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修罗场生存实录》彬和

16、拿到玉佩

　　等回到寺中，和尚把答应过要给她的玉佩递送给她。
　　为了得到它，夏维安还颇为不安地第一次进了这和尚的禅房。

　　梧砚把一个锦盒交到她手里：“这是前几日我找住持要到的一枚玉佩。本来想给长公主的，但是既然你提出，那便送你吧。”

　　原先夏维安只是把那流言当闲话听，闲话有真有假，她也不会真觉得梧砚跟长公主有私下的关系。可现下听见他这番言语，刚刚按捺住的想法再一次起了苗头。
　　她看着神色坦然的和尚：“你跟长公主不会真有什么吧？”

　　“说笑了。”
　　梧砚转头走向一边，有种东西已经送了出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的感觉，走到禅榻边停住，颇有种夏维安再不走他就要撵人的架势。
　　“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青山寺又是皇家寺庙，不论如何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他说着，已经重新坐到了禅座上。
　　夏维安知他不愿意多说，告退以后拉着杏儿走出屋子，关上了门。

　　杏儿有些不安：“三娘，我总觉得这东西来的太轻松了，这和尚不会是在诈我们吧。”

　　二人回到屋中之后就关严了窗门，围坐在桌子两边看刚到手的物件。
　　这玉佩的质地确实上佳。夏维安虽说自小不受什么待见，却也和这些东西多有来往。看的多了，便也能分出好坏。
　　眼前梧砚给她们的这块，确实送给公主都绰绰有余。

　　“玉佩倒是真玉佩，”女子用两根食指戳着，窗外还有些光线，正好能照到玉佩上，“但是其中有没有什么差池就不好说了。”
　　若是那和尚和长公主有所私，那这枚玉佩就定然有问题。可若是和尚与长公主无私情，那和尚也没有必要骗她们。

　　“杏儿，什么是有缘人啊？”夏维安不解。
　　若真如那和尚所言，她夏维安跟佛还是有缘的？

　　女婢撇撇嘴：“三娘，我觉得这寺中谁的话都可信，就他的话信不得。”

　　“不过，”杏儿话锋一转，“既然玉佩已经到了咱们手里，不管好的坏的，直接送出去一试便知。咱们既不沾朝政，又不与朝中人员相熟，若真出了差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两个人敲定了主意，这件事就先被放在了一边。

　　夏维安小心把玉佩收起来。

　　这玉佩短时间内用不到。之所以这么早拿过来，不过是东西在手里安心些。
　　送玉佩是和赵闻德成为朋友之后的事，而她现在，是要和那位李章成为朋友。

　　点燃桌上的灯后，杏儿亮着眼睛看着她：“李家女娘李章因为一直想要跟赵闻德交好，故而也常常来寺庙中。只是三娘，咱们应当不用给她准备什么见面礼吧？”
　　外面天色渐暗，夏维安给自己点了一杯茶：“不用，才四百石。咱们用不着巴结她，就当是个朋友与其交好就行了。”

　　只是她们还没在山上等到李章，安生了没两天的梁镇宁就有了新的动静。

　　梁家是大家族，大儿子在朝二儿子在野。故而两个人交的朋友也很杂。因年龄相差并不算多，故而二人的朋友都相互之间有所来往。

　　就比如梁镇宁的朋友，有商业往来结识，同样也有长兄引荐的官场之子。只是平时算作两个群体，很少相互见接触。商人为官已属不易，更要把握住其中界限。

　　这日本来应该是梁镇宁约好的来找夏维安询问店铺事宜的时间。结果后来一直等到午后清醒过来，才知道那人只在过程中让一僧人过来和杏儿说，今日他有朋友上山，就不过来了。

　　夏维安打开窗户，让风吹走最后的一些迷蒙之后，就从榻上走了下来。
　　“不来就不来吧。”正好落个清闲。

　　等到了晚上，夏维安拿着纸笔跟杏儿在寺外石头上画完图，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在寺庙门口看见那些成群结队从寺庙里出来的梁镇宁的狐朋狗友。

　　她本不愿与这些人相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是前进还是往别处走走绕开这几个人。
　　结果心里刚做下决定，还未抬脚，那些人已经注意到了她。
　　指指点点着往她们所在的寺庙门口走来。

　　夏维安正要抬步离开，梁镇宁已经到眼前了：“夫人。”

　　啧。
　　夏维安实在觉得尴尬。

　　不过既然被叫住了，她也不能不给这些人反应。一一点过头后，也基本对住了脸。为商者和为官者身上的气势总是有很大不同的。

　　她凭借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和行为举止，大概判断出了这些人应当是官臣之子。只是并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他们许是在梁镇宁的院中喝了酒，如今成群结队出来，不仅手中还拿着酒瓶，就连身上都带着酒气。

　　梁镇宁就下午失约的事给她道了个歉，然后话还没说完，剩下的一些养了一身官场病的人就开始各种打岔，口无遮拦起来。

　　“原来你就是梁镇宁他的继母啊。久仰久仰，小小年纪，心计不少。”
　　“夏夫人常居深山，自然不知道市井坊间都把你给说成什么样了。那可真叫一个风流。”
　　“……”

　　夏维安虽觉得这些言语冒犯，却并不觉得生气。毕竟自己年龄摆在这里，明明可能是比这些人还要小的年龄，却成了他们的母亲，确实要被人笑话两句。
　　再加上，如今这种情况在之前也是想过的。

　　只是被人动手动脚就不好了。

　　总有那么几个，喝多了之后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夏维安步步后退，然而这有些人就是动不动就想着勾勾手，她压住心中暴脾气，控制住自己想要甩过去的巴掌。

　　梁镇宁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之后，下意识想要抬步往人前来。
　　随着他动作的开始，另一没喝醉的男子张口说道：“她再如何也是梁兄的名义上的母亲，各位还是对她尊重些。”

　　这般正经的言语在这些调戏的话语里多少显得太过另类，这让不少人的动作和表情都僵硬了些许。趁着没人说话，那人又继续说道：“如今日薄西山，各位不是还要回家吗？不如，还是快些离开吧。”

　　他的话立刻就有了成效。

　　夏维安看着他们一一和梁镇宁告别，正欲离开，忽而被原先说话那人叫住：“夏家女娘！请等一等。”

　　夏维安敏锐地挑眉——又一个不喊她夫人的。

　　她好整以暇转过头，看着那人来处，挑眉并不言语。她老早就和杏儿讨论出来一个道理。
　　不喊夫人，其心不正。

　　“小子名唤崔衡，家父是谏议大夫崔昌道。刚刚那些人对女娘颇有冒犯，小子代替他们向女娘赔个不是。”

　　嘶。
　　夏维安面容上的笑意有些僵硬。

　　这个人，一边自称小子，一边又喊她女娘。矛盾不矛盾的另说，为什么介绍自己要说父亲是谁？谏议大夫官很大吗？他儿子能代替刚刚那么多人？

　　她虚伪地嘿嘿笑了两声，大脑里不停在想如何从这交流中脱身而出。
　　最终，她颇为无奈地偷偷扯了扯杏儿的衣服。

　　女婢得到指示，上前一步：“我家夫人还要去吃晚饭，就不在这里逗留了，还请吉士自便。”
　　特意加重了“夫人”二字的重音。

　　开玩笑，平日里她与三娘二人自然怎么称呼舒服怎么来，如今在外人面前，不称呼夫人是想挑衅她家三娘的权威吗？

　　那边送走朋友的梁镇宁也发现了这边的诡异氛围。走过来时正好见到那人看夏维安的视线。
　　发觉其中暗藏心思，面色有些不虞。

　　他看着那位崔衡对他略有歉意地微微一拜，却什么都没有言语，便自发占了主导：“崔卿，正好我有事要下山一趟，却苦于没有马车，不若崔卿送我一程？”
　　崔衡微微点头：“自然可以。崔某也正好有事想要同梁兄聊聊。”
　　梁镇宁说话夹枪带棒，崔衡也一般无二。

　　这让夏维安有些诧异。
　　她看着她二人缓缓离开，转头看向了杏儿。

　　“梁镇宁刚刚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