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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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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舒和聂景忱的第一次约会是在电影院。
那天是圣诞前夜,简舒从外面进货了一堆平安果,一个个放进包装漂亮的纸盒中,绑上红艳艳的丝带,晚上拿到校门口摆摊的地方去卖。
一条街上七八个卖平安果的,竞争不可谓不大,两个小时过去,简舒也才卖出去十几个。
恰好这时聂景忱找了过来,他一身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最上边的金属扣也扣上了,顶着一头黑色短发从远处遥遥走来,身形挺拔,看起来尤其帅。
灵光一闪,简舒朝他拼命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聂景忱悠悠走近,眼中闪过笑意:“看到我这么激动?”
她嘿嘿一笑,拉着他站到摊位前,直接将摊主的位置让给了他。
这一招果然有奇效,换了个大帅哥后,从摊位前经过的女生都会驻足片刻,一开始只是为了跟聂景忱搭话故意问些价格,问完价格后也就不好意思不买了。
只要开始有人不断地在摊位前停留,陆陆续续的人便多了起来,生意也越来越好,花了一个多小时,简舒第一个将平安果卖完。
她收摊准备回学校,手却被聂景忱拉住,他低眼轻笑:“帮你卖了这么多平安果,不陪我看场电影么?”
路灯下他狭长的眼眸满满都是光亮,美色当前,简舒一个色令昏智,答应了。
去电影院的途中,她问:“你买的哪部电影?”
聂景忱回:“还没买,到了电影院再挑。”
简舒:“……”
她怀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从来没去看过电影呀?”
他顿了一下才问:“怎么这么说?”
“今天可是圣诞前夜。”简舒道,“这个点儿的热门电影票应该都卖光了吧。”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惊讶:“你真没去过?”
聂景忱长睫掀起:“那说明我从没跟别的女生看过电影,你不应该高兴?”
听了这话,简舒虽然面上不显,心里面还是偷摸有点开心的。
过了会儿,聂景忱不知道给谁打了通电话,挂了后告诉她:“有朋友买了两张票没办法去,正好送我们了。”
简舒疑惑问:“哪个朋友啊?”
“你不认识。”
她便没再多问。
这么多年过去,简舒早已记不清当年那场电影所放的情节,只记得散场后从电影院里出来,看到门口放着一幅巨型海报。
海报是在为从国外引进的一部爱情电影做宣传,故事主要围绕着一串失窃的钻石项链展开。
金发碧眼的白皙美女一身圣洁婚纱,天鹅颈上戴着璀璨漂亮的项链,大概是女孩子的天性,简舒不由朝项链上看了过去。
“你喜欢?”聂景忱见她看得出神,问道。
“这么漂亮,应该没有谁不喜欢吧?”不过简舒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笑了笑,“等以后还完债,我要给自己买条银的。”
可惜毕业到现在,简舒的债依旧没还完,欠着江家的反而越来越多。
曾经的奢想在陪聂景忱睡了几晚后得到实现,简舒站在镜子前,垂眼看向脖子上的项链,想起从前不知道在哪本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男人一旦有所表现,要么是心虚,要么意有所图。
简舒不觉得以她和聂景忱如今的关系,他能有什么可心虚的,所以只有后一种可能。
扎好头发,出门吃饭。
出去前简舒想将项链摘下,聂景忱却说“不用”,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出了门。
只是坐在车上的时候,默默想着,其实还是披着头发更好。
聂景忱说是出来吃饭,但等到了地方,简舒才发现他所说的吃饭和她所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夜幕之下,霓虹灯闪烁如星河,光影潋滟流动,迷离奢华,带着若有若无的微醺感。
简舒扫了眼眼前的金色建筑,随聂景忱一起走了进去,男招待躬身迎上来,喊了一声“二少”,随后将他们领到楼上的一间包厢,推开门,偌大的地方还有其他人在。
简舒朝里面看了眼,收回视线垂下眼睑:“你没说还有其他人。”
“你也没问。”聂景忱瞥向她,“并且有没有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简舒心里一抽一抽地想。
和聂景忱单独吃饭,至少还能吃得下饭,但来到这里不过短短几分钟,昨天在医院见过江回舟后生出的恐慌情绪此刻已经在她心头涌现,心脏仿佛浸在滚烫油锅中,反复煎熬。
包厢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聂景忱的朋友,他的朋友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她抗拒这种场合,可又不得不顺从他,不得不向他妥协。
她盼望着这样以后聂景忱能够早日腻了自己。
刚一进去,里面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聂景忱……和她,就是这样的目光,让简舒头皮阵阵发麻,好像众目睽睽之下脱光了衣裳一样被人注视着。
简舒想起有种奇怪的病叫视线恐惧症,她觉得自己虽然没这么严重,但大概也病得不轻。
深思游荡间她不自觉停下,聂景忱问:“怎么了?”
她回神:“没什么。”
聂景忱从容地搂着简舒穿过人群,来到一处真皮沙发前坐下,就是坐下后也没有松手,掌心的热度穿透薄薄的布料贴在简舒后腰,她想躲,却被搂得更紧。
于是也不再动,安静地任他搂着,柔顺乖巧地像只温顺的绵羊。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可终于来了,再不来哥几个都要饿死了。”
简舒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那个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男人晃荡着走过来,见简舒呆愣愣的样子,眼角微微一抽:“我今天没穿那身白大褂,你就认不出来了?”
简舒这才记起这是上次深夜给她看病的医生。
包厢里另外还有四男三女,其中一个是必然不会缺席的赵京轩,不过这次他见了简舒,却是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虽然从表情上依旧能看出他的不屑,但好在嘴巴还是干净的。
一群人先吃了顿饭,全程简舒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一声不吭,默默干饭。
席间聂景忱给她夹了两次菜,引得众人纷纷朝他们看去,简舒的透明人再也装不下去,顶着那些目光面不改色地将菜吃下。
然后有女人朝男友撒娇:“你看人家二少对自己女朋友多好多温柔,你就跟没长手似的,只顾着自己吃。”
男的随便给她夹了一筷子:“赶紧吃吧你。”
女人又抱怨:“你给我夹了片姜!”
对于女人的话,聂景忱始终没说什么。
简舒想辩驳,他们哪里是男女朋友,不过只是陪睡的关系,可终究没开得了口。
吃完饭后,一群人在包厢里各自玩开,医生和赵京轩手痒要打麻将,喊上了聂景忱,三缺一,赵京轩说:“我把东子叫过来。”
医生却看向简舒邀请道:“要不要来玩几局?”
赵京轩听见脸上表情瞬间有些不好,简舒看得分明,心里冷笑了声,原本拒绝的话就成了:“好啊。”
话一出来,就是聂景忱都忍不住朝她看了两眼。
四人坐上麻将桌,医生问简舒:“以前打过麻将吗?”
简舒摇了摇头:“没打过。”
聂景忱挑了下眉。
赵京轩发出一声嗤笑。
医生于是给简舒介绍了下麻将牌面和玩法规则,打的是144张牌,第一局先试玩,简舒虽然手法生疏,摸牌速度不快,不过最后倒是让她先自摸胡了。
第二局又是她先胡。
医生笑着说:“手气不错啊。”
接着开始第三局,轮了几圈后,几人都听牌了,赵京轩出手一个八万,简舒一笑,将手里的牌一推:“七对,胡了。”
“这他妈也能撞你手里。”赵京轩气得飚出脏话。
她连赢三局,赵京轩怀疑地盯向她:“你真是第一次玩儿?”
简舒不置可否:“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
医生让赵京轩别废话:“你计较个什么劲儿,知不知道新手保护期?继续继续。”
结果又打了一个钟头,几乎把把都是简舒赢,等她连清一色碰碰胡都打出来时,赵京轩觉得这麻将是彻底打不下去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狗屁新手保护期,你这肯定不是头一回玩儿。”他指指简舒,又看向两个好兄弟,“你们一个两个的也都帮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拿兄弟不当人是吧。”
医生忍不住笑出声:“得亏你聪明,终于发现了。”
赵京轩:“……”
赢了这几局,简舒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借口去洗手间离了麻将桌,让他们重新找了人替她。
聂景忱叮嘱了句:“你先去沙发坐着,别乱走。”
她点头。
静静在洗手间隔间里待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里面出来,洗手时,旁边站着个女人正对着镜子补妆,大波浪卷,红色长裙,细高跟,长相明艳动人,是一起吃饭时坐在赵京轩身旁的一位。
女人涂完口红,喊了简舒一声。
简舒转头看去。
“不记得我了?”女人开口,“我蒋潇潇啊。”
依稀想起大学同学似乎有个叫这个名字的,简舒确认了句:“设计系的?”
蒋潇潇“嗯”了声,看着她脖子上那条价值不菲的名贵项链,感叹道:“你知道么,当初聂景忱是聂家二少的身份在学校里传开以后,不少人对你是又妒又恨,又都在笑话你,说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谁能想到才过去这么几年,聂景忱竟然又跟你在一起了,他还真是喜欢你。”
果然遇见故人没什么好事,简舒心想,这些人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简舒,如果当初你没跟聂景忱分手,现在早已经坐上聂太太的位置了吧。”
简舒早已经听得不耐烦,听到最后一句时,唇角忍不住抽了抽,继而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聂太太么?
“你想多了。”她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