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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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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之后,又到了他们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这个月白振北干的不错,赵敏生在会上点名表扬了他,但白振北却是一脸平静。会议结束后白振北就去办公室找赵敏生。
当时王天成也在,看白振北进来就让王天成先下楼等自己。
“怎么,姐夫,一会要出去?”白振北边关门边说。
自从白振北见过那张照片后就单方面跟他冷战,即便有事也直呼他全名,姐夫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不免一时有些恍惚,嘴上就真诚了几分“是啊,有个项目挺重要的,要出去几天。”
“出差吗?”白振北看似无意地问。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对话了,难得白振北这么好说话,赵敏生尽量配合他。
“嗯,要出差。”赵敏生揉了揉眉心,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他说“你最近表现不错,我跟白老也有交代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也好好想想,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听这话白振北咧开了嘴角,“姐夫,既然你这么想帮我,也帮我了却一个心愿吧。”
“行啊,你说。”赵敏生答的挺痛快。
白振北迎上赵敏生认真的眼神,忽地低头笑了下“看你累的,等你回来的吧,也不急。”
难得白振北为他着想,赵敏生难得有了笑脸,起身拍了拍白振北的肩膀,那两下不重,但也不轻,拍起的灰尘掩盖了许多情绪,就只剩下两个字“放心。”
放什么心,谁都没说,谁都知道。
赵敏生顺势拿着外套要出门,白振北跟在后面走了出来,目送他这个叫了好几年的姐夫走远,脸色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难看表情。路过的沈竟看到吓了一跳,“北啊,快收收你这表情,让小姑娘看见该害怕了。”
白振北想,你也知道害怕,但嘴上却说“我跟我姐夫说好了,要去我朋友那一段时间。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说完他就走了,没理会后面沈竟的问话“那你什么时候回啊?”
什么时候回?
可能回不来了。
白振北没有细想为什么自己下意识觉得自己“回不来”,而不是“不回来”。
他就像来的时候那样买了火车票跟着大包小包各式各样的旅客一起搭拥挤的绿皮火车裹着一身缤纷的味道回了石桥镇。
不会亏待自己的白振北当然没跟大多数人那样买站票(坐票根本买不到),而是花了大价钱给自己买了卧铺。
不过卧铺也没好多事,浓郁的臭脚味和冲天的泡面味此起彼伏,各色方言缤纷登场献唱,白振北像个异类皱着眉沉默地窝在他的中铺,没办法,没买到下铺。他以为中铺起码比上铺强,上来才知道这是个夹缝中喘息的别扭位置。坐又坐不起来,下又下不去,可把他这一米八五的大个折磨坏了。
没错,目测他是整个车厢最高的那个崽。
最高的崽实在忍受不住缝隙的折磨,终于下来坐到了床边的折叠小凳上。难为这拥挤的车厢还有这么人性化的设备。
不过不就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香烟瓜子火腿肠,啤酒雪糕碗面嘞”叫卖声一响,在座的都得让路,挤挤挨挨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张墙纸好让那占地有烦人的小车赶紧过去。
坐在位置上的白振北被过道的人挤得贴着车壁,心想,这卧铺怎么还又卖东西的呢。
闻着车厢里香的过分的泡面和火腿肠的味道,原本没事感觉的白振北也有点饿了,赶忙招手买点吃的。
他想,哼,老子也要伤害伤害你们!
卧铺车厢里的人可不全是坐卧铺的,有很多没坐的来这边蹭位置,人太多,列车员也管不过来。
白振北就在他那好不容易用外在气势震慑来的座位上吃着泡面和火腿肠,顺便买了瓶矿泉水。卖完他还自觉地在心里回敬一句“艹,太他妈贵了!”但面上依然四平八稳,仿佛这都不是事。
吃上面的他终于有时间看看窗外,突然他听见对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数数,看着外面略过的一棵一课树,他明白了,那女人是在数树呢。
他抬头瞅了对方一眼,无声哼了一下,继续低头扒面吃,只是心想,真是精神病天天有,今天尤其多。
不知道女人是数累了还是数不过来了,不一会儿就停了。
白振北也没在意,只是他吃完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惊觉奇怪,那女人似乎,哭了。
在白振北有限的脑容量和直男式的思维里,他根本不明白那女人数个数怎么给自己数哭了,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漫长奔波,这趟疲惫的列车终于喘着粗气到了石桥镇。
来接站的是小朗和大柱。
“北哥北哥!”站外两人挥着手叫他。
终于看见熟悉的人了,白振北咧开了嘴角。
“北哥你可算回来了。”
“北哥累不累?”
“可想死你了北哥!”
“北哥,兄弟们在老四季烧烤店等着呢,咱们这就走起?”
听着弟兄们一声一个北哥,原来的北哥白振北终于找回了点以前的感觉,那种睥睨四方的感觉。
“那还等啥,走着!”
坐在老四季烧烤店里包厢的椅子上,撸上带着孜然胡椒辣椒烤得滋滋响的肉串时,他的心好像没油的飞机,一下轰然落地,他想,这大概就是回家的感觉了,还真不赖。
当他惬意地撸着串时,四周的小弟们却没他那么心大,各怀心思地彼此给了个眼神,还是小朗说了话“北哥,小朗这杯敬你,你可算回来了,大家的主心骨也回来了,以后兄弟们总算能继续跟着北哥干了!北哥,我先干为敬!”说着一口杯的啤酒瞬间下肚,小朗脸色不变,举着杯看白振北。
白振北眯着眼睛牵着嘴角看他喝完最后一滴酒,才慢悠悠地说“少喝点,喝酒伤身。”说着自己冲他遥遥举了下杯喝了一口。
就这一个动作,所有兄弟心里一凛,难得彼此心有灵犀,白振北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家第二次彼此看看对方。
白振北就当看不见,继续大口吃着肉。
吃到一半白振北借着尿路买了单。
他拿钱的时候咬着后牙心想,赵敏生这孙子倒是教会了他很多事,这段时间在他那还真没白待。以前的自己是万万不会想这么多做这么多的,以前出去吃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通常都是某个小弟说我去结账,而他大咧咧地不让说‘我来,谁不让我结就是不给我白振北面子。’艹,想想以前的自己真够二百五的。
当然这顿饭毫不意外地也发生了类似的场景。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大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知道没人想结账,但他又怕北哥没钱,心里衡量着自己兜里那两三个子儿,咬咬牙豁然起身,旁边的小朗白了他一眼。都知道现在的白振北没钱,能来算给他面子了,还花钱?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嘛!
“大柱,你要造反啊?”白振北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话哪还有过去半年的疾言厉色?所有人都在白振北这句堪称温柔的语调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朗心里一咯噔,忙给大柱按下说着自己就起身往吧台走,“我去。”
“都别去了。”白振北又一句轻飘飘的飘过。小朗顿时停住了脚步。
老板不是吃素的,刚才白振北自己去结账的时候就发现这小伙子跟过去不一样了,忙过来打圆场,按着小朗的肩膀堆着满脸的笑意说“北哥,谢谢你来照顾生意,这是小店送的,不成敬意,欢迎你再来啊!”说着端上来两大盘水果沙拉,水果多的跟不要钱似的,这是跟北头新开的一家中西结合餐厅学的。
“谢谢季老板啦!”白振北也笑着回了句。
这下都知道白振北结完账了,一时所有人心里的天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倾斜。
白振北吃差不多了也不管这帮人的想法就说“你们北哥我总算是回来了,说实话我也很想大家,但你们也知道,我那个老爹也不省心,我的事还请大家帮北哥保密,以后的事慢慢来,只要北哥有口饭吃绝不会亏待大家,北哥先干为敬。”说着白振北就干了手里这杯酒,这是他这一晚上干的第一杯酒。接着他又倒了第二杯“不瞒大伙说,这次你们北哥我遇到困难了,感谢兄弟们能来,对我白振北不离不弃,等我白振北过来这个坎儿,一定不会忘了咱们兄弟,再请大伙们吃饭!”说着又干了一杯。
喝完这酒局也散了。
另一个局开始。
听了白振北的话,知道下个局恐怕得出血,中间有两三人想走,但白振北一吆喝,“谁走那就是不看不起你北哥!”一行十来人愣是没一个走的。
任谁也不敢不给这个面子,任谁也不敢不出这个血。
谁敢当面看不起呢,都是背后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