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犹恐相逢是梦中 ...
-
乾隆十六年。
和亲王府。
一旁一出折子戏正如火如荼地唱着，胤禟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惬意的呼出一口气，像只慵懒的猫儿。
“这些天，有其他人联系你吗？”他压低声音问一旁垂首恭立的男子。
他死得更早些，因此来到这个世界已有接近两月，便一直延续着弘昼荒诞却不荒淫的生活。嗯，小福子的建议倒不错，改天真的可以试试给自己办个葬礼，既可观众生百态还能大赚一笔，这么好的主意，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哎，小四子倒是怪疼他弟弟的，哪像他父皇，竟然一直让他顶贝子爵，哼！不过这样的米虫生活也挺不错的，当然，要是八哥也在就更好了，小十、十四在也不错。
如果四哥......胤禟心底暗暗升起了几丝邪恶，如果他看到自己好不容易肃清的朝堂又贪官辈出，辛苦积累而成的丰盈国库成了小四子挥霍的资本，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回王爷，没有人联系奴才。”哎，胤禟原本以为自己穿到了这里，其他兄弟也可能会在，便用以前埋下的未被清除干净的暗线悄悄找了找，可惜都两个月了，还没有任何消息。这里好是好，可惜演的“戏”啊，实在是太低级了，比起皇阿玛宫里的完全都不是一个级数的，看戏不如演戏好，太悠闲也是一种错啊！
“不过，奴才听李嬷嬷说，倒有人用暗号联系她，是六阿哥永瑢。”
“六阿哥永瑢？”胤禟想起自己一个月前，似是见过那个小阿哥，不过八九岁，倒没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这几天......
“嬷嬷说，她估摸着，该是八爷。”
“八哥？”胤禟惊喜地从太师椅上坐起来，“八哥也来了？”
他立即起身，风风火火地朝皇宫走去“走！本王要进宫。”
“王爷，这是不是，太......”
“本王自有分寸。”按他看，那小四子就是个脑抽，还总自诩像皇阿玛，比起他父皇都差远了，又能把他九爷怎么样！倒是八哥，好久不见了，真是怪想他的。
弘昼素是可以自如出入皇宫的，胤禟便凭着自己对路的熟识，绕着偌大的皇宫转了好几圈甩掉那几条尾巴，才从一条极偏僻的小路拐进阿哥所里永瑢的院子，他还记得这条路是自己和八哥一次去上书房时无意间发现的，如今却又被荒废了。想起那段承欢母妃膝下，被八哥悉心宠着、和十弟快乐嬉闹，如今却一去不复返的日子，胤禟的眼神不由黯了下来，愣怔了一下，才大跨一步进了阿哥所。
胤禩早已得了信候着，挥退了在一旁伺候着的侍女，独留贴身太监小顺子在侧。
看着眼前人熟悉的气韵，胤禟再也难掩心头无以复加的喜悦，猛的扑上前去，紧紧的抱住胤禩，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八哥的怀里，使劲蹭了蹭，闷闷地唤道“八哥！”
嗯，八哥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除了因为变瘦咯了些，不行，他得让八哥增肥了！
胤禩觉得现在的状况无比诡异，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抱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型宠物猫？
想着，他忍不住轻笑一声，“九弟。”他这个弟弟啊，最是聪慧，却也总是最像个孩子。
半晌，胤禟才轻轻松开手，径自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方道，“那个所谓的五阿哥，真是气死人了！不过仗着有宠妃撑腰，又得了些风声，八字没一撇呢，那天我在御花园碰到他，我好歹是个亲王，居然向他打了招呼他还不理我！不理我也就罢了，连他身边那两个包衣奴才都敢对我视之不见！这样的人，小四子居然还属意他，真不知道他脑子是被什么夹了！我们兄弟几个随便抓一个人都比他强上百倍！”立储之事还八字没一撇呢，就成了这样，即使是当年的二哥，正正经经的元后嫡子，文武皆出类拔萃，也没嚣张到这种程度！何况前世胤禟哪受过这种委屈？即使是在他被圈禁折磨时，那些个包衣奴才，也不会不向他行礼，很好，他胤禟向来不是大度之人，锱铢必较，既然敢惹到他，就要做好承担他的怒气的准备！
胤禩好笑地看着胤禟，他又怎会不知道九弟绕了这么一大圈到底想说些什么。“九弟，经历了那么多，我对那个位子早已没有了奢望，只想保住亲人平安，安度此生。”声音里满是低沉无奈的疲惫。“前世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胤禟看着八哥眉清目秀的眉眼间有着熟悉的温切端方，眼底却多了几许难以察觉的历尽世事炎凉的沧桑，不由叹了口气，八哥，到底是被苦痛的岁月磨平了本就所省无几的棱角，本就温润的性子更加温柔平和，情绪也愈发内敛，那个皇阿玛一废太子前后意气风发的八哥，到底，是再也不见了，就像，那个消失了的昔日无比任性的十弟，而他，竟是如此怀念。
胤禟愈发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又用极低的声音道，“五阿哥自不必说，他若登位，后果不堪设想。皇后愚笨不得小四子欢心，又尚未生子，就是生了怕也不受宠爱。若令妃，那个表面柔顺，实则阴狠的女人生出了儿子，继了位——这不是不可能，小四子都能让一个包衣奴才成了一宫主位，晋了妃，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一个包衣奴才生出来的儿子，又会是什么好种？”话刚出口，胤禟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八哥，对不起，我....我没有其他意思。”他的话里带着点小心翼翼，他怎么忘了八哥的母妃良妃卫氏出身辛者库，甚至比包衣还低呢，怕是触到了他的痛脚。可是这是不一样的，良妃是母凭子贵，可令妃到现在还毫无所出！他偷偷抬眼，看见八哥神色未易，便继续说下去“八哥，这可不是我们那时候，像五哥那样远远比开就能保得平安！就算你只想平安一世，别人也未必不会觉得你碍眼。何况，小四子他，实非明君。”令妃令妃，小四子要可笑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那个女人美好！（出继这条路被作者金手指开掉了）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了。四哥手段是狠辣，可有时他们也不得不叹服，而小四子，一个会被“枕边风”左右的色令智昏、喜奢好欲、好大喜功的败家子（nc龙啊nc龙），别说皇阿玛了，连四哥
的分毫都不及！
似乎为了打破沉默般，胤禟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戏谑，“其实我总怀疑小四子到底是不是四哥的种，一个对贪官恨之入骨，一个却百般纵容；一个不近女色，一个却好色成癖，色令智昏。八哥......如今天赐良机，我可还想再当回我的财神爷呢！”
半晌，胤禩的声音才沉沉响起，“好。”
九弟说的，他又何尝没有想到呢？只是不想面对而已。也罢，他到底是爱新觉罗的子孙，骨子里的血性怎会轻易泯灭，既然上天允他二世为人，他便再赌一把！
临走时，两人击掌相视而笑，这一次，兄弟合璧，其利断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