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尔倩

5、第 5 章

　　“是不是很好奇？”
　　嗯？路绯抬起头看着燃烯，
　　“现代化的模版，过去式的存在。”
　　燃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有心脏病，波及肺部。医生说活不久了。”
　　路绯睁大了眼睛，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失望与心痛，
　　可是这表情在燃烯的眼里似乎很廉价，
　　他说“你不必同情我，没什么好同情的。如果说我还处在随便就接受别人同情的阶段，此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是啊，你可以治病啊，你待在这里离医院又远又不方便。”
　　路绯急切的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审题可能不太详细，人家刚刚说自己活不久了，
　　果然被燃烯赏了一记白眼，
　　他说“尽力了，我的家庭条件不算差，但是因为我，现在算得上贫困户了。你现在能瞧见的这座房子，是我家里亲人送我最后的礼物，所有的东西都是按我的喜好添置的，就看我哪一天离开这个世界吧。”
　　“你一个人住这里吗？家里人呢？”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我妈很勤劳，把我和姐姐拉扯大，我这个病也不是先天性的，说到底，也是因果关系。我和姐姐到了成年的年纪，读书已经是种奢侈了，我妈根本供不过来，先是我姐辍学，后来我也辍了学，都是初中没有毕业，出社会能做什么呢？只有进工厂打工，我进的是羊毛衫厂，相对于其它木工厂，油漆厂，我这个还算轻松，一做就是十几年。后来觉得有点不舒服，去医院一检查，人家说羊毛漂浮物吸到身体内太多了，这就是病因。”
　　“我姐出嫁比较早，也算是从家里出去一个吃饭的饭碗，而我妈在我姐出嫁之后，重新找了一个老公，刚开始还挺好，后来因为我这病，最终也是散了。和心脏有关的病，大概都是富贵病，再多的钱，也是枉然，何况我们也只是一个算得上稳定的普通家庭。”
　　“继父离开后，我妈还在继续为我治疗，后来也确实找到了一种比较稳定的药，除了贵点 ，但是我也算能勉强正常生活了，在亲戚的介绍下，我结了婚，也有了小孩，可是随着药物的药性堆积，我体内产生了免疫，这药也慢慢失去了作用，慢慢的妻子也离开了，万幸的是，她没有遗弃孩子，否则以我的能力，孩子肯定不会有个好的生活，这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路绯眼睛湿润着轻声问道“那阿姨呢？她还好吗？”
　　“她其实身体一直挺好的，只是在继父和儿媳孙子离开之后，精神状况不如从前，前年想上山采那个名贵药材卖点钱，摔了一跤，此后就不太行了，这时候她应该在城里饭馆做洗碗工，用她的话讲，多挣一点，也许就能让我多活一天吧!”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讨厌我们的原因了。”路绯小声说道，
　　燃烯说，“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是其实也不是这样。确实一刚开始有人来我们这里采集素材，说可以帮助有需要的人，我心怀一丝希望过，但是我并没有报名，因为觉得反正也活不久了，不如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谁知道来的人一批又一批，一个接一个的采访那些报名的贫困户，每家重复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与磨难，都在期待着帮助的来临，但是最后没一个真正的做到了，时间久了，可怜的人更可怜了。”
　　路绯沉默了，或许燃烯说的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很多噱头的存在，只是为了博取大众的眼球，获取一定的热度然后得到相对应的报酬，这其实和她的工作性质类似，不同的是，她是真正的想帮到有需要的人，而燃烯嘴里的人只是走了个过场，不仅没有帮到别人，反而利用了他们！
　　“越是这样，越要做点什么。”
　　半响，她说道。
　　他抬起头看着她，与其说是看着，倒不如说是审视，这一刹那，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很多人身上没有的坚定与无畏，勇敢与善良。
　　或许，她真的是一股清流吧，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也没必要了，有些事量力而行。你想要的素材在这个村里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了，可以再联络一下其它地方。”燃烯诚恳地说。
　　“燃烯，你想活下去对吗？”
　　这个看着瘦瘦弱弱的男人，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悠悠地说“活不活，对我来说，不重要了，反而如果能离开，倒是一种宁静的解脱，只是想到母亲，她已经白发苍苍，本该让她享些清福的，”
　　“如果能在她后面走，最是如愿。呵呵！”
　　燃烯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鼻子高挺着，侧颜绝美的映入路绯的眼帘，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说的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他啊！该经历什么样的风雨，才铸刻成这副淡泊的模样呢？！
　　“想孩子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长得像妈妈，是男子汉。以后能保护他的妈妈。”
　　路绯没有继续问下去，似乎有好多想问的，却又什么问不出来。
　　“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她想帮他，用尽全力的那种。
　　“这里信号不好，我也没有几个可以联系的人，可以留个电话。”
　　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路绯起身告辞，她伸出手，礼貌地说：“真的要感谢你请我吃这顿饭，要不然要饿着肚子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