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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瞒天过海渡假佛 死里逃生遇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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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室山下,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此刻却仆婢环绕,俨然有序。室内床上并排躺着一个年老和尚和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另有一须发半白者并一小僧立在近旁。
“薛神医,你此话可是当真!”年轻僧人惊喜的问道,不难听出主人的情绪,此人正是灵鹫宫宫主虚竹。而床上之人正是玄慈与叶二娘。
原来当时趁着众人围剿叶念,少林僧众被牵扯之时,薛慕华以玄慈犯戒不可再归少林为由,提出带走玄慈遗体,而叶二娘被叶念敲晕后被虚竹交由灵鹫宫余婆照顾。正在众人将要下山之时,不想段延庆横插一脚竟然想要将叶二娘掠去,只是低估了余婆的能耐,竟未能得手。本欲退走时阿朱一声惊呼,诱使虚竹回援,才使叶念成功脱险。
薛慕华恭敬道:“禀掌门师叔,方丈大师确实暂无大碍。此前,慕华与……与师姑曾对‘起死回生术’细细推演并加以验证过。此法可让人进入假死状态,只需在短时间内用特殊手法金针封穴,护住心脉,再由内力深厚之人及时将内力打入假死之人的经脉,促使假死之人重新激发生气。”
“只是,方丈大师怕是已存死志,慕华发现大师筋脉有所损伤,若非师姑一掌劈的果决,恐怕已是回天乏力。如此一来,掌门师叔的内力过于刚劲,反而不适合,到是师姑所习功法特殊,正是合用。”
虚竹听闻此言不禁连连顿足,懊恼不已:“唉呀,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去打她。现在如何是好,她定是恼了我,不肯再来的。”想到自己如此度人,正是犯了“五毒心”中的“疑”,不由低诵佛号,随即想到自己已不算是出家人了,又开始担心叶念被那么多人围追,要是跑不出来可糟了。
“掌门师叔勿忧,方丈大师暂时无碍。现在最要紧的事有两件,其一,方丈大师虽然被我等趁少林师傅们无暇他顾时强行带走,但为防少林缓过神后前来要人,掌门师叔可要想好应对。”
“啊,这……”虚竹不禁以手搔头,他毕竟自小在寺中长大,每日只知念经打坐,耕耘劳动,何曾应对过外人,即使当了灵鹫宫宫主也是诸事由亲近下属代劳,何况面对曾经高不可及的师叔师祖们,更是憷的不行。
“掌门师叔毕竟出身少林,还是不要露面为好,此事由余婆出面再好不过。”薛慕华见虚竹面露难色,出言提醒道。
虚竹一听如蒙大赦,想到余婆那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竟瞬间觉得亲切不少,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安排。
薛慕华见状急忙拦下道:“此其一,其二,现在人人皆知玄慈方丈死于四大恶人之手,加之此前种种,倒不如就此退隐,如此一来,便须严戒口令,不做声张,尽快离开此是非之地。”
“不错,都说人死债销,可只要人还活着,麻烦就会源源不绝,不想被拖死,就只能做个活死人。”一道声音自屋顶飘来,正是摆脱了一众追兵,隐匿而来的叶念。
虚竹见到叶念讷讷不敢言,薛慕华则躬身道:“见过师姑,先前不知师姑身份,多有失敬之处,万望莫怪。”
叶念连忙摆手:“别,别,薛大神医,您这样客气,我可当不起。”本来被撵的跟个过街老鼠似的,正有气没处撒,现在反倒被薛神医弄得不知所措。
虚竹此时上前深鞠一躬,由衷道:“虚竹子在此多谢阿念妹妹,若不是你,我就又要变成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了。从此以后,只要妹妹用得到的,哥哥定在所不辞。”
叶念扶起虚竹道:“我做这些是为了我娘,你无需谢我。咱们现在开始吧。”
如此,由虚竹出去交代事由,而后便站在门外护法,室内由薛神医和叶念为玄慈渡气。至于叶二娘,为防大悲大喜之下情绪不稳,早被薛神医刺了昏睡穴。
“阿弥陀佛,老衲当是要入地狱的人,何苦还要强留在这世间。”玄慈醒来后,得知前因后果,不禁叹息。
叶念听的直咬牙:“是呀,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苦要拖着我娘一起下地狱,你可知我娘差一点就随你去了。你是英雄好汉,要大展抱负,可曾想过我娘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可曾想过那些无辜孩童,可曾想过那些失了孩子的父母?玄慈,你倒是一死百了,对得起少林,对得起你自己的名声,凭什么?你这种人活罪尚且未赎,就是下到十八层地狱,佛也不会渡你。”
“阿弥陀佛。”玄慈闭目:“施主说得对,贫僧活罪难了,死罪难赎。”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
夜里,叶念刚刚行至院门口,便被虚竹堵住去路:“娘还没醒,你要去哪里。”
叶念道:“做了恶人这么多年,如今总要做个了断。娘和他们毕竟相处日久,未必没有感情,未免被卷进段氏皇族之争,两厢为难,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再见面。灵鹫宫远僻西北,他们去了那里,远离中原纷争,未必不是好事。”
奔出一段路后,前方显出一个清瘦的身影,正是段延庆的大徒弟谭青。
谭青默默注视着叶念许久,最终说到:“随我来吧。”
二人几个纵跃,来到一处峭壁前,段延庆面壁而立,不动如钟,岳老三则走来走去,颇显烦躁,唯独不见云中鹤。
叶念走上近前,静静伫立,也不说话。
岳老三则是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在段延庆和叶念之间转来转去,欲言又止,显然是被段延庆训了话。
良久,段延庆转过身来,目光如电,直射叶念,腹语讽道:“我竟不知,咱们的小叶念在哪里习得了这等本事,竟然能够在如此多的武林人士围攻下全身而退,倒是该好好讨教讨教。”
叶念平静的回视:“不敢当,因缘际会罢了。”
“好,好一个不敢当,好一个因缘际会。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飞不飞得出我这恶人掌。”说着,段延庆钢杖点地,一跃而起,山风鼓动着袍服,如同巨鹰飞扑而至,原本距叶念七八丈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杖尖连点。
叶念知道段延庆的钢杖上附着着内力,不敢直迎其锋,踏着凌波微步连连闪避。
“躲什么,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到底是死人堆里拼杀过来的人,段延庆本就武功高深,江湖对战的经验也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以往看似无往不利的绝妙步法,却似遇到了克星。叶念终是被钢杖敲在背上,一口鲜血喷出,跌坐在地。
“哼,我以为多了不起。叶念,你可知错?”
谭青见叶念无动于衷,不由出声到:“师妹,你快认错,师傅只是气你……”
“呵呵。”叶念擦了擦嘴角的血,不禁笑道:“错,错在哪里,错在我不想当一个恶人吗?段延庆,你想要宏图霸业是你的事,可你的宏图霸业应该是光明正大的,不该是蝇营狗苟。”
“找死!”叶念一番话说到段延庆的痛脚,他曾是大理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因一场叛乱,非但丢了皇位,连自己也变得不人不鬼,他一生执着于皇位,却也无比清楚,他永远也无法光明正大的登上本该属于他的皇座。
瞬间,叶念撒出无数钢针,将段延庆罩在针雨之中,也不看段延庆是否尽皆避开,起身就跑。突然斜刺里扑出一个身影,迅捷无比,正是云中鹤埋伏在此。
此时,叶念无比的清楚,段延庆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即觉得难以相信,又在情理之中。段延庆最恨的是什么呢,应当是背叛,而叶念的行为在段延庆看来,无异于属于背叛了。因为他养了她,教了她,无论他对她多么温和,她都逃不过成为一枚棋子,像谭青一样无条件服从他,如同傀儡。
叶念闪身避过,继续奔逃,奈何凌波微步重点在诡,不在快,云中鹤轻功卓绝,总能绊住她一时半刻,迫使叶念不得不与追上来的段延庆过上两招。
唯有岳老三缀在后面哇哇大叫,尚不明白怎么就相杀起来了。
云中鹤却是兴奋的不得了,一直视叶念如眼中钉,肉中刺,却一直惧于段延庆的威压,维持表面和平,如今见到叶念落难,自是拼了命得像要将她留下,甚至嘴上尽是污糟。
叶念一时恶向胆边生,抽出腰间匕首,对着冲过来的云中鹤一个加速旋身,匕首横过云中鹤的脖颈,鲜血喷射而出。瞬间喷薄的鲜血烫的叶念心头颤动,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凶险,也是第一次杀人。
如此一耽搁,又被段延庆追了上来,一杖下来,正敲在肩胛骨上。叶念瞬间收拢心神,忍者剧痛拼命奔逃,早已是不辨方向,恍惚间夜空中似乎响起了鹰啸声。
终于在跌倒前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啧,真是好命,总能遇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