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浣皖

23、第 23 章

　　两日后甜甜邀请小伙伴们过来，姜云在后院替他们摆了一桌，有饮料，有糕点，有孩子们吃的菜。

　　七八个小朋友，男男女女都有，都是小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刚七岁。

　　他们也像大人一样带着礼物上门做客。

　　甜甜也像个大人一样站在店门口迎接。

　　青果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儿，她拿出一个鸡毛毽子，道：“甜甜这是我爹给我新做的毽子，你看这个毛是不是很漂亮，我送给你。”

　　甜甜爱不释手，小心的放在随身戴的荷包里，然后拉着青果的手：“以后我俩一起玩儿，我也有一个毽子，是我娘做的，我送给你，这样我们俩就又有了。”

　　小孩子想得不复杂，而是高高兴兴的交换了礼物。

　　“甜甜妹妹，你看。”茸墩手里捧着一个小花盆，花盆里还开着艳红的花，风一吹，摇曳生姿。

　　甜甜小心的碰了碰花瓣，这花她认识，前几日她去茸墩家里玩儿，他家院子里开了好多漂亮的花，其中就有这个。

　　茸墩将小花盆往甜甜怀里塞，嘴里还说道：“我娘知道我要来你家做客，特地挑了这盆花送给你。甜甜你喜欢吗？”

　　“喜欢。”甜甜喜欢漂亮的东西，人岁小，却已经有了爱美之心。

　　很快小朋友们都齐了，甜甜从屋里床头上的琉璃灯笼拿出来摆在桌上，让所有的小伙伴都能看清楚。

　　宝珠家里是卖金银玉等首饰的店，虽然店不大，家境却是不错，作为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这样的琉璃灯笼她自然也是有的。

　　于是她开口道：“我也有一个琉璃灯笼，只不过我的那个，没有甜甜的这个好看。我爹说这样一个小小的灯笼，要二两银子呢。”

　　宝珠很喜欢自己的那盏琉璃灯笼，从不轻易示人，故而甜甜并不知道原来宝珠也有。

　　前头热火朝天的，后头也是欢声笑语。

　　大家上桌，石头吃着最爱的虾饺，道：“云姑姑做的虾饺最好吃了，可惜我爹娘也只愿意几天给我买一次尝一尝。”说着又吃了一个。

　　花花羡慕的啃着糖醋排骨，脸都花了。

　　“我如果也是云姑姑家的孩子就好了，这样就能吃到好多好多好吃的。晚上还能和甜甜一起睡觉。”

　　姜云竖起耳朵听着后院孩子们努力装成大人，可是说出的话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这时三娘进来道：“云娘，陈捕头来找你。”

　　“知道了，你告诉他，我炒完手上这道菜就出来。”姜云对他的到来心里隐约有些猜测，想着陈老伯说的事，应该是有音信了，而且是好消息。

　　七娘得了姜云的话，在屋外挂上“今日歇业”的木牌，惹得一片哀嚎，有想趁机占便宜的，看到挎着刀的陈捕头也不敢做声。

　　没几分钟姜云就摘了围裙从厨房出来了。

　　七娘端上一碗绿豆汤。

　　姜云装作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过来的，开口：“不知陈捕头有何事？”

　　陈捕头也直接：“咱们就没必要打哑谜了，周典史让你过去看看厨艺如何。”

　　姜云立马道：“好，我带些东西过去。”

　　陈捕头点头：“这事儿你如果办成了，周典史那里自然对你有印象。不过，与你比厨艺的都是县里有名的厨子。”

　　最后一句是给姜云提个醒，毕竟姜云是他推荐的人选。

　　姜云收拾好东西，跟着陈捕头去往县衙。

　　按理说应该要带一个助手过去的，可是不论是三娘还是七娘，俩人在厨艺上都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一路过去，身上热出一身汗，姜云在门口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汗擦干净，又整了整衣衫，这才随着陈捕头往里走。

　　周典史家离衙门不远的一条胡同里，往里走第三家便是，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位各大酒楼的大厨，他们都带着徒弟，唯有姜云孤身而来。

　　各大厨师在怀安县那都是叫的出名号的，向来都是用鼻子看人，本来以为对手是谁，还有点紧张，一见竟然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轻蔑起来。

　　一个女人能做出什么能吃的东西，真是丢人现眼。

　　缘福楼王大厨摸着山羊胡，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姜云，随后道：“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回去吧，免得丢脸，得罪了大人。女子就该在家刺绣做衣，抛头露面实属不雅。”

　　“哎呦，王大厨说的太委婉了，只怕这个小娘子大字不识一个，听不懂呢。”云来酒楼郑大厨掏出帕子在额头上擦了擦汗，高高在上姿态如同在场的大部分大厨。

　　郑大厨嗤笑道：“小姑娘学了两天厨艺就敢来这里放肆，真是胆子不小，还是回家找个男人生孩子去吧。”

　　“就是，抛头露面的实在丢人现眼，女人就该做好女人的本分，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大殷女子出来开店的也不少，只不过有些行当抱团排外十分严重，眼前这群大厨就是这样。

　　他们看不惯被男人把持的大厨工作被一个女人参与进来，这无疑是在他们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再加上姜云穿着打扮也普通，身边又没有跟着人，便知道她没有靠山，是个可以欺辱的人。

　　欺软怕硬没有比这群得了利益之人更能体现了。

　　“以诸位的口才做大厨实在是委屈了，茶馆说书先生也不及诸位啊。”姜云面上始终挂着客气有礼的笑容，“私以为厨师都是手底下见真功夫，今儿一见才知原来这嘴上功夫也要厉害才是。”

　　“你，一个小小食肆掌柜，也敢大言不惭。”说这话的人自觉受辱，脸色难看。

　　广源酒楼的宋大厨知道姜云，当初她在小厨房露的那一手他还记忆犹新，自家酒楼的招牌菜还是买的姜掌柜的方子。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姜掌柜的厨艺了得，自己不是其对手。

　　从见到她，宋大厨就知道周典史的宴席，他们这些人是没有机会了。

　　可笑这群人还在拿鼻孔看人，真是令人无语。

　　周典史从县衙回来，换了一身居家衣裳，才出来见众人。

　　“今儿叫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你们也清楚，你们手里有什么压箱底的菜色都做了出来，记住，你们酒楼里那些卖惯了的菜色我可不要。”

　　周典史的话让在场的众多大厨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要遭。

　　他们哪里还有压箱底没有拿出来的新鲜菜色，如果有早就卖与酒楼，分一杯羹了。

　　本来自信满满的大厨们这会儿倒像是霜打茄子，蔫了。

　　周典史心里烦躁，一看见这群苦恼模样的大厨们就更烦躁，而这时表现平静的姜云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周典史看见她这个全场唯一的女大厨，就知道这是陈石推荐的那个，虽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如同陈石说的那样厉害，只看眼前这一幕，她表现的也比那些混迹后厨几十载的大厨强。

　　“行了，与其愁眉苦脸，倒不如直接告诉本典史，有没有压箱底的新菜色，如果没有，现在直接离开本典史的院子。”

　　大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这么回去，必然是会得罪周典史，令他不快，但是继续留下又不能令他满意，只怕他要更加生气。

　　这简直就是进退维谷啊。

　　广源酒楼的宋大厨思考再三最终决定退出，在这里退出即便周典史心中不快，但是也有这个思想准备，若是强留下来，最后却没有令他满意，那才叫恼火呢。

　　“周典史，实在抱歉，在下厨艺不精，只能止步于此了。”

　　周典史手摆了摆，宋大厨出了院子后擦了因害怕紧张而流的冷汗。

　　继宋大厨告退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大厨提出退出，周典史也不勉强，留下他们也没有用处，看着还觉得烦躁。

　　剩下的人中除了姜云就只有之前开口讽刺她的那几个人。

　　他们不想退出吗？

　　想，但是更想侥幸拼一把，万一成功了，岂不是让那些退出的大厨以后都无法在他们面前抬头？

　　再者，被他们瞧不起的小姑娘都没有退出，他们若是退出了，岂不是在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被一个女人比下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厨师行当就不能让女人插手。

　　故而这几个人留了下来。

　　周典史看着留下来的五个人，心里还是不放心，可是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他让姜云和其他大厨去后厨各做两道菜端上来。

　　周典史家的厨房不大。一次也就能容纳两个大厨并两个徒弟，故而他们四个人两两带着徒弟进去，将姜云留在最后。

　　对于顺序姜云无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要说招待好友为何要大张旗鼓，只因周典史的这两位朋友，在以前不论是家境亦或是学识都高周典史一截。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周典史同他们相交之时，那二人有意无意就炫耀他们今日吃了什么，昨日又吃了什么，身上穿戴又是哪家店的新货。

　　所以这成了周典史心里过不去了坎。

　　本来三人天各一方倒也平平静静，谁知道那二人突然于某一日递了信过来，说是要探望他这个老友。

　　所以周典史才卯足劲劲儿想要压一压他们，告诉他们，别得意，这些菜没吃过吧，没吃过没关系，今儿不就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