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桥旧事》时昔

6、第 6 章

　　明澈带着钱博远逛了一整天，这一天相处下来，明澈与钱博远已经变得很熟悉了。晚上溪桥的人家掌灯的时候，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来了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见溪桥的夜景呢。其实我也去过其他一些古镇，但没有哪里像溪桥这样，宁静，祥和。”钱博远说。

　　明澈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你真的喜欢溪桥了，夸了一整天了。”

　　钱博远难得露出害羞的表情：“我是不是有点烦啊？像成天追在小姑娘后面跟人表白似的。”

　　“我说笑呢，不烦。”明澈说，“不过你夸的那些话，我们留在溪桥的人都放在心里，不夸在嘴上。”

　　钱博远笑：“溪桥人内敛。可能我受的教育就是喜欢什么就勇敢地表达出来，所以我一看到溪桥的各种美好事物都要说出来。”

　　明澈觉得这话挺符合钱博远的性子的，他笑笑没接话。

　　那时候的溪桥，还没有装上统一的灯和红灯笼，只有点点星火。天色渐暗，时不时听到有大人唤小孩回家的声音。

　　“真好啊！”钱博远说完自己笑了，“我还是忍不住。”

　　明澈也笑，觉得钱博远有点可爱。

　　钱博远将明澈送到家门口，郑重地道谢：“今天辛苦你陪我走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

　　“不客气，我也很开心。”明澈说。

　　“真的吗？那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钱博远兴奋地说。

　　“可以。”明澈应道。

　　“那太好了。”钱博远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

　　两人在门口正说着，明澈家的门突然开了，里头有个女人走了出来。见到明澈和钱博远嬉皮笑脸地说：“咦，这是哪里来的公子哥，怎么没见过？溪桥还没有我不认识的小哥呢！”

　　明澈知道这是爸爸带回来的女人，心里一阵羞恼。

　　钱博远有些诧异地问明澈：“这位是？”

　　“不认识！”明澈说完拉过钱博远进门来，“你跟我来。”

　　明澈将钱博远拉进门，便将大门锁上了。门外传来那个女人咯咯咯地笑声：“小澈你怕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明澈将钱博远拉回自己的房间，一时有些尴尬。钱博远也没太明白，明澈为什么会拉他进来，不过他心里很高兴就是了。

　　“那个女人……”明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她，有点怪，你等下再走。”

　　钱博远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明澈父亲的姘头，大概是个比较风流的女子。

　　“你是怕他勾引我？”钱博远笑道。

　　明澈脸有点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你等下再走。”

　　钱博远看着这样又气又羞的明澈，心里有些痒痒的，想要靠近他，触碰他。

　　“好，我等下再走。”钱博远并不敢有任何逾矩的动作，“谢谢你。”

　　“要不，你先坐会，我去弄点吃的，你吃了再走。”明澈自己肚子已经饿了，想着钱博远肯定也饿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钱博远笑着说。

　　明澈下楼去厨房，看到了他爸爸。

　　“厨房有烧鸡，给你留的。”明澈的爸爸刚洗过澡，光着上身，肩膀上搭着条毛巾，摇摇晃晃地往自己房间走。

　　“我才不要！”明澈气呼呼地说，明澈知道刚才那个女人便是卖烧鸡的。

　　“啧，这孩子！不吃我留着当夜宵。”明澈的爸爸向来对明澈是放养，也不在乎明澈说什么，更不会照顾他的情绪，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回房了。房间里很快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明澈简单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站在楼梯口喊钱博远下来吃面。

　　钱博远听着楼下的明澈大声喊自己的名字，嘴角忍不住上扬，真是要感谢刚才那位阿姨了。

　　“好香啊！”钱博远一进厨房便夸道。

　　“嗯，简单吃点吧，家里只有这些。”明澈说。

　　“不简单不简单。”钱博远忙说。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面，明澈早就把那盘烧鸡给藏起来了。

　　一碗面是就着钱博远对明澈的夸赞吃完的。

　　“不知道现在外面安全了没有啊？”钱博远带着玩笑的口吻说。

　　明澈闷闷地说：“这也是溪桥呢。”

　　钱博远愣了一下，继而说：“这样的溪桥也不坏，一座没有风流韵事的城市才最无趣呢。”

　　明澈看了一眼钱博远：“那也得风流人物不是自己亲爹才好。”

　　“有人骚扰过你？”钱博远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面色凝重。

　　明澈脸色也难看起来：“嘴上讨两句便宜，真要动手，我到底是男的，还怕她们啊！”

　　钱博远看着明澈，觉得如果真是那种悍妇，明澈危险比得过。

　　明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端起碗去洗。

　　钱博远就这么一直盯着明澈的后背，心里想着今天算是进步神速了。明澈也好，薛杞也好，都是比较单纯的古镇少年，对于钱博远这样一个家世复杂，个人经验丰富的异乡人来说，想要攻陷他们，太容易了。

　　明澈洗好碗，便送钱博远出门回去。

　　钱博远前脚走，明澈就听到薛杞药房门口，探着头喊他。

　　明澈走过去，薛杞笑道：“你也去钱博远酒店玩了？”

　　“我才没有。”明澈白了薛杞一眼，“喊我干什么？”

　　明澈指着自己的脚：“我爷不让我出药房一步，我等你来找我呢。”

　　“我干嘛要找你。”明澈转身就走。

　　薛杞忙一把拉住明澈的胳膊：“你怎么好像生气了，谁惹你了？钱博远？”

　　“没有！”明澈想要挣脱，却挣不开。薛杞一使劲，他就被拉进去了。

　　“那是生我气了？气我昨天没去找你？”薛杞问。

　　明澈其实自己也不太能说清楚，不过大概也是有这个原因，他没吱声。

　　薛杞见明澈不说话，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忙说：“是哥不好，哥道歉，哥只顾着玩，没去找你。”

　　每次薛杞犯错惹明澈生气，或者有求于明澈时，都会自称哥，但明澈从没叫过他哥就是了。

　　“又来这套！”明澈说着，嘴角却憋不住笑意。薛杞忙拉着他胳膊上楼：“今晚在我家住吧，我闷了一天，你陪我说话。”

　　两人上楼时，薛杞的爸爸正好下楼，明澈叫了声薛叔叔，被薛杞拉走了。

　　“那我先洗澡，今天走了一天累死了。”明澈说。

　　“走了一天啊？和钱博远？”薛杞问。

　　“嗯。”明澈拿起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去楼下洗澡。

　　“哎，一起洗吧。”薛杞说。

　　明澈没有拒绝，他们从小一起洗到大的。

　　两人下楼洗澡，出了浴室门的时候，又看到了薛杞的爸爸。

　　“你俩一起洗的啊？”薛爸爸问。

　　“节约用水！”薛杞说。

　　“早点睡啊你们。”薛爸爸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了这么一句。

　　两人回到房间，并排躺好。明澈以为薛杞要跟他聊什么，结果他一直在说昨天在钱博远那玩的游戏……明澈气得背过身去装睡，没多久便真的睡着了。

　　薛杞见明澈睡了便只好遗憾地睡了，心想果然明澈对游戏不感兴趣，只爱看书。

　　第二天钱博远到明澈家找他，只有明澈的爸爸在。

　　“昨天出去没回来，我以为跟你回去玩了呢。”明爸爸说，“那就去薛杞那睡了。”

　　钱博远便找到了药房。

　　明澈和薛杞刚起床，俩人一人端着个碗，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吃早饭。

　　钱博远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薛杞从明澈碗偷夹小菜，明澈发现后则主动将菜夹给他。这么一来一回地互动，钱博远看着觉得刺眼得很。

　　薛杞先看到的钱博远，忙停下筷子问：“吃了吗？来点？”

　　钱博远笑道：“吃过了，你们吃。”

　　明澈抬头朝钱博远笑了笑，早餐阳光正好，钱博远被明澈的笑恍了眼。

　　薛杞见钱博远来了，三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了。明澈则还是不紧不慢地吃着，薛杞把碗随手放在地上，站起来和钱博远说话。

　　“你们昨天去哪了？”薛杞问。

　　“明澈领我在镇上逛了逛。”钱博远说。

　　“这有啥好逛的。”薛杞说，“不过，你待惯了大城市，可能会觉得这里好。”

　　“这里本来就好。”钱博远说着看了一眼明澈。

　　“嗯，也有好的，可惜我这几天出不去，不然我领你去镇外的山上走走，那里有个水库还挺好玩的，可以钓鱼。”薛杞说。

　　“没关系，我一整个暑假都会在这里，肯定还有机会的。”钱博远笑着说。

　　薛杞一听说钱博远一整个暑假都在，心里还挺高兴，说不定还有机会去他酒店玩游戏呢。当然这个小心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此后薛杞不管什么时候再想起这些，都觉得自己太傻了，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等明澈吃好饭，钱博远便领着明澈走了。

　　薛杞看着两人离开，心里羡慕不已，哀怨地看了一眼薛老大夫。

　　“看什么看！给我认真看书！”薛老大夫瞪了他一眼。

　　“今天我们去哪？”钱博远问明澈。

　　“诶？不去进士第吗？”明澈以为昨天领着钱博远逛了一天，今天差不多该去他家了。

　　“哦，我还想多逛逛别的地方呢，去进士第也好。”钱博远说。

　　“嗯。”明澈应了声。

　　“你昨晚在薛杞那睡的？”钱博远问道。

　　“嗯，他闷了一天，晚上非要拉我说话，结果一直在说在你那玩的什么游戏。”明澈抱怨。

　　钱博远哈哈大笑：“他没玩过嘛，我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也很沉迷的。下次你也可以试试。”

　　明澈嗯了一声。

　　“不过你和薛杞感情真好呢。”钱博远笑着说。

　　“还好吧。”明澈回道。

　　钱博远忽然凑到明澈耳边说：“那你们会不会一起做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