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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突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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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筱筱回头一看,只见青梅低头站在她身后,凑到她耳边道:“少主,二小姐来了。”
纪婉心?她来做什么?
纪筱筱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想到自己又要同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虚与委蛇,心中就好似蚂蚁爬。
“让她等着,我随后就去。”纪筱筱不耐烦地回答青梅,又望着卫承和道缘师父,前者目光全都落在道缘师父手中的剑上,对纪筱筱的探视似乎毫无所觉。
哎,小可怜。
纪筱筱跟在青梅身后,一直专心致志参悟道缘师父动作的卫承抬起头来,落在纪筱筱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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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云宫的主殿并没有练武台的偏殿来得气派,说是宫殿都算是抬举,抬脚过门槛,入目的便是主座,左手边上有道凤凰飞天的琉璃屏风,右手侧珠帘挡住,里面曼妙的人影端坐在木几前,浅嗅手中杯盏的茶香,看起来十分有耐心。
纪筱筱粗鲁地掀开珠帘,玉珠晃荡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也引起纪婉心的注意,她抬起头来,见到是纪筱筱,嘴角勾起良善的笑,“姐姐……”
“你应当喊我少主。”纪筱筱连这点薄面也不肯给她,话外之意很明显。
别想和我攀关系,我不认你。
饶是平日里沉得住气的纪婉心听到这话,脸上也挂不住,讪笑着给自己添杯茶,“少主的称谓多少还是有些生分,咱们从小到大的情分真是被这一句给重伤了。”
纪婉心浅啜一口茶水,楚楚可怜道:“姐姐这话可真是伤人心啊。”
得,这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纪筱筱干脆坐下,捧起手中的茶杯,用嘴拂去飘在上面的热气,反唇相讥道:“哪比得上妹妹人憎狗嫌的。”
当初姜月娥两人在纪筱筱生母死后没多久,也不知在纪景山耳边吹了什么风,愣是带着纪婉心登堂入室,摆出一副主母的架势,这些年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和气,私底下仍然暗自较劲,更是在纪筱筱飞升以前,将她丢到上峰,美其名曰增进修为。
还好原身的炮灰命是留给女主灭的,不然早就惨死上峰。
听到纪筱筱如此不待见她,纪婉心手中的茶杯抖了抖,几滴茶水溅出来,晕在天蓝色的云锦裙上。
“怎么拿个茶盏都拿不稳,实在不行去看看医修吧。”纪筱筱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嘲讽纪婉心的机会,逮到一点错处就开炮。
更应该去看看是否有脑疾。
纪婉心借由喝水的当,用宽大的袖袍遮掩住面上的不甘,再次垂手,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样的蠢货迟早会被她拉下少主之位。
纪婉心调整好心态,从手边拿出几本卷边泛黄的书籍,双眸亮晶晶,像是把至宝献给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先不论这些,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纪筱筱斜眼看去。
不就是两本破书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些书一看就年代久远,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遑论这样悭涩难懂的书。
不过她没搭理纪婉心,而是让她说上去。
“婉心听闻姐姐近日在寻找修复灵根损毁的方法,昨夜特地翻遍藏书阁,才有这些眉目,”说完纪婉心还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上面的簪花小楷隽秀,字如其人,“我怕姐姐觉得书本深奥,特地做了些批注。”
纪婉心的眼中还泛着血丝,确实下了不少功夫,纪筱筱心中一虚。
若是她没有上帝视角,在纪婉心帮她找书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和人家拜把子了。
可是她现在只觉得恐怖。
纪婉心费尽心思,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是不安好心。
要是拒绝了,这女人又要在外面造谣生事,跑到纪景山面前编排自己;若是接受,鬼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纪筱筱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瞪着书本出神。
纪婉心将书本搁置在木几上,开解道:“婉心知道不被姐姐待见,书我就放在这里了,姐姐若是需要,便拿来翻看吧。”
扔下这一句话,纪婉心站起来整理衣衫,行了个标准的礼数后便离开了。
纪筱筱见人走远,才敢松口气。
纪婉心似乎看出自己的忌惮,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最合她心意的,相当于让自己处理这些书本。
纪筱筱手托着腮,才犹豫着从木几的另一头拿下来,仔细观察。
这些古书一看就是上了年头,封皮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还蒙上一层浅薄的灰,纪筱筱吹了吹,只能看到被磨损的纸张。
她来回翻看纪婉心的笔记,一行一列犹如木尺量出来一般,整齐划一,脑海里莫名浮现她挑灯伏案的场景。
有些心虚。
*
纪婉心回到自己的寝宫,发现姜月娥不知何时坐在殿内,状似无意地翻看书案上的废稿,一张两张全是她昨夜的心血。
“母亲。”纪婉心乖乖行礼,低垂眉头像是温驯的小动物,等待姜月娥说话。
“这就是你昨夜所做之事?”姜月娥冷哼一声,“那也得纪筱筱领情才是,你这样白费心思在这方面,何时才能坐上少主之位?”
“母亲教训得是,”纪婉心绕过书案走上前,将那些纸收叠起来,嘴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掌心竟然喷吐出淡蓝色的火焰,将手中的纸张燃烧殆尽,“但婉心以为,这些都得从长计议。”
听到这话,姜月娥沉默,她太了解纪婉心了,小时候对自己言听计从,如今也有自己的想法,能够独当一面。
姜月娥走到窗边,外面天光渐暗,缠绕在窗框上的零月花开出红色的花,宛如鲜血触目惊心,让人心中发怵。
她捻起一片花瓣碾碎,“你可看清楚了?纪筱筱的法力真的大不如前了?”
手中的狼毫笔在纸上晕下最后一画,纪婉心才将毛笔架在笔山上,兀自拿起宣纸,回想起昨日在偏殿出来后见到的场景,淡淡开口:“不假,连基本的御物之术用起来都十分勉强。”
说完她身形一顿,脸上的温婉倏然消失,眸中沉淀冷漠的光,“不仅仅是术法有所退步,这性情也好似变了。”
以前的她对纪筱筱百般讨好,自认为在她面前演技天衣无缝,而纪筱筱也是承了这份情,遇到顺心事不愿搭理她,若是不如意直接将怒火发泄到身上。
与其说是厌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才更为恰当。
毕竟,没人会在乎草芥的安危,只可惜,轻敌只会留下祸患。
纪婉心再次铺开一张纸,眼睫低垂,手握毛笔一气呵成,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忍”字。
*
这几日,纪筱筱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书里,只是翻看几页,便觉得头昏脑胀,不禁瘫软在贵妃椅上,食指揉动太阳穴。
哪怕是给她批注,她也看不懂。古文字本来就鲜少有人认识,更不要说理解。
纪筱筱没有多想,只当是纪婉心从藏书阁的角落翻来的。她泄愤地将书摞在一旁,“不看了不看了,这知识根本就不进脑子啊!”
卫承的灵根是一定有办法修复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后期成为叱咤风云的魔尊,这方法在书中没有提及,纪筱筱只知道难如登天。
想着放松心情,她干脆站起来伸个懒腰。
最近也没有见到卫承,听道缘师父说他在认真学习剑法,也不知有没有进步。
纪筱筱没让青梅跟着,顺着曲折蜿蜒的连廊朝后院的方向走去。清云宫说小也不小,这九曲连廊要是让不认识路的人走,估计就会在里面迷路。
还没有走到后花园,纪筱筱敏锐察觉到周围弥漫的剑气,修仙者对危险总能感知得八九不离十。
她环顾四周,连廊的周围栽种不少青竹,风一吹树叶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裹挟着清新的幽香,密林深处黑黢黢,莫名让人背后发寒,若是胆小者晚上误入此处,怕是要吓破了胆。
石桌旁边是纪筱筱前几日命青梅新扎的秋千,木柱上被深绿色的藤蔓环绕,编织到顶上又打个结垂下来,织就一个仅供一人躺下的半圆形藤椅。
纪筱筱正觉得是自己多心,突然一阵呼啸的剑气从额间穿过,“咻”的破空声划过耳畔,她惊呼一声,双腿发软倒在柱旁。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纪筱筱身形发抖,双臂环绕在柱子上,灵动的大眼睛映出恐惧。
这可是谋杀!她可是浮台山少主,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黑剑掠过纪筱筱的脖颈旁,几缕发丝被锋锐的剑锋斩断。而剑尖没入红漆圆柱上,发出“叮”的声响。
连廊的转弯处走出来一个颀长的身影,他缓慢走到纪筱筱身旁,精瘦的手臂微微使力,黑剑被他握在手中。
“卫承?”纪筱筱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嘴巴比脑子快一步,“你,你怎么敢的!”
反了反了!几日没见,这小子越来越皮实了,居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
“少主,多有得罪。”卫承嘴上虽说这抱歉,行为上却没有任何歉疚,将黑剑别在腰间,定定看着纪筱筱。
纪筱筱这才发现两人离得极近,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她基本上是被卫承半环进怀中,清雅的香味萦绕在鼻翼,她只要一抬头就能与卫承对视,男人的眼神如同鹰隼,让她觉得危险。
还未等纪筱筱站起身来,脖颈处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