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叙，长念》未隅念初

16、第 16 章

　　我们曾经相爱，可曾经已经太过遥远3

　　[16]

　　沈懿和魏兴俊的婚宴在本城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举行。

　　在法律意义上讲，常念已经结婚，并不适合做伴娘，可是在沈懿的一再坚持下，她还是披上了伴娘的礼服，忙前忙后的帮她操持一切。

　　今天的沈懿格外美丽，穿着意大利名师手工定做的复古婚纱，反复的图案让蓬松的裙摆像云朵又想层层绽放的花朵。

　　常念几次，看着她都想哭，因为她明白:所有看似平静的一切都不太容易。

　　临近中午，伴郎团的阿迪打电话给常念说:“老魏还没出现，你知道他的私人电话吗？”

　　“我知道，你别急，我一会儿call你。”常念挂上电话，怕沈懿担心，找了个借口跑到走廊上。

　　单调的信号音只响了三下，魏兴俊就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儿呢？不会这么大的日子都睡过头了吧？”

　　“怎么会呢？我来接我的爸爸妈妈啊。”魏兴俊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平静之下似乎又隐藏着某种异样。

　　常念来不及细想:“那你赶快到酒店来吧，婚礼快开始了，15分钟行不行？”

　　“五分钟。我已经在外面了，在找停车位，等下见。”

　　常念挂上电话，呼出一口气，转身的时候看到迟叙和纪薇薇一双璧人，款款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赏心悦目，像是模特在走T台。

　　常念正纳闷呢，邀请名单里明明没有迟叙的名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然后她恍然想起魏兴俊是把十班的能来的所有同学都叫来了，纪薇薇就是十班的，而魏兴俊和常念是朋友，所以常念必然会来，既然常念会来，那纪薇薇就把迟叙带来。

　　真相只有一个——这俩人是故意来气她的。

　　常念想低头假装没看见，可迟叙从不给她这种机会。

　　“念念。”

　　这个称呼她好久没听到了，不仅有些生疏，身上顿时就起了鸡皮疙瘩，常念深吸一口气，抬头微笑:
　　“真巧。”

　　迟叙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然后露出嘲讽的微笑:“你倒是不怕触沈懿的霉头。”

　　常念还是笑呵呵的:“会吗？”
　　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她“脏”。

　　那个温柔和煦的少年，终究会被那一段无法删除的回忆折磨成了乖戾的男人，而常念悲哀的明白，所有的过错都在于她自己。

　　纪薇薇依旧是一头卷曲的长发，不过又长了不少，几乎到腰间，风吹的时候，发丝和裙摆一起翻飞，加上苍白的巴掌脸和形销骨立的身材，美艳中又有几分森然的鬼气。

　　她一直在盯着常念看，然后突然轻快地说:“你穿伴娘礼服挺好看的，下次给我做伴娘吧。”

　　这俩人可真有意思，一个说她做伴娘触霉头，一个偏要请她做伴娘，搁这唱二人转呢。

　　“可是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做伴娘了呢，过三次怕不是嫁不出去了。”常念找了个理由拒绝，虽然她早就知道此生他和迟叙已经不可能。

　　尽管心绞痛，但她还是打心底祝他幸福，找到了更适合他的，更好的女子，无灾无难，平安喜乐。

　　可是她无法大度地做他新娘子的伴娘，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用生命爱过的男人，深情款款地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说出天长地久的誓言。

　　原本，那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我们走吧。”纪薇薇乎还想说什么，被迟叙打断了，他拉住她的手朝大厅走去。

　　在进门的刹那，突然回头看向常念，她来不及躲闪，来不及藏起脸上的惆怅和落寞，而他嘴角扬起的隐约的弧度是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魏兴俊出现的很及时，刚好赶上婚礼正式开始的吉时。

　　常念本以为魏兴俊的父亲魏毅川不会出席，谁知他虽然脸色铁青，但还是带着温婉结发的妻子坐在长辈席上亲眼见证魏兴俊和沈懿的婚礼。

　　沈懿挽着魏兴俊，魏兴俊温柔地时不时与她对视微笑。

　　两人踩着结婚进行曲的拍子走到台上，婚礼司仪说了一通喜庆又搞笑的祝福，然后按照惯例问新娘和新郎是否真的愿意和身边的人结为夫妻，风雨共进退。

　　魏兴俊突然微笑着放开沈懿的手，走到话筒面前巡视了会场，最后将目光落在他的父亲魏毅川的脸上。

　　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愿、意。”

　　一时间各人神色皆异，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充满疑惑，有的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而常念的脑袋在刹那间像断了信号的电视机，空白一片。
　　从常念的角度望过去，沈懿的背影依然那么挺拔，像一株迎风傲雪的玫瑰。

　　“我当然不愿意。谁愿意穿一只破鞋呢？”魏兴俊的嘴角甚至是有笑的，只是那笑意生冷无情，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直刺人的心脏。

　　众人哗然，魏毅川按着心脏的地方，而他善良温婉的妻子惶惶不知发生了什么。

　　沈懿终于无法再强撑镇定，一把掀开头纱看着魏兴俊，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魏兴俊，那个在常念记忆里温柔调皮的美少年，如今残忍如刽子手，一刀一刀凌迟沈懿的灵魂。

　　他冷冷的看着她，说:“听不懂吗？我不会娶你的，破鞋……你不该动我妈妈的丈夫，我的爸爸。你靠出卖身体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这样的女人让我不齿……”

　　全场哗然。

　　“不要说了！”常念冲过去打了魏兴俊一巴掌，以此结束他对沈懿的指控，常念垂下的手，痛到发麻。

　　魏兴俊眼底有转瞬即逝的伤痛，他低声对她说:“念念……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是沈懿！”常念眼泪模糊地回头寻找沈懿的身影，却只看到她飞奔而去的背影。

　　“沈懿……沈懿……”常念追过去，可是在下台阶的时候，高跟鞋卡在了缝隙里。

　　“小心点。”陈梓郁刚好从门口进来，他在受邀名单里，但常念不知道他也会来。

　　“你有没有看到沈懿？”

　　“没有……路上堵车，我到的时候这里就乱糟糟的。魏毅川好像心脏病犯了，救护车也来了……你哭什么，妆都花了。”

　　陈梓郁终于帮她把高跟鞋拔了出来，然后他捧着常念的脸，用手指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啪、啪、啪”，掌声突兀的响起，迟叙笑容森森的站在身后，充满嘲讽意味的眼神，看着陈梓郁又看看常念:“陈总好风度。”

　　陈梓郁不解地皱了皱眉，一副懒得搭理迟叙的样子，看也没看他，只是专注地望着常念:“脚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不用了，我没事……我要去找沈懿，我怕她出事。”在这种情况下，常念没时间和迟叙耗下去。

　　当陈梓郁扶着常念经过迟叙面前时，迟叙突然说了句非常恶毒的话:“陈总知道你扶的是谁吗？你知道她一晚上多贵吗？”

　　常念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闷疼。陈梓郁顿住脚步，牵她手的力道忽然加重，像是在极力按耐心中的怒气。

　　但他不气反笑，转身看着迟叙说:“我当然知道我的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你费心。”

　　迟叙听见他这句话，呆呆地走到常念面前:“你……结婚了吗？”

　　常念没有说话，怔怔地望着外面。

　　“新婚快乐。”

　　她本以为迟叙会大闹特闹，但是她又错了，迟叙只是低着头，眼里无神，和一个loser一般垂着头离开了宴会厅。

　　常念和陈梓郁去确定好了沈懿的安全后，便兵分两路一人去医院看魏毅川，一人去公司找魏兴俊。

　　常念在路边下了车。

　　这时候才有时间看手机，上面有十几条未接来电，全部都是迟叙打来的，她不知道迟叙为什么要一直拨打她的电话，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回拨。

　　身后的司机突然出声。

　　“……宇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我来找人，听说她在本城，长这样，叫常念。”

　　常念的身体顿了一下手机差点滑了出去，还好她捏得紧，那个声音她此生难忘，那是纪宇的声音！

　　常念额头不禁开始冒冷汗，生怕司机说出什么来，立马加快了脚步，她就像一只疯狂逃窜的小兔子，而对纪宇的恐惧就像是一只凶猛的怪兽。

　　纪宇回来了，纪宇那个恶魔来了，那个把她推向深渊，葬送了她最纯洁的爱情的恶魔回来了。

　　她突然加快的步伐让纪宇产生了怀疑，司机看了一眼纪宇手中的照片，仔细回想了一下，指着常念说:“不就是那个姑娘吗？”

　　常念听到他们说的话，她惊恐，害怕，她直接就由走改成了跑，她刚好换掉了高跟鞋，穿的是运动鞋，所以跑起来更加容易。

　　但她一个女生是远远比不过几个男生的速度的，眼看着纪宇就要追上自己了，她不由得更害怕了腿脚开始发软，但她不可以停，她还要跑，要跑到一个有人的地方才不会受欺负。

　　突然常念被一道力量拉到了一个胡同里，她一下子抵在那人的胸口处，又是那熟悉的味道，是薄荷味还有一点男士香水，这种味道让她感到安心和幸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倾身把她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好像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随后慢慢松开，把她放在车上，那是一条开往隅川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