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箫冷》yoyou

6、六、 晚景萧疏

　　仁和本是微服出宫，加上明日等人又不喜排场，因此众人只是悄悄入宫。安顿好大家后，背着母亲，明日悄悄叫住仁和：“仁和，带我去看看爹。”“大哥……”仁和怕他承受不住，不禁有些犹豫。“仁和，我没事，我们走罢。”
　　“明日，盈盈……”还未进院子，就听见欧阳飞鹰的声音。“爹，”明日加快脚步。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欧阳飞鹰正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嬉戏，满脸满身泥土，头发似乎又白了许多，乱蓬蓬的。往日的威严锐气荡然无存。夏日的骄阳刺激着他的双眼，欧阳飞鹰和孩童的嬉笑声冲激着他的耳膜。明日头脑中忽然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大哥！”仁和紧紧握住他双手，似是传递着某种力量。明日伤心的别过头去。
　　“看我抓住你们了，还跑……“欧阳飞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明日忙上前扶住。
　　“嘻嘻，你抓不到……” 小孩子们又都跑开了。
　　“好了，这糖拿去吃，记得明天再来。”仁和悄悄打发走了小孩子。
　　“明日”欧阳飞鹰突然嚷道，“爹，我是明日，你记得我了？”明日眼中一亮，“不要走啊，我们再来玩……”欧阳飞鹰喃喃自语。挥舞着手臂，大约是觉得明日碍着了他，猛地一推，明日不防差点摔倒。“大哥！”明日摆手，“仁和，你去吧，我想和爹单独待会儿。”“可是……”仁和又想说什么，被明日拦住了，他无奈的走开。
　　“爹，明日不肖，来看您了。”明日轻轻拉着父亲的手，为他诊脉。欧阳飞鹰却不合作，不安的扭着双手。“爹——”“嘘——”欧阳飞鹰噤声，“别吵了我的明日，明日睡了。”
　　“爹，您这是在惩罚明日吗？在明日心中爹永远是慈父，爹，你看看我，看看你的明日啊。”明日沉痛说道，此时的他再不用在人前掩饰。欧阳飞鹰并不理会，痴痴一笑，“明日？明日乖，明日睡了，乖宝宝。”欧阳飞鹰空着双手，似是怀中抱了婴儿，满眼慈爱。忽然，欧阳飞鹰双手猛地收回，似是受了某种惊吓，身子瑟缩成一团“你走，不要抢走我的明日！”说完，转身踉跄离开了。明日呆呆立在原处，风起了。萧声笼罩了皇城。

　　黑夜笼罩着四方城。月儿懒懒的探了一下头，又悄悄地回去了。打更人的鼓点地单调地重复着“邦，邦，咣——”，已是二更时分了。深巷中偶尔传来一声犬吠，更显得夜色凄清，四方城入睡了。上官燕却没睡。四方城、春风得意宫，这里有她太多的回忆。她一手托腮，沉思着，红烛已尽却浑然不觉。“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如果说心里装着一个人时幸福的话，那么同时想着两个人，对她来说，就是罪恶。
　　门，吱——的一声开了，打破夜的沉寂，也打断上官燕的思绪。是丁雪莲，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徒然摸索着，“燕儿，燕儿，睡了吗？”
　　“娘，”看母亲独自一人走了这许多路，上官燕有些不忍，忙起身扶丁雪莲进屋。“还没。”
　　“在想心事？”丁雪莲扶着女儿缓缓坐下。
　　“娘，燕儿没有。”
　　“还说没有，娘虽然看不见，可娘听得到……”“娘——”上官燕，心里一阵难过，娘的眼睛，都怪自己。“你和长风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丁雪莲不察，继续说道。
　　“娘，我不想提这些。”
　　“怎么能不提呢，娘老了，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我的燕儿幸福。”怎么和他一样？燕儿耳边不禁浮现明日当日的话来“我愿顷天下之力，只愿你幸福。”
　　“燕儿，燕儿，你在想什么？”听不见女儿回话，丁雪莲有些不安。
　　“没，没什么。”上官燕有些不自然。
　　“其实你不说娘也知道，你放不下明日，对不对？”被母亲一语道破，上官燕一阵脸热心跳。好在丁雪莲看不到。
　　“唉，明日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好处娘都看在眼里，可感激和感情毕竟不同，你要分清啊。”娘还是不明白，上官燕不禁有些失望。自皇城一战之后感激和感情就已经分不清了。
　　“……燕儿，当断不断，追回徒增烦恼啊。”母亲的话在耳边回荡，是啊，当断不断，只会让三个人永远痛苦。可这相思情债谁又能断得清，看得透？上官燕悠悠一叹，我究竟要怎么做呢？
　　……
　　荒郊外，破庙。
　　“嫣然，黄浦仁和他们回来了？”黑衣人背着身子，语气阴森，透着寒意。“是，还有上官燕，司马长风，欧阳明日。”一女子答道，看样貌，竟是当日的绿衫姑娘。原来她叫嫣然。
　　“什么？”黑衣人猛地转身，竟是一张狰狞的鬼面具，上半天月。“他们还没死？”
　　“是，属下还打听到，有情刀剑已为欧阳明日所破。”
　　“好，好，哈哈……”半天月一阵怪笑，夜枭一般。惊的栖息的鸟儿扑棱棱乱飞。“欧阳明日，老夫倒真的要谢谢你啊。”
　　“告诉司徒姑娘，依计行事。”欧阳明日，我就不信，你能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