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食母生

6、心湖

　　维雍最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对一切的怒火，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放不下那个人，却又无法勉强自己去见他，那一夜淫靡的景象令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吗？他重重一掌劈在了手下的栏杆上。
　　不可以，不可以，一定要再见他一面才行。
　　“皇上”
　　“风露，随朕出宫！”
　　一旦下定决心维雍更觉得连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下去了，当即展开轻功，熟门熟路得绕过侍卫向那个人的方向奔去，可到了门口又犹豫起来，仿佛刚才的急切只是梦里的冲动，一敲门，梦就醒了，这段冲动的感情也到了终点。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作如此小儿女情态？维雍不由得苦笑着摇了遥头推门而入。
　　小院内一片寂静。
　　“晓朦？”
　　维雍的心似乎被什么揪紧了，他冲进屋去，却看见那个孩子依然保持着那夜的姿势，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萎缩在墙角，散碎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安静得就像去了令一个纯净的世界。
　　“晓朦！”
　　维雍跪在他面前，用力摇晃他纤细的双肩，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清是维雍后露出了往常那样有点腼腆的微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抱紧被子向更角落的地方退去，好像恨不得消失掉，维雍用力把搂过来抱在怀里“不要再退了，留在我身边。不要逃避我。”
　　晓朦忽然睁大了眼睛，随即轻声哭起来，身体终于经受不起这几日情感的煎熬，在维雍的怀里昏了过去。
　　维雍令风露准备热水将昏迷的晓朦轻轻抱了进去，遍布的伤痕和□□的痕迹对他而言是一种心灵上的凌迟，而他却下定决心用这种惩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将正需要自己的晓朦弃之不顾，几天来不闻不问，晓朦的心在这几天里经受了怎样的煎熬？
　　维雍轻轻地将吻印在他身上的青紫淤痕上，晓朦轻哼一声，睁开了眼，微微侧着头似乎还不明白此时的状况，维雍温柔地笑了笑，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爱你。”现在说还不算晚吧，让你永远属于我的咒语。
　　晓朦靠在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维雍喂的粥，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说什么，已经不干净了，有了除了维雍之外的男人的痕迹。他垂下眼睛，别过头去。
　　维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却只是用手轻轻擦擦他的嘴角，将碗放在一边。
　　“不能原谅我吗？”
　　晓朦不解地抬起头来。
　　“当你把自己交给我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每一次受伤都是我的失误，因为让你幸福是我的责任。”维雍微微一顿“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令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会继续努力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晓朦呆呆看着他，眼里涌动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忍住眼泪用力点了点头，第一次主动抱住了眼前的男人“我也会努力的~”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即使只有一点点，也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足以站在你的身边，我一个人的，皇上，哪怕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也希望你能多一点留恋。
　　当离开晓朦的小屋已是深夜，维雍没有即刻回宫而是在寂寞得有些凄凉的街上信步而行，他发现了自己对晓朦的感情没有原先想象得那么简单，这种无法割舍的心痛到底该如何处置，他的心里也充满了茫然。
　　不知觉间来到了葬情顶下的忘形湖边，顶上那些缓慢移动的白色身影依稀可见，“皇上~”“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先退下。”风露略一迟疑，却依然退后消失在林木的阴影之中。
　　没有人知道葬情顶是什么时候出现，但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总有几位亲人在死后一夜尸体突然消失，宛若神迹般地出现在葬情顶上，变作一座纯白的雕像走向彻底的毁灭，也只有在这里所有人才是平等的，无论是帕木还是贵族，每个人都有同样的归宿。
　　生命是短暂的，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既然如此人为什么又要费尽心机地通过各种方式来区分彼此呢，所谓名利对死人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
　　维雍不由苦笑，自己走上今天的位置不知牺牲了多少，如果知道今天这一切都会成为他与晓朦之间的阻碍，他还会选择这条不归路吗？答案是肯定的，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放弃对权力的追逐，他为此而生，也一直为此而活，虽然这不是他自己，却别无选择。
　　他长叹一声，望向湖心，今夜原来是月圆之夜，水中之月纵然虚幻，但谁能说月不是一直在水的心里呢？所以才有这夜夜相伴吧。
　　维雍天马行空地想着，那一湾湖水令他想起了那个在他心里的人像这水一样纯净，将一切爱恨沉在下面，只留无暇的宁静与月相伴。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这次的事一定让晓朦受到了很大伤害，而这种伤害又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消弭的。
　　“风露，你过几天找个理由把晓朦插进宫里吧。”“皇上~”“就说是今年上供的帕木。”维雍忽视他一脸为难的表情，不管如何那个脆弱的人还是要留在自己身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