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三十封情书》方冷颜

20、第二十章 我给你的第十九封情书

　　亲爱的小柒：
　　你好！
　　六月，在你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日子？我猜想着。六月是酷热的季节，但四处都在花开，六月是躁动的季节，但天空依旧平静如水。于我而言六月是分别的日子。
　　苏启程终于结束了高考，背着行囊开启了他的旅程。他走了，却给我留下了一个长长的省略号。
　　还记得咱们曾经在合欢树下的聊天吗？S中里除了后院废弃的篮球场，我最爱的，大概就是那株长在教学楼前的合欢树了。我记得我一本正经的和你开玩笑，说我要是对我哥们有企图的话，这合欢树就枯死！当然，我那么爱它，是不会让它死的。
　　苏启程拍毕业照的那天大概就是站在合欢树下，树上开满了花，像蒲公英般蓬松，又如织布机里的纱抽出的丝，粉色，像水彩一般漫过，根部泛着微白，如撑开的伞，还有一个绿色的柄。又像□□，在凉凉夏风里从天而降。
　　记得我以前总是喜欢收集它们，然后夹在教科书里，等到变成了干花，就把泛着阵阵香气的它们镶嵌在漂亮的卡片上，然后做成书签，永久的保存下来。记得我还送过你呢！
　　他拿着吉他，有不安份的合欢花随风而下，落在他的肩上。白色T恤上的粉色花，就像是谁为他刺的秀，惟妙惟肖。
　　浅浅的旋律缓缓流入我的耳。
　　他唱着1988年发行在《秘密警察》专辑中由黄家驹作词作曲的那首粤语版的《喜欢你》。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满带理想的我曾经多冲动
　　屡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我静静的听他唱完一首歌，听他念那些早已背熟的台词：“亨利八世曾写给安妮·博林这样一封情书，他说：‘我乞求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你的心意，是否愿意与我相爱。我必须要得到这个答案，爱神之箭射中了我，伤口已一年有余，能否在你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我却依然无从确定。’
　　拿破仑曾给妻子约瑟芬这样一封情书：‘自从与你分别，我时常郁郁寡欢。我的幸福就是能与你相依。我不断在记忆里重温你的爱抚、你的泪水、你深情的挂念。世上没有人能同你相比，你的魅力总会在我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我何时才能摆脱所有挂虑、所有恼人的担忧，和你共度生命中的每分每秒，向你证明，我只需要爱你，只需要想着向你诉说爱意时的幸福之感。’
　　贝多芬曾写给他‘永远的爱人’这样一封情书：‘我的人躺在床上，但我的思绪却飞向了你，我永远的爱人。请保持冷静-爱我-今天-昨天-我的眼中饱含泪水思念着你-你-你-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永别了。噢，继续爱我吧，不要误会我这颗最赤诚地爱着你的心。我永远属于你。你永远属于我。我们永远属于彼此。’
　　查尔斯·达尔文曾写给妻子爱玛·韦奇伍德这样一封情书：‘我多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幸福——我知道，我的未来将会有多幸福。我最爱的爱玛，你只属于我。我诚挚地祈祷，希望你永远不会为我们星期二要做的伟大举动而后悔。我会竭尽所能使之完美：我亲爱的未来的妻子，愿上帝保佑你……’
　　而我今天想给你这样一封情书：‘阿南，你知道吗，我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期待着有一天，你会回过头来看看我。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倾诉、怀抱，需要有人为你擦去泪水，你只要回过头，你就会看到我在你的身后。永远爱着你。’”
　　老实说，画风变得太快，周围站着多少人？我不记得了，我脑袋是空白的。他读完这一切，没有问是否愿意，没有问会不会喜欢，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等着我的答案。
　　大神果然是大神，这情书写的，确实很与众不同。当然，这话不是我说的，说这话的人我也不认识，只是在混乱里偶然听到，像水流冲破水管的声音，将我从空白拉回。倒是帮我恢复了些许理智。
　　我朝他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你这表白方式特别好，就是这选歌和台词还有待商议。我猜你肯定不知道，黄家驹的这首《喜欢你》虽是beyond为数不多的经典情歌之一。但是这首歌曲创作于正当黄家驹的女友要他在音乐和爱情之间做选择之时，你可知道黄家驹在选择了音乐的同时创作了这首歌曲，人家是为了表达为音乐舍去一切的精神和对理想的执著追求。”
　　“再说这国王亨利八世喜新厌旧之后变了心，1536年时下令处决了安妮。拿破仑最终因为约瑟芬无法怀孕而和她离婚了。1812年，贝多芬“永远的爱人”收到了来自这位作曲家雪花般的来信，不过收信人的身份却依然无人知晓。所以说，有没有这么个人还不一定呢！这例子里唯一幸福的大概就是《物种起源》的作者查尔斯·达尔文了，他婚姻美满，膝下有十个儿女。”
　　“哥们你说你举四个例子，按照概率论来算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再加上那首有点不太对口的歌，那成功率岂不是又降了一半。所以啊，你这么去表白可不行，我们班向阳哥说了，咱么学理科的，不能做没有利润的事。还好哥们我语文好，我可以帮你润色润色，也好帮你提高下这个成功率。”
　　周围看热闹的人以为只是一场排练，于是都闷闷而去。我倒是松了口气。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还好我急中生智，想到这么个既不会让他太没面子的结局，又可以婉言拒绝的法子。有点庆幸平时杂七杂八的书读了不少，今日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我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我不想伤他。可是我知道，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会有所不同。因为直到最后，我们都没有一张合影。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阿南，谢谢你。”还是“阿南，我明白了。”我忘记了，我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叫我名字。再然后，我收到他的消息的时候他人已经在西藏了，明信片上他戴着雪白的哈达在招手。那笑容很傻，很傻。
　　苏启程的那封情书我自然是没有帮他润色过，其实他写的已经很好了，比起那些老掉牙的什么“你见不见，我就在这里。”已经很有创意了。其实他唱黄家驹的那首《喜欢你》一点都不输给beyond。
　　只是人的心啊，就那么大一点，装得下彼，就装不下此。我想起某个波兰哲学家的某思想，他认为有些对的人，我们却在错的时间遇到。而有些人之所以是对的，是因为我们在对的时间遇到。
　　我想在这悠悠岁月里，我们遇到的，都是对的人，只是时间是错的。倘若我最早遇到的是苏启程而不是你，也许如今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与纠结。
　　要是我们可以换一个出场方式重来一次，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你的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