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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蛮不讲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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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转的诗句,清润的嗓音,却是含着幽怨之情,似在抱怨来人为何姗姗来迟,叫人好生苦等。
玉轻歌摊开折扇,轻轻拂落肩头一抹嫣红,缓摇笑道:“李白的《春思》,可是妇人盼夫归之心,先生此刻吟出,似乎于景不合。”
笑春风淡然一笑,如春风暖暖:“心境相同,又何须拘于表面,妇可盼夫归,夫亦能盼妻回。”
说话间,玉轻歌摇扇至桌前,不请自坐,偏头侧望对面的笑春风,莞尔一笑:“听先生此言,似乎正在等待意中之人,玉轻歌此时前来唠叨,是否打扰了先生的思妻之情呢?”
笑春风笑意更浓,执起炉上温酒,徐徐注入短桌上的白玉酒杯之中,“无妨,已经等了许多年,也不在乎这一刻。”执杯在手,递给对面的玉轻歌,道:“这桃花酒便是我特意为她而温,她未来,你便代她尝尝如何?”
玉轻歌接过酒杯,轻抿一口,入口温和,略带苦涩,待温酒下腹,却觉满口留香,淡淡的,让人觉得清新不已,一杯酒下肚,面对笑春风笑意盈盈的眸子,将手往他面前一伸,道:“恐怕要再向先生讨一杯酒了。”
笑春风大笑,又替她倒了一杯,玉轻歌端杯至唇边,却是没有入口,又缓缓放下,笑春风问道:“为什么不饮?是酒不合味口吗?”
玉轻歌放下酒杯,哀叹一声,愁思满面,笑春风却是笑意依旧不减,柔声问道:“何事烦心?”
玉轻歌再次哀叹一声,轻声道:“我是在为先生叹息烦忧啊。”
笑春风顿觉惊奇,问道:“你我初次见面,笑春风不知何事劳得你忧心呢?”
玉轻歌再次长叹一声,缓缓起身,踱步至满树嫣花之下,仰面望天,缓缓说道:“玉轻歌未来桃花坞之前,早已仰慕先生许久,听过许多关于先生的事迹,却从未听过先生有妻儿,玉轻歌本以为先生尚未寻得意中之人,却不料今日一见,听得先生如此相思,玉轻歌心里实在是好生难受,这首《春思》乃是妇人对久未归家夫君的思念之情,先生与这妇人心境相同,方才又说苦等佳人多年,佳人却是迟迟不归,玉轻歌是为先生烦忧啊。”
笑春风听得此言,面露笑意,正欲开口,又见玉轻歌猛然回转过身,几步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满脸的真诚,“先生,玉轻歌斗胆相问,先生的意中人究竟是何家的姑娘?先生若是不便开口,玉轻歌愿代先生走这一趟,必带佳人前来,以慰先生的相思之苦。”
这句话勾起了笑春风的兴致,他满脸趣味的问道:“你何来的自信必能带人前来呢?”
玉轻歌嫣然一笑:“先生只管说便是,玉轻歌既然敢夸下海口,就必能成事,就算是公主,玉轻歌也能将美人从皇宫中偷来,以解先生之难。”
笑春风仰面大笑,似是开心不已,半响,这才止住笑,眉俏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向来都是我笑春风为别人解难,为他人解惑,却未料到有一日自己也会沦落到需要他人难解的地步,有趣,实在是有趣!”
玉轻歌也跟着笑道:“先生是人非神,总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啊,这对于玉轻歌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便是一帮先生又何妨呢?”
笑春风道:“玉姑娘到桃花坞来,便单单只为了替笑春风解难吗?”
玉轻歌一愣,虽说她从未刻意隐瞒自己的女儿之身,可是常年来却是作的男儿打扮,从未露过馅,笑春风竟然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看来此人知道的,远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多。
愣怔只是一瞬间,他既然直言自己的女儿之身,那便无需否认,转眼,笑意又挂素颜,“先生既已知道我的女儿之身,想必也对我的来意一清二楚罢,先生为玉轻歌解难,玉轻歌也非忘恩负义之人,自然也想替先生做些什么作为报答。”
笑春风道:“我要的报答,早已清清楚楚,每一个来桃花坞求助之人都知道我的规矩,从不破例,姑娘的好意笑春风心领了。”
意思也就是不肯咯?亏得我方才还为你伤神了半会,真是白费了。
玉轻歌心神一转,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问道:“那先生肯不肯帮我呢?”
笑春风道:“桃花坞从不拒绝任何一个前来求助之人,只要他能达到我的条件。”
“那就报上你的条件吧。”
又倒了一杯酒,玉轻歌对这种性温之酒倒是挺喜爱,不会醉,又能增添情趣。
“笑春风十几年未曾出过桃花坞,姑娘的所求,笑春风只怕是无能为力。”
听闻拒绝的话语,玉轻歌凤目一沉,逼视问道:“先生真不肯随我而去?”又是一杯酒下肚,小壶温酒,已让她喝得个七七八八,快要见底了。
笑春风呵呵笑道:“姑娘莫要动怒,笑春风之所以十几年未曾出过桃花坞,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值得让我出去之人,找不到一个值得让我出去的理由。”
玉轻歌将最后一杯酒饮下,小壶已空,娇颜艳若桃李,眼神迷漓,似有七分醉意,只见她玉手一挥,将矮桌上的酒具扫落在地,又抓起矮桌扔到一旁,向前倒去,竟是直直的倒在笑春风的怀中,笑春风手扶不及,抱了个软玉满怀,也不知是酒势发作,还是心中委屈,玉轻歌竟轻搂住他的腰,将脸伏在他胸口,呜咽出声:“我真的很惨,平白无故的遭人诬陷,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龙煌这个大魔头,引得江湖中人都要来追杀我,好不容易受人指点,知道了你这么个大救星,你若是不帮我,那我便真就只能去死了,我看我还是死了算了……”
娇声燕语,吐气如兰,笑春风心中一动,竟也缓缓的抱住了玉轻歌,附在她耳旁轻声安慰:“你……”
你字才刚出口,只见眼神寒光一闪,怀中温玉消失,只留余香满怀,笑春风指尖夹着一根细小的银针,看着懒懒靠在桃树下的玉轻歌笑道:“执砖引玉,欲擒故纵,苦肉计,美人计,不知姑娘接下来又要用哪一计呢?”
玉轻歌摆手道:“哪一计都不用,在桃花坞主面前用这些雕虫小技,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吗?先生聪颖之名早已天下皆知,玉轻歌又岂敢班门弄斧。”
笑春风指尖轻弹,银针没入土地之中,朝她走去,“我之前便说过,不能随姑娘出去,是因为没有值得出去的理由,姑娘如若耐心听我说完,那美人计便可省下了。”
玉轻歌凝视着眼前笑吟吟的男人,莫怪他叫笑春风,果真是一笑如沐春风,这天底下的女子怕是鲜少有人能抵挡得住这种笑容,人们都道红颜祸水,却不知蓝颜祸害起来,也不会比红颜的水少,尤其是这种既聪明,长得又俊逸的男人,是让天下间女人不和的罪魁祸首啊。
“玉姑娘在想什么?”笑春风见她痴痴的看着自己,虽毫无仰慕之情在眸中,却仍是有些许欣喜。
“我在想,若是这天下间的女子知道桃花坞主竟是貌比潘安的俊逸公子,怕是以后登门求助的人会络驿不绝哦,姑娘我恰巧又会几手丹青之艺,若是回去以后想念先生,又情不自禁的将先生的画像画出,时时带在身上以慰相思之苦,又一不小心丢失了先生的画像,使得天下间皆知先生俊容,那先生以后的生意可真谓是蒸蒸日上哦,到时候这桃花坞定然会车流不止,先生以后若是觅得了共度一生的佳人,可别忘了我的功劳哦。”
笑春风愕然,万般没有想到她竟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当即道:“姑娘此举,可着实失礼。”
“命都快没有了,还执着于礼作甚?玉轻歌可不是那些迂腐的文人,桃花坞日后的安宁,还是取决于先生之决定啊。”
“啊,对了。”玉轻歌似是想到什么,朝着笑春风俏皮一笑,摇来折扇,轻舞笑道:“这一计嘛,勉强可以称之为借刀杀人,此计用得如何,还请先生指教。”
面对玉轻歌得意之势,笑春风不怒不气,风度得体,笑道:“哈,姑娘果真好计谋,看来笑春风若因此觅得了白头之人,还要请姑娘前来喝杯喜酒了。”
不急不缓,不上她的当,玉轻歌从未碰到如此难以说动之人,折扇一收,已运内力在手:“既是如此,玉轻歌这里还有一计,再请先生指教。”
“静待姑娘演示。”
“此计便是蛮不讲理!”
俏音刚落,雄势掌风狂扫落花,直逼笑春风的肩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