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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晋江文学城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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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纪合上日记本,胆战心惊。
所谓的BE爱情,原来如此。
难道第一个任务就失败?
焦虑感袭来,逐渐吞没理智,身周一切杂乱东西开始让人难以忍耐。
庭院青石板上突兀的灰尘扎进眼里,飘落在台阶的树叶拨弄她步履如冰的心弦,就连不小心撩搭掀起的竹帘都活像一根刺,还有墙头没有对齐的瓦片和因老旧无法关严的窗缝。
扫,她活像一阵狂风。
又跳到墙头,停在窗前,踮起脚尖。
轻轻一拨,破坏队形的竹帘归位,下摆全被调整到一个高度。
窗户向内猛砸,终于全部嵌入窗楞。
院内的清扫如火如荼,院外,女仆长回来了。
前方的白色院墙上方缓缓升起一个人头,蛇瞳竖立,嘴里吐着信子,扫视着院内有无女仆违反规则。
女孩正在墙头摆瓦片,它们都长得齐整,稍一对齐就规整许多。
然后她和与那颗头以及软绵绵像蛇一样的长脖子对视。
蛇!
她的手抖动得非常厉害,两人瞪视一秒,女孩立刻想起规矩垂下眼去,但那只手仍不死心地、即使生命只有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坚持地,伸出去,将女仆长的刘海划成了1比1中分。
一人一蛇安静良久,女仆长退下。
那之后便是狂风暴雨的清扫。
等苑纪终于恢复理智,整个院子已经一尘不染,她拿起了日记本,看到上面整洁、没有被一点墨迹污染的12345规则项。
一个邪恶的声音响起,“划掉它们!”那样就完美了。
她对这宅院恐惧,可心中火焰在吼叫,“你要拿着尺子,将这些字恰如其分地从中间划出一条黑线。”
规则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以下:
1、找到自己房间,找到杂志
2、天黑之前干掉女仆长
3、天黑之前干掉厨娘总管
4、拿到甜品
5、拿到巡逻图
女孩合上日记,看不见的火已经蒸腾掉额头的冷汗。
她要找到自己的房间和饭厅,接着把这些悬在头顶的必做项都做完。
“咚”,她的焦虑逐渐驱散,整个人像虚涨的气球一般斗志昂扬,猛然一推门,背面身影应声倒地。
苑纪被吓得一跳,看清人后嘴角颤抖,那竟然是女仆长,天啊,她简直要魂飞魄散,刚刚还高涨的心情瞬间如同气球开了个破口。
女仆长额头好大一个包,昏睡在地,是谁干的?
这个宅院好恐怖。
但内心惶恐并未影响她手脚的便利,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拿着搜出来的巡逻图来到饭厅门口。
上面画着整个五条宅的布局、用途及巡逻点。
此时不到饭点,饭厅明明三面大开,里面却伸手不见五指。
“呼哧——呼哧”,野兽的臭味从中传来,带着腥味的呼吸越来越近,苑纪吓坏了,而且她肩膀好痛好沉,一个腿软就瘫倒在地。
“别吃我,我就是来拿东西的!”
女仆长从她的肩头滑落,半身掉入黑暗。
黑暗里传出“吱吱”喜悦声,在苑纪反应过来之前拖走了剩下两条腿。
里面浓稠如石油的黑暗逐渐消退,桌子、椅子、柜子慢慢出现,阳光洒进来,又是一个古朴的屋子了。
女孩在门口徘徊许久,想拉个人壮胆,但大家都知道非饭点时间很危险,竟然一个都不来。
她嗓子里呜呜呜,只能拖着发虚发软的肚子,独自摸到里面,厨房就在过了餐饮区桌凳后的侧门里。
嘎吱,嘎吱。
咀嚼骨头的声音从厨房深处传来,苑纪从未听过如此毛骨悚然的声音,她腮帮子像被塞了个柠檬,不停抽搐、发酸,口水发大水似的淹没僵硬的舌头。
但与此同时,甜品的香味也越来越重。
她要去拿甜品。
问题来了,她不敢。
苑纪从来不是一个胆大的孩子,所以才会有严重到强迫症的焦虑情绪。
她开始唱歌,“轻轻地抚着你的脸,把你的眼泪擦干——”
后厨角落北极熊一般大的老鼠突然回头,胡须“啪”地打在墙上,扫出三道划痕。
苑纪眯着眼,边唱歌壮胆边往前走,“这颗心不止属于你——”
血腥味大到令人反胃,终于她摸到几米外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蛋糕。
此刻苑纪全身上下无不在出汗,变成一个散发咸味和甜味的红丝绒蛋糕,老鼠突然坐起来,后脚抬起挠挠耳朵,将血水抖到天花板上都是。
“告诉我不再孤单——”她加速转身,但背后传来利爪和地板碰擦的脚步声,一个巨大黑影起身跟在苑纪后头,很好奇地在空中嗅来嗅去。
焦虑感加深。
苑纪走向门口,门侧就是控电箱,这在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有,并不稀奇,但五条家这个,三派开关本应该都掰向ON键,总开关却被掰到了下头。
女孩瞥了一眼,那场景就如同刀劈石刻一般印在心里,不和谐,好违和,凭什么总开关要被孤立,为什么整整齐齐一排,只有它方向不同?
终于她走到了门边,伸出罪恶的手,“吼!”背后老鼠明白她的意图,吼叫着冲来。
“啪”,总开关掰了上去。
厨房以及外头的餐饮区一片大亮,苑纪背后并无猛兽扑来,低头只看到脚边有一只死老鼠。
“对了,老鼠一天只吃一个人。”她安慰自己,“呀,刚刚想茬了,自己吓自己。”
焦虑感消散。
于是也能轻松回头了,厨房那个角落哪里有残肢碎块,女仆长大概在她某次呆愣之时走了。
“那得赶紧回去工作了。”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只需把甜品放回屋内,等天黑就行。
但刚出饭厅的门,模糊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闪回,一个白发蓝眼的臭屁小鬼形象连同记忆涌入。
“弟弟?”
*
苑纪计划许多,却没预料到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进来了。
五条悟今日难得休假,逛去甜品店拿蛋糕,结果被路上一个怪人拉进这奇怪的地方。
“领域吗?”他很快否定这点,扔下熟悉的卡带,环顾房间,这里分明是他在五条老宅的房间。
心灵探视?
她想挖掘五条大帅哥的秘密吗?
回忆那张贴在背后的纸,上面文字没头没脑,写着几行字。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但她矛盾又拙劣。
她是父亲继室带来的外面的女孩,从一开始就懂事地离我很远,不过我很快知道,那并不是懂事,是更复杂的.....
继母讨好我,她会从自以为安全的方位,对我露出嫉妒夹杂着羡慕恐惧的表情,面对她自己的母亲,又变成一副濡慕却不敢上前的渴求模样。
她就是这么胆小,所以倒茶时她偷摸我的手时,害怕得呼吸都急促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明明自己不通情爱,还照猫画虎地前来勾引,仿佛是我欺负了她似的。
我放任了吗?其实只是觉得大开眼界,她每次搔首弄姿的时候,认真的、笨拙的、害怕的,让我从心里觉得好笑。
就让我再玩一玩吧,卸掉她的恐惧,里面会是什么呢?
1、今天不要出门,入夜前找合适的理由把侍从赶走;
2、为了鼓励她继续出丑,这次奖励她的东西在柜子深处,记得送给她;
3、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要拒绝,但是一旦和之前所做的勾引动作重复,立刻翻脸;
4、桌面上有一个声音分贝测试器,高于30,会引发侍从敲门询问,三次过后,父亲将破门而入;
5、若非两人独处状态,必须对她视若无睹,并与其他人诉说自己对她的厌恶。”
*
五条悟回忆完,注意力在‘不要出门’上停留两秒,随即打了个响指,“哟西,这就出门,去找她。”
他身为大少爷,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岂不笑死人,在这点上,这个幻境构造得非常失真。
也就是他脚迈出去的一刻,一段记忆同时倾泻入两人脑海,那是本属于这对男女的情感,现在灌注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身上,通向BE的进度条上涨。
*
同一个人消除记忆,重新在同样的时间、地点、条件下遇到同一件事,所采取的举措大概是相同的,进而结果也总大差不差。
可当同一个人保留看到结果的记忆,他大概会当场反悔,做其他的决定得到别的后果。
其根源在于,人类做决定仰仗的性格、经历和判断力,一个时间点永远是相同的,人们看到了这种规律,称之为命运。
所以,一段BE的感情让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来重现,也许会碰撞出HE结局,可当他们不断接受记忆,最后变成苦主双方时,那么命运会把他们引向同样的BE结局。
绵羊神蛮矛盾,祂一时希望苑纪倒霉,一时希望能得到HE结果,祂念叨着,“两个人参加倒正好,但五条悟可不是乖乖配合的性格呐......”
*
他们两人站着做了同一个梦。
【无聊的仪式,大人们涂着鲜红的嘴唇,女人捂脸脚步细碎,男人大笑露出发黄的舌苔。
巨量信息涌来,夹杂着腐烂尸体的臭浪浸泡全身。
白发少年巍然不动,某个时刻开始,他身边侍从被叫走,变成一片真空。
一个陌生女孩摸了过来,她干着女佣的活计,身上衣服却高档上不少,裙角有了污渍,看来已经因这种不恰当被教训过。
“悟少爷。”她嗫嚅。
在黑色的海浪里一头白海豚哼唧着过来,五条悟转身看向她,发现当内心出现好奇,大脑会自动屏蔽来自大人们的信息骚扰。
她吓了一跳,“弟弟。”
五条悟看着她,眼神像在分析什么物件。
苑纪缓缓跪坐,借着姿势靠近,她一定不擅长这么说话,嗓子里带着矫揉造作,“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
五条悟刚决定讥嘲,突然想起,这是继母带来的女儿,见过不少次,今日格外美丽。
讽刺的是,现在是她的母亲和自己父亲的结婚仪式。
少年无聊地把手放在膝前。
女孩伸出手,轻轻朝他移动,坐着的少年已转过身去,于是那只素白的手受惊似的缩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低头看着地面,手再度不老实试探过来,像条在丛林匍匐潜行而来的蛇。
女仆长来了,喊她的名字,“苑纪小姐”,那只手立刻打住。
五条家今日有喜事,却像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一个女孩干活似的。
她这次下去就被困在后头,到宴会结束都没再出来。
当晚,少年梦到一条白色的蛇隐在草丛里,从下到上,意图缠住他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