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友人》十二童谣

47、康乐

　　睁开眼时，房间暗沉地没有一丝光亮。摸索着打开灯，光线有些刺人，起身打开窗帘。
　　原来外面已经那么亮，抓起手机，才知道现在是早上九点钟，揉着发疼的脑门，打开门，让我意外的是家里没人。
　　这种时候真的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你们未免太宽心了吧！好吧，苦笑，其实也还好，不自觉抚上胸口位置，也还好。
　　也许，我该去上班，这样就不会太闲，也不会胡思乱想。
　　正刷牙的时候，家里回来人了，一听动静不对呀！猛地关上厕所们，我就穿了件大T，下面是内裤！妈，你带人回来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晕死。
　　“小语，真的是好久没见了！”我妈的声音陆续传了进来。
　　刚瞥了一眼，我就知道是念语哥，唉，心好累。“妈！你过来下！”
　　“你个死丫头！才起吗？”我妈念念叨叨地直接给我递了衣服进来，好吧，知女莫若母，服！
　　“念语哥，你来了？”扒拉着头发，有些窘迫无奈。
　　他望着我，浅浅一笑，“路过，顺便过来看看，还好吗？”
　　轻声咳嗽了下，“还，还好啊。我先回房，一会儿出来，你坐。”
　　回房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心酸，就是那种很奇怪的感受，其实一个人也都还好，什么都还好，可一旦遇到熟悉而又可以依赖的人就会一下子变得脆弱无比，好像之前的云淡风轻只是在表演，或者，只是在伪装…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好像猛地在心里打开了一个口子，一发不可收拾，就是忽然哭得不能自已，感觉呼吸不上来一样的难受，我就像个傻逼一样躲在门口哭得像个傻子！
　　五分钟后，有人来敲门。
　　“甘清？”念语哥的声音，让我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甘清？！”他敲门了。“不出来吗？”
　　“……”我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泄露了所有，这突如其来的委屈和泪奔让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难堪，尤其是在家人面前。
　　“甘清，我走了……你好好的。”
　　“不，别走！”慌不择路地匆忙开口，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他听出了端疑，隔着门关切，“你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委屈，我就是难受，我就是好累啊！
　　猛地打开门，我刻意低着头，侧过身，“先进来。”捂着脸，我实在不想让我妈看到我这样，我怕她伤心。
　　他没有犹豫，推门进来以后，便顺手关了门，我知道他懂我。
　　僵直着身体，固执地低着头，死死抿嘴。
　　忽然感到头顶处熟悉的温暖，是他的手掌，“甘清，别哭。”然后，是温暖的胸膛。
　　仿佛一瞬间卸下了所有包袱，特么居然嚎啕大哭起来，前所未有的委屈，好像要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而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安定而温暖。
　　也不问，也不说，也不嫌弃我的鼻涕眼泪，就那么安静地陪着我，直到我哭累了。
　　狼狈地揉搓着脸颊，我觉得自己特别丢人，“你怎么今天过来？”完全忘记之前问过如此愚蠢的问题。
　　他表情有些无奈，转身找到抽纸，拿过来递到我手里，“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哭出来是最好的。”
　　他总能给人莫名的安定感，可，他一开口，我又没用地鼻酸起来，哽咽地厉害。
　　他终于看不下去，亲自动手，用纸巾给我擦着，“他，让你这么难受？”
　　情不自禁地点头，“我觉得自己太贱了！实在……”说不下去了，实在说不下去，这些打脸的话。“不知道怎么办？我好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啊！”
　　他默默替我擦试着，来不及用纸，就直接用手，“我无法给你答案。”诚实如他，没有哄骗，“你只需记得，不论何时你都还有选择。”
　　“……”
　　我眼睛是肿的，声音是嘶哑的，可心却平静下来了。
　　不论何时，都有选择。
　　你又在给我下暗示，为什么这个样子，其实你是懂的吧！其实，我们都懂，可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我，只是，太累了。
　　送走念语哥以后，我在家里又坐了一会儿，想着要出去透透气，就换了身衣服，打算去逛逛超市或者商超什么的。
　　打开门，意外地撞见秦叔，他看到我时，笑了笑，开口道。“小清呐。能跟叔稍微聊一下吗？”
　　我愣了愣，“好，好呀。”有些尴尬地关上门。
　　“咱们去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秦叔笑起来挺和蔼的，秦宇的眉眼其实很像他。
　　我们最后去了一间茶餐厅，点了一壶碧螺春，就那么相对而坐，有些尴尬和不自然。
　　“小清，也算是叔看着长大的吧。”他有些局促和不安，能让人一眼看出来。
　　“嗯，是的呢？小时候叔还给我买过娃娃，我一直记得呢。”只不过后来出了那些事以后，真的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我一直想问，那个女人就那么好，值得你抛妻弃子？如果你再狠一点也好，为何在发妻病危时又回来？叔，真是让人很费解，这些疑问，我想问却一直不敢问，秦宇那里更是提都不敢提，搞不懂以秦宇的性格怎么会让他进家门？个中缘由也许不足为外人道吧。
　　“叔年轻时做了很多荒唐事儿，”秦叔忽然低下头，苦笑，“对秦宇那孩子，影响很不好。但，秦宇性格随他妈妈，很多事情埋在心里不说，他也是很苦，这件事，叔知道是他不对，可，小清能不能多包容一下他，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有对你这样上心过。他很怕失去你，虽然他嘴上不说，他昨天一宿没合眼，他说这事儿来得蹊跷，也想办法在弥补错误，小清啊，叔，是真的希望能有个像你这样美好的女孩一直陪着他，叔，唉..”
　　“叔，快别说了。道理我都懂，这么久了，我还能不了解他。这件事，您就别参与，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自觉握紧茶杯，“我介意的是，他跟我在一起以后，居然还发生这种事，如果只是以前，我可以原谅，他的秉性，我也不是不知道，可现如今..您让我怎么想？他一边跟我求婚，一边让别的女人怀孕了！我无法想象，结婚以后，我还要去面对几次这样的事情，我能承受几次？我没法当做看不见，因为我爱他，所以更没有办法再去容忍，叔，请您也为我想想，好吗？”我不是故意要让秦叔难堪，只是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变得太过激动，“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跟您讲话的。”
　　他尴尬地喝了口茶，“小清，叔知道这样跟给你说，确实很欠考虑，也实在是立场过了点，可，叔实在不想看到你两都那么痛苦。”
　　“叔，您是过来人，应该明白，如果婚后这样，结局会如何？我也实在不想跟您再纠结这个话题了，这件事就让他去处理吧。至于最后会如何？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起身去收银台结了账。
　　逃似的离开，我不知道，到如今还不敢把话说死，是为了什么？其实有些时候我挺恨自己的。
　　上了的士以后，我反而有些不知道去哪儿了，师傅看着我有些无语。我只好说，“先转转，哦，对了，最近的商城。”
　　“好。”好在不是个啰嗦的的士司机。
　　一刻钟以后，我置身在人潮拥挤的商城，漫无目的地瞎逛，没想到在二楼遇见熟人，罗魏身边依偎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大学生？也许吧，看起来挺般配的。
　　“甘清，好久不见。”他自然地冲我打招呼，一旁的女孩也跟着微笑，看起来格外清纯。
　　“是呀，好久不见，女朋友很漂亮。”报之以微笑，自然大方。
　　“谢谢..”女孩不好意思地捂脸笑了，一双眼睛总是下意识地去瞧罗魏。
　　“是呀，她确实漂亮。”眼里是毫不掩饰地宠溺，罗魏自然地揉着她的秀发。
　　“下次有时间再好好聚聚，我有事先上三楼了。”我觉得不是在逃避，只是有些羡慕，大家各自前往各自的幸福，挺好，可，我是不是又留在了原地。
　　“你先忙吧，拜拜。”
　　“拜拜，姐姐。”
　　自动扶梯到3楼，我只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两背影还挺般配的，真好。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人是真的不可取代，他回头看的那一眼，吓我一跳，赶紧转身离开。
　　是不是很没用，寻了个位置坐下休息，掏出手机，却又不知道打给谁？只得默默放下，望着周围热闹的气氛，总觉得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如果我放下了，现在会不会好受一点；如果我们没有开始，我现在会不会也能幸福地陪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也不是没有快乐，我不能否认，他会带给我快乐，会让我有短暂的幸福感，会让我去相信真的可以有天长地久，可为什么要打破我的梦呢？我让你去处理，已经给了你台阶了，你为什么到现在仍旧不肯给我一个电话也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告诉我，你还在为我们而努力！我知道秦叔说的，也许可以代表你的状态，可，那并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那不是你亲自告诉我的，我要怎么去相信，我要怎么…也许，我只是希望你现在能在我身边吧，哄哄我也好吧，不要丢我一个人，让我不停地胡思乱想，让我不停地去羡慕别人，我真的怕，真的害怕，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