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亲事 ...
-
我的爹爹是个奸臣。
权倾朝野的那种大奸臣。
这是我听城中百姓说的，毕竟我也不知道奸臣应该是什么样子。贼眉鼠眼？老谋深算？这些好像都和我爹爹不沾边。
在我眼里，我的爹爹就是很普通的爹爹。他教我读书写字，会把我举起来然后和娘亲一起牵手逛花灯，也会在我闯祸的时候用竹板打我手心，和话本子里大家的爹爹没什么不同嘛。
百姓还经常说上面那位很忌惮我家，我家最后肯定没有好下场。不过我认为这些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因为嫉妒是魔鬼。
关于我家到底是不是岌岌可危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在我十六年的人生里，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复杂的问题，但万事有我爹和我娘，不用担心。
虽然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但显然，他们并没有教我任何官场生存之道，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涉足官场。按他们的话来说，我的职责是继承家里面的铺子，有银子万事通畅，以后前途一片光明。至于吃力不讨好的官场，他们的初步打算是给我招婿，让新姑爷上官场。
我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我爹近些年已经有带着一家三口隐退的意思了。
没想到今岁科举放榜，我爹真给我捉了个探花姑爷回来。
-
我刚进书房，就听到我爹的声音，“一一，爹给你找了个探花郎当夫君！”
一一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万漪，倒影入清漪的漪。
我有点震惊，“什么？”
我爹喜形于色，很是欢喜地对我说，“爹今日在科举榜前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考生，意气风发，一问居然真中了探花！我看他的眼神，当是个有抱负的，衣着看起来不是好料子，很适合做我家的女婿！”
我娘也从后院过来了，于是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讨论起了那位探花郎长相如何、家世如何、性格如何。
“长得如何，俊朗吗？”
“十分俊朗，定不过拖了咱家后腿！”
“确定未曾结亲吗？可曾有孩子？”
“未曾！未曾！没有！没有！”
“家世如何，可是父母双亡？”
“当是！当是！”
......
“甚好甚好，挑了这么多，可算挑着合适的了！”
我有点语塞，说道：“爹娘，人家公子不一定愿意啊！”
他俩倒是不担心，说着“我女儿这么好，怎会有不愿意的道理？”
我可没有他们这样欣喜，首先说这成婚，于女子来说可算是一场赌博，这赌赢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这要是赌输了，那就是丢也丢不掉、祸害一辈子的事。这赔率，可比京城最大的赌坊里还要高出不少呢！我又不是家境困难，何苦急着成婚？
再说这种家境贫寒、苦读多年中举的公子，可是话本子里最不举荐的夫君类型了。缘由有如此几个：
一，寒窗苦读多年，若是家底殷实则好些，若是家境贫寒，家里往往有个能操持好一切的发妻，为他生儿育女、供他吃穿用度。等这寒门考生中了举，便看不上曾经那个糟糠之妻，瞒了自己的婚史，到京城迷惑个高官大户家的小姐，借此平步青云。这老家的发妻儿女再找上门，蒙在鼓里的小姐们还要无辜背个恶人名头，这找谁说理去？
二，这从小贫穷、受歧视长大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旁人说一句、做一件，他们都很在意。少许极端的还觉得是在嘲笑针对，久而久之心中愤恨，大恩成仇了。
三，就算是前两者都没有，那为了青云路能与王家小姐成婚的人，同样也能与李家千金定情。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妻弃子，奔向更远大的前程去了！
就算我抛下这些顾虑，愿意成亲，人家公子也不一定愿意呢！话本子里说了，这男子，在自尊上十分敏感。这入赘，既要进我家门，以后孩子自然也跟我姓，寻常男子可没这么爽快。再一个，这种上门女婿听说可是时时刻刻会被朝廷清官们嘲讽，人家堂堂一个探花郎，不靠我家也能慢慢在朝廷站稳，何苦要受这冷眼？
“一一别担心，爹会替你问好打点好一切的，定要那沈齐心甘情愿！”
看来这个沈齐就是被我爹看中的探花郎了，不知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
算了，回屋看话本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是的，话本是我最大的爱好之一。
京城四大书肆，我都有专门的小书室。不过我的品味很俗套，爱情故事看得最多，各种题材都看，我还是清风书会的小长老，我们彼此不谈身份、不谈年龄，唯一的话题便是各种书籍。他们是我窥览京城这一方红墙以外世界的窗子，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走出这个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去更大的地方看一看。
但若是成了婚，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
我想了想，深觉自己还是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偷偷让雪烟，也就是我的小侍女，去外面打听一下这位探花郎，特别要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雪烟很快回来了。
“怎么样？长相如何？”
“小姐，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嗯，不错。
“身形如何？”
“身高七尺，英武伟岸！”
嗯，也不错。
“才学呢？”
“学富五车！”
嗯，确实不错。
听完我陷入思考，雪烟倒疑惑起来。
“小姐，您不问问他人品如何吗？”
“问这作甚？”
雪烟好似很惊诧，“选夫婿最要紧不应该问问人品如何吗？”
我答道，“非也非也，若是正常人家，肯定要仔细考量人品。但我们可是奸臣之家啊，人品不好的夫婿才正常！”
雪烟看起来还是没理解，罢了，就全了小女孩对婚姻的期盼。
我从善如流，“那沈齐人品怎么样？”
“小姐，马马虎虎！”
看吧，我摊手。
雪烟继续补充了起来，“听说他的同窗都说他功利心太强，万事以自己利益为先，是个当贪官的料子呢！”
“贪官，这不正好和我爹志趣相投吗？”我心想，难怪我爹一眼就看中了他。
雪烟不懂，我没期望过我的未来夫君是个人品多么好的男子，毕竟人品太好的，也看不上我家这种奸臣府邸不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长相俊朗，这样日日对着才不会生厌。若是夫妻恩爱，那是我赚了。若是不恩爱，我也能饱饱眼福，腻了再一封休书，重新找个小倌，毕竟我可是奸臣的女儿，只嫁一次都对不起我爹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封号。
既然这沈齐长得不错，我也不用嫁过去侍奉舅姑，还可以住在家里，好像成个婚也未尝不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