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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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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豢这才意识到,这栋名不见经传的白色建筑物居然是一家孤儿院。
在大海里藏一滴水,在闹市中藏一个人,风满袖说的这句话他还没忘,只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品出其中的意味。
根据那十二具孩童尸体的解剖报告来看,孩子们生前身体健康,至少比常年被困在地下又被精神力操控的舒宁健康得多,这说明孩子们必然需要一个正常的环境来成长。
孩子们需要吃喝拉撒,孩子们需要基础的教育,孩子们需要正常的看管,孤儿院不是法外之地,但孤儿院里的孩子流动性大,所以这些‘准哨向’们可以在孤儿院里顺利地生长十四年。
门卫完全被风满袖的气质吓住了,愣了半天才想到要给上司打电话,对他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江豢一把从风满袖手里夺回工作证,开始试图用眼神杀死风满袖。
风满袖开始使用技能装傻。
江豢探出精神力触须。
风满袖赶在门卫抬头之前准而又准地吻了下江豢的脸颊。
江豢:“!!”
江豢脸上直冒热气,输掉了比赛,风满袖完胜。
风满袖倒是没有半点得胜的喜悦之情,而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豢,似乎在试探恢复记忆后的江豢对于亲密接触的反应。
江豢不知道怎地突然想到一句话——如果想独栋他的爱情,不要去听他的话语,而是去看他的眼睛。
工作期间调情不可取,实在是太耽误正事了,江豢深吸气,努力平复心情。
门卫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挂了电话起身,客客气气地说:“黄助理请二人稍等,他马上过来接您。”
不多时,有穿着皱巴巴衬衫的男人小跑下来,俩手在衣服上一擦,主动笑呵呵地伸手道:“您好,您好,我姓黄,是咱们花朵孤儿院院长的助理,二位怎么称呼?”
风满袖嘴巴抿得死紧,在黄助理的手上嫌恶地扫了眼,皱了皱鼻子。
江豢忙用肘部怼了下风满袖,以防他说出不该说的话,然后和这位黄助理虚虚握了下手。
“我姓江,SEHS二组组长,”江豢又把证件给黄助理看了眼,“他是我们组的组员,我们希望能和你们花朵孤儿院的负责人咨询一些情况。”
黄助理显然没和传说中的SEHS打过交道,不过反应很快,立刻做了个里边请的手势。
“我们院长当然对二位的来访十分重视,啊,十分重视,”黄助理打着官腔,和江豢寒暄了几句,“这边走,会议室请。”
孤儿院内的模样和江豢预想的死气沉沉不大一样,孩子们胆子很大,偷偷摸摸躲着大人往办公楼里闯,又被负责看管的阿姨抓走,在阿姨的呵斥声中咯咯直笑。
此时他们正并肩走过阳光充足的走廊,这声音对于哨兵而言有些过于刺耳了,江豢正想加强屏障,却被风满袖碰了下手背示意不用。
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又加强了,在精神体死亡后,他们已经各自被剥夺了精神结合的权利,可他却还是能从风满袖简单的言行判断出这人大部分的想法。
就像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样。
迎面走来一名教师模样的女性,对黄助理点了下头,问他:“看到钱副院长了吗?他不在办公室里。”
“去厕所了吧?嗨,男人嘛,这个岁数容易尿频尿急,你懂的,”黄助理对女教师猥琐地龇牙,又对江豢一摆手,“里面请,我去请院长啊。那个小刘,你手头的事儿放放,去,给两位客人倒杯茶。”
风满袖倨傲地皱起眉。
风满袖这人任性归任性,却从来不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虽说家世显赫,却也没惯出贵族的怪脾气,更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平等而不是尊卑。
江豢在黄助理的背后微微一笑,摇头,对女教师做出个‘不需要’的口型,女教师感激地笑了下,还是主动走进会议室,分别给两人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热水。
“这里好像很少有人进来。”江豢伸出一根手指,擦了下一尘不染的会议室桌台。
风满袖哼笑:“真是敏锐的观察力。”
“别这么这么说话,你每次夸我都像是在讽刺我。”
这回风满袖露出个小小的、代表胜利的笑容,从口袋里抽出手帕垫着,龟毛地擦了擦江豢之前跟黄助理握过手的右手。
“桌上没有茶水渍,只有抹布擦过的痕迹,说明近期除了保洁人员根本没人来过这里,不过既然这里有黄助理这种人陪聊,没人愿意来也是情有可原。”风满袖冷漠地说。
江豢哭笑不得,正想再补一句什么,会议室的门被敲了敲,有戴眼镜的年轻人走进门来,未语先笑。
“今天吹的不知道是什么风,居然把两位SEHS的组长吹过来了,我姓王,我是——”
“你受到了威胁吗?”风满袖立即打断年轻人的寒暄。
姓王的年轻人有点茫然地推了推眼镜:“……什么?”
“你不是花朵孤儿院的院长,你明显刚来这里不久,是谁把你推上的院长位子,他威胁你了吗?”
年轻人显然没见过风满袖这阵仗,顿了半天才回道:“我……我是刚来这里没错,但我也的确是这里的院长,至于威胁……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父亲是王苑,你们想找的人是我父亲吗?”
王苑,这名字的信息量有点大,江豢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年轻的王院长隐晦表达出来的内容。
眼前的年轻人显然是个不管闲事的官二代,之所以会被派遣到这里,多半是上头那位王苑的意思,下来镀层金的话比较方便之后的调动。
风满袖脑子转得更快,很快对王院长露出个假笑:“不,我们找的人就是你,方便给我们带个路,介绍一下孤儿院的构成吗?”
“我来介绍吧,我来,”跟在王院长身后的黄助理立刻接过话头,“咱们这儿是正经单位,不怕抽查,来两位组长,我们从后院开始绕。”
王院长中途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四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江豢气声说了句“你猜错了,他没玩替身梗”,没提名没道姓,声音很小,在场的只有风满袖一个人听得到。
风满袖哼了声:“人们会本能地否定其他人对自我的错误判断,我只不过想让他自我介绍得更快一点。”
黄助理:“?”
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江豢弯了弯嘴角,没答话,示意黄助理继续介绍下一块布局。
花朵孤儿院内里设备齐全,所有的收养手续也都很正规,虽说他还没搞懂为什么风满袖偏偏盯上了这家——琅市至少有三家孤儿院——但他相信风满袖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一路上一直在留意孤儿院里年龄相仿的孩子。
根据舒宁的证词来看,她们在二十年中至少生了六次孩子,也就是说这里至少藏了三批年龄未满十四岁的孩子才对。
黄助理带两个人转了一大圈,看了孩子们的食堂、宿舍、教室和活动室,最后回到办公楼三层的会议室门口。
半途告辞的王院长正在门口站着,有匆匆而来的工作人员附耳过来和王院长说了些什么,年轻男人的眉毛一瞬间锁得死紧。
风满袖也沉下脸,显然是听清了那二人的对话,江豢向他的哨兵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风满袖理所当然的把听到的悄悄话大声告诉江豢:“他说他们的副院长突然不见了,办公室没有,厕所找遍了,手机关机,现在是彻底失联的状态。”
王院长的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风满袖却没有半点拆穿别人悄悄话的心虚感,警觉地抬头四望,然后一把拉开窗户,抬腿就跳了下去。
又开始了,江豢无奈,只得翻了个白眼,跑向最近的楼梯——风满袖的屏障尚在,他可以通过这个给他的哨兵定位,他的哨兵并未走远,而是停留在了楼下的某个房间。
江豢赶到楼下的监控室时风满袖正坐在无数电脑屏幕正中间的座椅上,十指翻飞,他看了一会儿,意识到一条又一条的监控录像正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硬盘上,而他的哨兵正在飞速反向破解清除软件。
95%……97%……99%。
风满袖懊恼地敲下回车键,删除进程暂停了,然而残存的监控记录也只剩下一个。
“这是什么?你发现了什么?”江豢急忙问。
“那位王院长不过是个傀儡,真正处理各项事务的人是那名失踪的副院长,多亏了他的帮助,那些拥有相同母亲的孩子们才能不会意外被普通人收养,这里就是他的试验田。”风满袖完全不管其他人的脸色,自顾自地大声宣布,“因为我们的到来,他发觉身份败露,所以清除了院内所有的监控记录!该死!我们晚了一步!”
同样跟进监控室的王院长和黄助理显然也听到了风满袖所说的内容,王院长下意识退了一步,而黄助理则低下了头。
“噢,当然,他还需要一个副手,”风满袖眉毛动了动,看着黄助理,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收了他的钱,自然会替他办事,院长的职位是金饭碗,轮换的人来了又走,当然不如这位二十年没换过位子的副院长的大腿好抱。”
风满袖这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也不管黄助理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只从口袋里抽出江豢的手机,点开张三的名字,拨号,放到江豢耳边。
“叫他过来干活了,”风满袖说,“……多派几个人过来,这边有几十个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孩子,让他一并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