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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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个心照不宣的日子愈来愈近，所有人都拧紧了弦，开始最后的冲刺。特别是模四之后，减去轮训的时间，给他们用来复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每每宿舍息寝的闹铃已经打响，高三教学楼还有班级的灯是亮着的。饭堂里甚至有人捧着作文素材边看边吃。所有人都在无声前行，滴答滴答，唯有高挂在楼梯间，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高考倒计时宣告长征即将结束。
岁丁时现在在练英语阅读。
四模的时候他的英语阅读出现了很大纰漏，在离高考仅剩20几天的时候一下子错这么多，当时岁丁时对答案的那个晚修结束后，没忍住直接哭了。部持没看到他的试卷，但可以想象的到这对他的自信心打击有多大。
正当部持第二天打算好好找岁丁时聊聊时，却发现他已经像往常一样复习，但额外拨给了时间刷英语阅读，部持看见的时候心情很复杂，欣慰又感动。岁仔已经长大了，这种长大是一种心态上的坚定，心无旁骛地向前，所向无敌。
越来越临近结束的日子，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疲惫和沉重，但又有点庆幸和期待，庆幸终于要结束了，害怕又期待6月7号的来临。
学校举办了喊楼活动，可惜的是高三独处一栋，和高一高二还隔着小半个操场，这样的喊楼注定没什么氛围，高三的同学也期待不起来。学校安排了学弟学妹在高三楼下表演，为高考助兴，但表演刚刚开始，高一高二的同学就涌了进来，在高三楼底下，歌声一起，大家就开始齐唱或是欢呼。
这个是他们没想到的，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只有一场表演，但现在这么多人到场，加上人群里还混着步履维艰，维持纪律的老师，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越狱”。
这会还是晚修时间，但一举打破了以往的宁静，岁丁时在走廊外面环视一圈，发现高三楼上圈圈都围着人，听见下面唱起了，也一道跟着，或是欢呼。
或许是因为人大部分的青春都用来读书认字了，才怀疑“青春”这么一个充满生机的词为什么要来形容他们单薄无味的年华，但其实青春不仅仅是这样的，它热烈，充满无畏的生气，它有离经叛道的全体出逃。
它直击灵魂，又芬芳馥郁。
岁丁时眼眶开始发热，但在这哭显然太丢脸了，岁丁时没好意思，半转回头去，就看见部持站在他身后。
部持本来是在看外面的，但岁丁时一看他，他的视线就收了回来。一眼就看到岁丁时微红又泪汪汪的眼睛，心里又软的不行，叹了口气，伸手轻压在岁丁时的眼睑上，“小哭包。”声音温柔又宠溺。
指尖温热但触感明显，还含在眼眶的泪水被挤出来一点，睫毛湿漉漉的，岁丁时从部持手底下逃离出来，自己伸手把泪迹擦掉，有点不服气地嘟囔道：“你才哭包。”
岁丁时正和部持扯犊子，被人猛地从后面一撞，一个人就趴到了他的背上，“岁爷，来个拍照！”
岁丁时脖子被狠狠搂着，背后又有人压着，他扒不开搂他脖子的手，也说不出话，疯狂朝面前的部持使眼色让他赶紧帮忙把后面的人撕开，但平日里智商奇高的人仿佛瞎了一样，笑着看他们打闹。
最后照还是拍了的，也正是看在要拍照的份上，岁丁时才没打脸，不然陈不凡就要顶着“父爱满满”的喵喵拳脸蛋进高考考场了。
这次喊楼可谓是及时雨和兴奋.剂，高三生咬着牙，凭借着这最后一点冲劲儿，熬过了最后为期两周的轮训。等学校大发慈悲地终于把他们这批已经考傻了的高三生放回去调整状态，两天后再回来休整一下，那一天终于来了。
现在再要求多认真复习效果已经不大了，何老板在讲台上讲考试的注意事项，让同学们放平心态好好考试。
岁丁时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发呆，很安静，什么声响都没有。平常这个时候校外偶尔还有汽车轰鸣声和鸣笛声传进来，现在一下子都消失了，岁丁时恍然间还有点不习惯。
直到部持拍了拍他的肩，他才转回头来，“怎么了？”
部持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指了指讲台上的何老板。岁丁时才发现何老板手里拎着个红色塑料袋，一问才知道，这是何老板在网上买的动物盲袋，就当高考幸运物了。
沉闷的教室终于有点兴奋性儿，人人从袋里抽了一个，都希望抽到自己喜欢的，抽完后还会相互比较和传看，岁丁时抽到一只白色毛茸茸大狗，部持抽到一只猫，头顶的一撮毛被一个粉色蝴蝶结扎着。
晚上岁丁时和部持一起回家，岁丁时没忍住又靠着部持睡了一路。车快到小区门口了，部持才把岁丁时拍醒。他还没睡够，有些迷迷糊糊的，一路上都很安静。
两人在楼道间分开，部持还是没忍住叮嘱了两句，“好好检查一下文具带齐了没，还有准考证和身份证也要放进袋子里。今晚早点睡。”
“好。”岁丁时懵懵点了下头，进屋了。
晚上岁丁时早早洗漱要熄灯睡觉，但躺在床上就是没睡意，他才开始隐隐后悔刚刚在车上睡太久了。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又没事做，就开始胡思乱想，本来没觉得有多紧张的，现在一乱想，就更加睡不着了。
最终还是没忍住，岁丁时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部持发信息。
【睡没？】
部持的信息很快进来。
【还没，怎么了】
【我睡不着［哭唧唧jpg.］】
部持的消息没再发过来了，岁丁时撇撇嘴，把手机放回去，打算凭意念入睡。但他的意念入睡法很快破产了，因为他恍惚中好像听见了细微的敲门声。
害怕是自己听错了的岁丁时还跑出去客厅听了一下，结果真是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岁丁时心里想着，光着脚去看门上的猫眼。外面的声控灯还亮着，看清后岁丁时诧异地微张开嘴。
部持？他这么晚了不睡来他家做什么？
岁丁时很快开门，让部持进了他房间。岁丁时身上已经换了短裤和T恤，但部持身上还穿着校服。
“你来干嘛？”岁丁时好奇地问。
“你不是说睡不着吗。”部持靠在书桌边上，身姿自然挺立，像竹节一般抽长挺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掌高的玻璃瓶，但是顺带着又把口袋里的其他小物件一起带了出来，摔在了地上，部持捡起来，随手放在书桌上，是他那只小猫。
“给你送了安神香过来，挺好用的。”
岁丁时站在地上，直接原地蹦起，趴到床上，还被弹起来了两下。岁丁时翻了个身，正躺着，慢悠悠叹了口气，“现在没用啦，我开始紧张起来了，这下就不是单纯的睡不着了。”
部持：……
我还没见过考前一晚才紧张的，这反射弧是有多长？战术紧张？
部持没说话，岁丁时就抬起个头去看他，但部持很快就接上话了，“那怎样才不会紧张？”
岁丁时又叹了口气，觉得躺着无聊，干脆坐起来，“不知道啊。”对安神香好奇的岁丁时从床上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部持身边，从桌上拿起来看，“这味还挺好闻的，淡淡的，谢了。”
部持嗯了一声，两人就安静下来。岁丁时打量完手里的香，就放了下来。瓶底却被什么硌了一下，岁丁时挪开一点，就看见部持那只猫猫倒在桌面上。
眼前一亮，岁丁时就抓了起来，“这个给我吧！……我可以把小狗换给你。”
“要这个干什么？”部持瞥了一眼岁丁时紧握的拳头，猫猫的尾巴尖尖还从他的指缝里漏了出来。
“你懂什么？”岁丁时很高兴，握着猫猫仔细看，“这是只有学渣才懂的悲伤。”
临近考试，就不能光靠自己了，这个时候玉皇大帝佛祖天使上帝观音菩萨乃至学霸的一个握手，都比自己看书来的作用大，哪怕是心理作用。
“给我吧给我吧，沾沾学霸的喜气，说不定我蒙选择的时候还蒙对了呢。”岁丁时很快想起什么，又跳脱着跑开，从笔袋里掏出什么，回来后趁着部持没有防备，直接塞到他口袋里。
部持下意识问：“什么东西？”说着就要掏出来看。没想岁丁时慌着脸，直接上来抓他的手腕，不让他把东西拿出来，脸上露出不明显的讨好的笑，“是我的小狗，给你换了，现在小猫是我的了！”
随后信誓旦旦地说：“这叫双重保障懂吗？你的学霸猫猫保佑我，我的狗放你那里，考试的时候还可以无线传递学霸buff。”
部持没说话，岁丁时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撒娇，又像仅仅是心情好，“而且这会让我感觉你在我身边，让我安下心来，说不定我就超常发挥了呢？”
部持心里一咯噔，心跳就开始肆无忌惮地乱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苦笑一下，这下今晚是谁睡不着就不一定了。
但他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异常，只好微微侧过点脸，把表情藏进背地里，含糊地说道：“……随你便……走了。”部持说完就往门口走，怕被人发现异常，连步速都快上许多。但岁丁时还在打量自己新得的保护符，根本没注意到。
岁丁时把自己的保护符收进笔袋里，又趴回床上，刚刚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加上那个猫猫可能真的让他有了点安全感，岁丁时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高考这天是个艳阳天，何老板说他们运气很好，以前每一届高考生一到正式考试就是狂风暴雨，六月本身就是一个梅雨季节，加上南方雨水本来就多，苦了那些要去别的学校考试的考生。
考前紧张，真正坐进考场，考卷发下来的前二十分钟，才是最紧张的。但只要过了那段时期，岁丁时很快就安定下来，像他练习了无数次一样，开始认真答题。所以虽然前二十分钟他笔都在抖，但也没影响到考试。
从那科之后岁丁时就再也没有紧张过了，只要不紧张，放平心态，其实和每一次的月考没什么区别。但岁丁时每考一科前都要把那只猫猫拿出来，摆在笔袋上，趴在桌子上候考的时候就看着，偶尔伸出手去拨动一下，放空脑子。
岁丁时的英语和生物已经不用愁了，虽然之前他的英语不知怎的突然烂成shi，但好像回光返照一样，后来的轮训他考的比之前还好。加上没什么把握的物理试卷也比较简单，等生物收卷铃一响，岁丁时没由来地恍惚了一下。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那些做不完的试卷，考不完的试，还有那些永远也做不出来的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问，此时都如潮水般褪去，再也不会翻涌上来。
身旁已经响起收拾文具的声音，轻快，他左前方一个女孩直接露出了个放松的笑容。岁丁时也能感觉放下一切的轻松，但又有股莫名的惆怅，一切都结束了，那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所有以前熟知的、欢喜的、厌恶的，都和今天之后的岁丁时再也无关。
这股淡淡的惆怅和不舍让岁丁时回班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但他到了楼下，却发现部持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手里只有一个笔袋和一件外套，怕教室空调太低，岁丁时习惯地也带着外套。看见来人，部持自然地迎上来，给了岁丁时一个轻轻的拥抱，“一切都结束了。”
过了好一会岁丁时才把手搭在部持背上，声音微不可闻，“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高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