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仙仙》乔莫昔

2、恹恹的花容

　　仙仙一股脑儿，“啪”地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她看着花容取下背上的木罐，采集花朵儿上的露水。

　　仙仙立起身子，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直皱眉头。

　　她不解地问花容道：“逍遥派也有结露的花，你为什么一定要到山顶来？”仙仙不明白为什么花容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花容顿了顿摇晃树枝的手，显得有点不耐。他挑了挑秀气的眉毛，无情地说：“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仙仙低下头，眼风扫了扫鞋面。只见鞋尖上原本绣着大蝴蝶的缎面破了一个小洞，她动了动脚拇指，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花容恹恹地眯着眼眸，不动声色地瞅着她横着手臂揉着眼睛。哭声仿若波涛一般，一阵接着一阵。

　　仙仙哭得声嘶力竭，良久，哭声才渐渐停歇，她才渐渐地泄了气。

　　仙仙抽了抽鼻子，扬起下巴，她哽咽着道：“以后我还随你来。”

　　她的脸颊上流淌着两行清泪，水色氤氲的眼眸里却尽是掩盖不住的倔强。

　　她静静地凝注着花容，久久等不到他的一句答复。

　　黄澄澄的朝阳升起，红彤彤的夕阳落下，日复一日……

　　仙仙知道花容不爱说话，她很奇怪，久而久之却也习惯了。

　　即使她睁着一双纯洁无害的眼眸，巴巴地瞅着他。花容却依旧是半掩着眸子，一脸不愿意把万千红尘收于眼底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仙仙觉得花容是懒得说话。

　　“我来说话，你来听，好不好？”

　　花容无语……

　　仙仙掉了下巴，也随着花容半眯起眼眸，揶揄着道：“你不会连听我说话都觉得懒吧？”

　　花容依旧无语……

　　月上中天，星辰黯淡。

　　是夜，仙仙在大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双手揪着被子蒙到鼻子底下，她眨巴着大眼睛对着帐顶发呆。仙仙委实睡不着觉，她起身下床，拉开门扉。

　　夜色里，她清明的眼睛分明瞧见花容的身影。

　　仙仙觉得自己是不会看错的，她不晓得花容三更半夜要到哪里去，做什么事情，然而她依旧小跑跟了上去。

　　仙仙没有跟着走多远，前面花容就已经察觉，顿下脚步，回身望着她。仙仙自然不会以为花容是在等她过去。

　　花容曾经说过，他不要她跟着。

　　仙仙原本是追不上他的。这厢，花容停下脚步，她一鼓作气地冲到他面前，吁吁地喘着粗气儿，小脸带笑。

　　花容定定地看着仙仙，这样的眼神令仙仙一阵心慌。他是不是生气了，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跟着。

　　仙仙睁着麋鹿般的眸子，回应着花容恹恹的目光，他每次看她的时候都是这么恹恹的，好像永远都没有睡够似的。

　　半晌过后，花容上前靠近一步，仙仙却不知为何，本能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毕竟花容从未主动接近过她。此时他的举动让仙仙觉得不安。

　　仙仙心如擂鼓咚咚跳，她抬手按着胸口，目光却未曾从花容脸上移开过半分。

　　花容没有停下脚步，他缓步靠近仙仙，这次仙仙没有再躲开，呼吸渐急。

　　花容飞快地伸手，从仙仙颈边掠过。仙仙还未及细看，眼皮底下就多了一枝梅花。

　　仙仙顿时觉得又惊又喜。她猛然抬眼看见花容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这般既轻且浅的笑容。

　　仙仙顺着花容的眼风，再次把目光凝到粉嫩的梅花上，她垂下眸子，羞赧地问了一句：“给我吗？”

　　“恩。”花容沉沉地回应她。

　　仙仙接过梅花，凑到鼻端嗅了嗅，梅花香味清冷，就如同……他一般。

　　“你回去好吗，不要告诉任何人。”花容低低的嗓音响在耳畔。

　　喜色还未爬上眉梢，仙仙一下子就耷拉下眼角，墨色的两颗眼珠子齐齐斜瞟向地面，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

　　花容不再等仙仙的回答，折身只待离去。

　　仙仙望了望远处塔尖入云的七星塔，夜色下只能隐隐辩出它的轮廓。

　　她顿时恍悟，在背后急急地唤住花容，道：“你是不是要去七星塔？不能去的。师父说过除了他老人家，谁也不能去。”

　　花容仿若未闻，径直向前走去。

　　仙仙心里一急，拔腿冲上前，张开双臂挡住花容的去路。

　　花容沉静的脸上没有怒气，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语。

　　仙仙一向很听师父的话，可是这一次，她颓然地放下手，费力地咽下一口气，无比认真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花容绕过仙仙就走，显然是不同意。

　　仙仙揪住他的衣摆，狡黠笑道：“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师父。”

　　花容眯起眼睛，深邃的眸子闪着锐利的精光，在如斯夜色下，像极了一只小猫。他没有说什么，径自走开了去。

　　仙仙吃吃地笑了几下，亦步亦趋地跟在花容身后。她定定地看着花容的手，心里挣扎了很久，这才小心地靠上前，轻轻拉起，然后红着脸，别过头。

　　仙仙感觉很奇妙，她经常拉师父的手，只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花容的手心也是暖暖的，她仔细想了想，师父的手和花容的手差别并不大，只是师父的手粗糙了一些，大了一些。然而，她拉着花容的感觉却是特别的，因为她的心里荡漾着一丝甜蜜。

　　仙仙希望花容可以和师父一样，天天执起她的手，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她自顾自地想着，偶尔咧开嘴，嘿嘿地笑出声来。

　　花容把身后的动静清清楚楚地听在耳朵里，而仙仙自己却恍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