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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临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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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永远不会下雪的城市里,
我白色的头发在融化,
眼睛里长出梧桐,手心里开出了花。
请把我偷走吧,我愿意将早已被您盯上的年轻生命献出,那一位最浪漫的收藏家。
而属于恶魔的爱,无论如何都是要被释放掉的,无论结局如何。
就,尘封入深渊吧。
……
继弥渊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浏览得正酣。
搞不懂父亲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儿子能有想要的“玩具”,可以是他这般可故作神秘的叫继弥渊来大厅的。
父亲总是这样啊,一副溺爱着这他这个独子的模样。
如果他能分点出哪怕十分之一的感情给母亲……
继弥渊想了想,他好像又快两个月没见过母亲了,作为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本应该待在父母身边,时常沐浴温馨的家庭爱意才对,可惜父亲却从来不在意母亲一般,从不问其去向,探其近况,更不曾在继弥渊面前表现过一点对其妻子的珍爱之情。
母亲也一样。
他们两个好像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抹去了对方的存在,顺便让他也只能摇摆在不完整的嫡亲之情中。
但他其实也还好,毕竟永远都是有事情可以干的。在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从有自主意识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开始,他也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慢慢的把强烈的内心空缺淡忘。
继弥渊能做到很多同龄人做不了的事,他意识到他早晚会达到别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达不到的权位与积资。
不过现在也行,毕竟是在继家。
继家什么也不缺,在他眼里这是毋容置疑的。
继邢旭领着其独子顺着旋状楼梯来到大厅,那里平日空空荡荡,只有一些精致的家具齐齐整整的倚在隔开外景的落地玻璃,外面一片明亮,却因建筑设计的工巧晒不到外面的太阳,也因为主人鲜少落座而不曾存有温存。
继弥渊只是觉得父亲多此一举,他认为他完全没必要拥有一个贴身家仆来当做玩伴,在许久之前就拒绝过父亲对于这方面的想法,虽然父亲只是捎带提过。
但他还是希望父亲能不要先入为主的替他做打算。
所以今天他就知道,所谓玩具,不会是简单的属于孩童的玩具,因为这不可能,但是如果是一些可以钻研把玩的有点意思的器械什么的,也并非不可,他也不介意放在高大的储物架上。
所以他实在是有一些不乐意,看到一个早就预见的瘦小的身影。
其他的聒噪的小东西。
————
我当时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旁,外面有高大的像椰子树的大树,映衬得我旁边的桌椅有些矮小。我被领到这里之后,被交代安分的别走开,保持安静不能发出什么声音,安静前还有前缀词:应该的。
其实我更加矮小,我坐不上旁边的椅子,当然我也不敢。毕竟我还只是个口齿不清,瘦小矮个的毛孩,他们说我应该只有不到五岁的年龄,偏生那些没羞没臊的人贩子扯到七岁,说这个男孩只是营养不良,所以发育缓慢。
“这不天生也有些毛病嘛,你看这白的头发,白化病嘛。”
“但这张脸绝对值呀,而且商品以稀为贵嘛,还是个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白毛子!”
……
最后我还是被带到了这里。
当时离开贫民村,大货车的后车厢像筛子,且翻滚着人的腥臭,到了一个很多几层水泥房的村镇,还没有看几眼那几辆小汽车,瞪大了眼睛的我就被绑在手上的布条连着好几个同样坠入魔窖的儿童拽进加工厂内里的仓库。
啊,那里实在是好臭,屎尿的骚臭味道直灌进我的鼻腔。不像得以前流连过的肮脏地,这里密不透风,墙把所有肮脏污秽积压起来,全是奇怪的恶臭和霉味。
在不见天日的几天时间里,虽然我像一只顽强的老鼠,胃口很好的依旧在每一顿都吃得干净,但无疑困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地方还是使得我的精神状态变得低迷。
唯一稍有意思,让我提过劲头的就是我有时候会被叫到外面一个干净的角落,好几个大人给我洗干净了脸和露在衣布外面的手脚,然后暂时让我换上一件干净宽大的短袖,让我在一个被黑色铁架子顶着的金属方块前转圈。
那也算是有意思极了,那东西又没有灯泡大,但是能咔咔的发出闪光。
刚开始的几次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东西击到身上而被惊了一下呢!
缺少光线的仓库恶臭至顶,几个身上挂着破布的小孩子像一坨蛆虫一样缩在墙边,吃喝在一个又褶又脏的铁钵里,一些随便接的凉自来水掺上一些奇怪的细碎的谷物。
味道不知道和猪食比起来怎么样。我当时好奇的想了一下,虽然这里的环境恶臭实在让我郁闷,而且不能靠近那个铁闸门(不然会遭一下重重的棒打),不过起码不用一整天都挨饿了,不需要一直走一直走到天黑也找不到一点吃食。
从前那常游荡过的巷子的主垃圾堆早就被几个蛮横的成年流浪汉威示着霸占,天稍稍黑一些就有像畸形的老鼠一般的佝偻老家伙敲着竹棍警示我这个小跳蚤小煤球,之后再把其中的塑料瓶铁罐收走。
噢,反正猪圈在那地方也是集中富裕的点了,养猪人把猪养在一个红砖墙围起来的院子里,水泥猪圈在其中两面墙的方向,剩下的居然就是养猪人的住所,离得那么近!
反正我是靠近不了猪的贮槽,最多是在门口偷偷折下一条铁门旁的玫瑰花枝,带走,束着在腰上,无所事事的时候看一看是不是快干掉了,因为我不可能找到地方种花,但是只要它干掉了,我就能把花朵摘下来存在一个塑料瓶子里……
但是我一直在挨饿,受肚子干瘪的苦,经常、经常痛的让我不能再有力气去有什么玩乐的想法,只能希望随便缩进的角落能少一些爬虫,没有谁会呵斥我吓着我让我再走开。
但这一次有不同了,我被带走了。一个穿着褐色短袖牛仔裤的高瘦男人吸着香烟走过来,看着我哎哟了一声。我浑身难受,无法作出警惕的判断了,也没有力气冒出害怕的感觉,根本就不想注意到这个心怀恶意接近的奇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