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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我宽恕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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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的入学,让斯内普对这份从未特别喜欢的教书工作,逐渐真心反感起来。
万圣节前夜的闹剧一落幕,原麻瓜研究学教授、现黑魔法防御学教授奎里纳斯·奇洛,就凭借着造访阿尔巴尼亚森林的经历和奇怪的举止,成为他和邓布利多的唯一怀疑对象。
但当他要求邓布利多立即停止这场可笑的培养计划,将奇洛赶出霍格沃茨时,那个自以为是的老人用参透了万物的语气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我们需要做的是将知识慢慢地交给他们,哈利还太小了,没有准备好接受大量的知识。我们只能将他需要的知识,变成他的生活。”
斯内普便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邓布利多的意志是绝对的,即使他很少乐意让别人发现这一点。
当斯内普看着那个男孩时,他和老波特像的那些方面让他难以忍受;而他和莉莉像或不像的地方都让他难以忍受。可他对他有责任,他不得不保护他的安全,不得不频繁出现在格兰芬多塔楼,甚至不得不重新留宿霍格沃茨。他的生活被这个男孩打乱了。
当夜晚到来,而他沉默地走在霍格沃茨长廊时,感觉一切正慢慢滑向早已注定的未知。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孤独的时刻,比十年前莉莉和黑魔王离开后的那段时间还要孤独,他曾以为自己已经从孑然状态中解脱出来了,可命运遥遥一招手,便暗示他的一生都得处于孑然。或许偶尔可以填补缝隙,但更多地是徒劳。他重新过回了有林奈尔之前的生活。
他遥望着北极星,星星的寒光并不很亮,但却非常刺眼。在他眯眼适应这光晕时,林奈尔仰望的、带着微笑的脸从记忆里跳出来,她灼热的眼睛挑衅地、充满激情地从上到下打量着,细白的牙齿咬住了多情的、红艳的下唇,他的心突然跳得非常厉害。要命,他想,真是要命,他已经习惯她了。
以前,他的孤独只是一种存在于人性中的普世弱点,无从谈起某个人或者某个存在能弥补这种孤独。但现在,这孤独中出现了一个名字,林奈尔、林奈尔……他早已屈服于自己的软弱,又如何再去抵抗它呢?
奇洛第一次对波特下手是在他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上,此事以格兰杰烧毁他的袍子并撞倒了奇洛为句点。他和波特的好伙计们中间永远没有和平。
圣诞假期前最后一天,邓布利多再次通知他去校长室。
“我准备在圣诞假期时将奇洛支去校外,这样你和哈利都能过一个安稳的圣诞节”,他暗藏锋芒的蓝眼睛在镜片后温和地眯缝着,“你老是呆在霍格沃茨,林奈尔会生我的气的。”
斯内普的心一窒,命运不止擅长玩弄他,还擅长让那些他所爱的人受苦受难。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用一种令斯内普感到羞恼的、看蠢孩子的眼神注视着他,“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吧,我可不希望你因为哈利丢掉了自己的生活……我从来不觉得爱会阻拦我们对抗黑暗,而你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等我重新回到黑魔王身边,林奈尔可能会面对一些她本不会面对的场景,她早晚会意识到一切只是因为她选择了我……也许我早和她划清界限,可以避免一些事的发生。”
“这是她的选择吗?你应该学会相信自己和我们的,你是双面间谍,只要你的身份不暴露,就不会有人比她更安全……我见证了你们如何走到一起,我相信林奈尔绝不会因为任何事责怪你,而我也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们。西弗勒斯,正是因为我曾拥有过并再无可能拥有一份爱,才确信爱的伟大、明白爱的珍稀,我不希望你有感同身受的那天……回去吧,你们需要彼此,告诉她吧,她早晚会知道的。”
“我在有求必应室找到了一面能看透人们内心深处渴望的魔镜,摆到图书馆旁的废弃教室里了,你想去看看吗?”邓布利多又补充道。
斯内普微微皱起眉,果断拒绝。他对这面镜子里会呈现什么毫无兴趣,人心复杂而多变,成年人的遗憾更是纷繁,欲望向来是笼罩在层层阴影中、左右摇摆、不能肯定的。对成年人来说,认清自己多余且无必要,只会在迈出步伐时徒增烦恼。
邓布利多赞赏地说,“这正是我想告诉哈利的,虚幻是毫无意义的。”
从校长室离开后,斯内普没有选择从办公室的壁炉回家,而是从八楼一路步行至禁林边缘,幻影移形回了诺森伯兰住宅的花园。
林奈尔放下羽毛笔,仔细检查了一遍信件内容,这是寄给莫福林大师的。她曾跟随他学习很长时间,却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彻底放弃了学术追求——这无疑浪费了莫福林大师的多年教导,她对他充满感激和愧疚。
魔法部近期计划修订D.M.A.C常用魔咒解析大全,林奈尔有权推荐一个主编,她希望把这个机会留给莫福林大师。
天擦黑时,她将信件绑在露娜的腿上,望着它飞远时的背影,一种自艾自怜的情绪油然而生。她每天每分每秒都在思念西弗勒斯,难道他不会思念她吗?
窗外群星闪烁,那节奏井然又惊心动魄的闪动,让空旷的屋子和屋里的她显的那么宁静和孤寂。她烦躁地起身,想拉上窗帘,花园里曼德拉草的叶片发出莹莹蓝光,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在樱桃树下来回踱步,附近的积雪被他踩得泥泞不堪,那件黑色长袍拖拽在地上,下摆被雪水浸透了。
她的心轻快地弹动了一下,她快跑下楼,向那道人影冲去。
“我身上湿,会把你弄脏的。”斯内普接住跑来的她,低低地说着,脸颊贴着她的头发。
你知道有这样一种感情吗?她爱他爱到心发疼。在看到他被落雪打湿的头发和睫毛的一瞬间,对他所有自作主张的埋怨就烟消云散了,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而一个多月没回家,她都决定立即原谅他。
“没关系。”
她用咒语烘干他的衣服和头发,拉着他走回屋里,真神奇,刚刚窗外飞鸟的鸣叫还像是抱怨,现在就像乐曲了。
当林奈尔带着女性只给予她们生命中最热爱的人的温柔冲他微笑时,斯内普感到心疼。梅林,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他是如此以自我为中心,以“为了她好”的借口,鲁莽地替她做出决定,不给她任何解释和选择。他可怜的姑娘,到底是受了他的折磨。
你了解斯内普吗?性格问题是他的不治之症,他永远敏感、偏执、无法接受和排解自己的情绪、无意识的自毁。可人都有缺陷,人不可能那么伟大,人宝贵的地方是人还能认错、忏悔。如果你看见他毫无自卫能力的眼睛,就会知道他心中的痛苦比她多的多,而他在见到她的那刻起就在忏悔自己的过错了。
一到屋里,林奈尔就跳到他怀里,双手双脚勾在他身上,她想包裹他、融合他,不让他离开。斯内普踉跄了一步,极轻的吸了口气,如果林奈尔没有紧紧环绕在他脖颈旁,绝不会听见这声身体下意识发出的细微抗议。
她连忙跳下来,一边紧张地问他哪里不舒服,一边对他使用检测咒。
“小腿不小心受伤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无奈地承认。
她把他推到沙发上,撩开他的裤脚,他的小腿上有几个已经愈合的环状浅痕,但既然她跳跃的冲击能让斯内普感到不适,那伤口必然没有完全康复。
“伤口表面好了,肌肉却还没愈合……你是放任它自然愈合的吗?为什么不去找庞费雷夫人处理伤口,为什么不用白鲜香精治疗?”她因为心疼而愤怒地指责着。
“还没来得及处理,它就好了”,他无力地辩解。
“我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你是故意的,你在故意惩罚你自己!你太傲慢了,你觉得你自己有权评价一切,为一切做决定!你觉得如果你自己不能宽恕自己,那别人也不能宽恕你。你以为你比别人清醒、比别人孤高,其实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幼稚的可怜!”她大声说,最后又控制不住啜泣起来。
“我宽恕你了。”她说,低头用嘴唇温柔地触碰他腿上那些深处尚未愈合的伤痕。她嘴唇传递的热意简直让他战栗,一种空茫茫的不受控制的酸涩从他心底泛上来,为了隐藏这种柔软,他用力扳起她的头,她的脸上是一种恻然怜惜的神色。仿佛有一股辛辣的带苦味的液体在他的血液中、尤其是鼻腔附近恣肆,呛得他想哭泣,梅林呀,她又对他做了什么呢?
“说说吧,你为什么一个多月不回家?”过了一会,她问道。
“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奇洛是黑魔王的人,我得看着哈利·波特的小命,还要搞清楚奇洛是怎么和黑魔王联系,为什么他已经出现却没有召集食死徒。”
“于是你就彻底把我抛在一边了吗?”
斯内普倾身,胳膊还过林奈尔的腰,一用力,将她埋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手指插进她的头发,“……因为我是邓布利多和黑魔王的双面间谍,我得回到黑魔王身边,我不一定能活着……还有如果时局变动,我不得不放弃其中一方间谍身份,你就会受到牵连。如何是食死徒,还可以说是你本应面对的;可如果是凤凰社呢?如果你的亲人朋友,因为我而指责你呢?又或者两方都提防我呢?我不忍去想你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
林奈尔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有晕眩,后来眩晕感越来越轻,她才发现这是由于数种感情冲击而来,让大脑产生了混乱:她因西弗勒斯隐瞒了如此大的事情而吃惊,因他话中的内容感到惶惶,因他扮演了如此艰难的身份而心疼,因他对自己的关怀感到甜蜜,因他曾意图和自己划清界限而愤怒,因为自己到底追求到了他且没有失去他感到兴庆,还有因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要神秘强大而产生的新的爱慕。
“……我不能说自己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但我已经适应这个消息,并决定和你面对一切了……因为你曾经的自作主张和隐瞒,接下来一个月的三餐,都需要你负责了。”接着他们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你得知道,他们此刻即使称不上快乐,也是非常理性地感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