冲了进来。孔席卦指着李从德还有刘公公怒喝:“把这两个混账给我拖出去斩了!!”
刘公公吓得一哆嗦,连忙磕头求饶:“圣上饶命饶命啊……是沈如松威胁奴才把李从德带过来的……不是奴才私自做主带回来……”
御林军不等他说完就把他往下面带去,刘公公连忙喊李从德:“你说话啊!你忘记你老师对你说什么了么!!”
李从德已然被吓傻,直到御林军把她架起来,她才逐渐反应过来沈如松让她一定要说话。
且她明白今天要是被御林军拉出这个门,她一定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生命攸关一刻,她体内爆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挣脱了御林军的束缚,冲到了孔席卦的面前,跪下说:“圣上我有话要说!”
孔席卦背过身,根本不想听,一瞬听到她声音就觉得烦。
御林军再次冲上来想把她带走,李从德在地上挣扎着,朝着孔席卦的背影喊:“圣上!就因为我是女子这状元就不作数了吗?!!”她喊的声音很大,用尽了所有力气。
孔席卦闻言青筋一跳,转过身道:“你这混账东西还敢提!敢在朕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有那个沈如松!气人得很!朕先把你斩了再把他九族全斩了!”
一听要斩九族,李从德一时间如被雷击,整个为之一颤,她自己死她可以接受,但是要连累他人,特别是她的老师沈如松,她就不能接受。
而且孔席卦的态度简直让她觉得无比愤怒,一听到她是女子那不屑的眼神真像是在看垃圾。
李从德心里不服气,状元之名不是她偷的也不是她抢的,是她光明长大参加考场摘来的,为何却要被他看小偷一样看着?
她不禁怒道:“圣上!我女子之身又如何??只因我是女子之身你就否认我的才能么?否认我一路颠沛读书七年的时间么?这状元是我考的!不是我偷的抢的!如若你能让女子参加科举我也不至于要女扮男装去参加!说什么欺君之罪!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对待女子不公!”
孔席卦闻言火气攻心,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转过身来,道:“所以你觉得全是朕的错??”
御林军已经把她拉到门口了,转眼就要拉出去。孔席卦气愤不已,呵斥道:“把她给我放回来!”
御林军闻言松人。
刘公公也被扣押在一边。
李从德几乎是三步两摔跑进来的,方才用于挣脱,力气花光了不少。她本不是强壮的身体,跪倒在地时气喘吁吁,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我当然也有错!我错……我就错在我不该是个女儿身!我若是个女儿身我也能做官!我也能当状元!!”
孔席卦听这话还是错全在自己身上,气得上前踢了一脚李从德,李从德被踢到胸部,一时感到剧痛。男人总觉得女子柔弱,所以御林军把李从德放过来时,并没有刻意抓着她。
李从德脑子一热,也不管对方是谁,站起来也是一脚还在对方的肚子上。
那孔席卦本就年迈,这一踹,他直接摔坐在地,哎哟一声。刘公公直接傻眼,再也不敢看,心道自己真是信错了人,今日他就要把这条老命交代在这里。想着,不禁掩面痛哭。
御林军直接拔刀上前。
李从德算是将死之人完全不怕,反手勒住孔席卦的脖子,对一群御林军呵斥一声:“谁敢上来我把他的脖子给拧断!!”
御林军立刻停止行动,紧张的看着李从德勒着孔席卦的手。那只手正在逐渐收紧。孔席卦实在是老了,这些年身体也不行,如此被勒住感觉喘不过气,连忙摆手说:“你们下去!!”
御林军不敢下去。
孔席卦再次用力说了一声:“下去啊!朕都要被她勒死了!”
御林军这才散去。
很快御书房只剩下她和孔席卦两个人。李从德把孔席卦松开,喘着怒气说:“反正我都是要死的!我死之前也要把你这个老头给掐死!”
孔席卦一听脸都青了:“你这以下犯上的东西……你……”
不等她说完,李从德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地,道:“你是皇帝又如何?没有御林军和老百姓护着你你就是个屁!所以我最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自私自利的人!永远就是自持己见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永远看不到这世道的不公平!”
外头军队在集结,整齐的踩踏声一阵阵的传来。
李从德知道自己没时间,她一定要赶在军队把要骂的话骂完了,这样好歹死的时候一口怨气能咽的下去。
“像我这样努力上进夺得状元的人你看不见!像秦榆树那样一路靠钱买上来的混蛋玩意你却捧在手心里!你还要给他官做!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混蛋玩意吗??他考场收取考生钱财买通关系的事情你知道吗?
当地县官榨取百姓你又知道吗?你他妈就知道花着从百姓口袋里缴来的钱财吃吃喝喝!把百姓们逼到庙里去当和尚又嫌没人给你种粮食吃去跑去把人庙给烧了!你们这帝王将相从来不想想自己榨取了百姓多少血汗!天天只知道怪百姓不为你们服务!包括这世上女子也是!全都只能读个女经!三从四德!!”
孔席卦还想反驳:“女子本就笨拙如何能读懂四书五经!?”
“那我是什么??”李从德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气得怒目圆睁,像要吃人:“我若不是歌女子!你又为什么要气急败坏杀我??啊??”
孔席卦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算了。”李从德拍拍衣袖松开他,在四周环顾一圈后,盯上了他龙案上的砚台,拿在手里称了称分量,看看够不够砸死他,道:“反正我也要死了,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