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啾啾寻父记》枯木苏息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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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永远欠着我吧。”元朗抬头，手中的匕首被他手腕一转重重扎进无支祁肩头，随后拔出用自己的妖力震碎，背手侧身看也不看某人，“这只是利息。”
　　血虽从伤口处流出，将衣裳洇湿了一片，可无支祁脸上却笑得格外轻松。肩上的伤疼是有点疼，流血的势态看着或许也有几分吓人，实际上元朗下手分寸控制得极好，无支祁清楚，这种程度的伤只要受自己妖力温养半天便能好。
　　无支祁笑着笑着突然发现元朗手腕上的红痕，急切张手拉过他，想必是先前自己太过用力攥出来的，顿时心疼了起来，覆上手运起妖力消掉这片红意，“对不起，元朗，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眼见手腕上红意渐渐消失，无支祁的手仍停留在原处没离开，两人肌肤相触，指腹轻轻摩挲着元朗腕处的皮肤。
　　手上的红元朗并不在意，自己又不是什么娇弱人，一段时间就会消退，见无支祁乐意讨好自己，便只是冷眼看着他动作，谁知竟会得寸进尺，一阵麻意在手腕肌肤上炸裂，炸得元朗倏地缩回手故作镇静，倒是耳尖的羞红将自己出卖给对方。
　　无支祁眼神柔和起来，收敛起想笑的意图，他可不敢这个时候再火上浇油。
　　“啊，对了元朗。这个你吃掉。”想起来之前中途拐了个方向摘的东西，无支祁拿出灵果递到元朗面前。
　　眼前熟悉的果子、熟悉的气味勾起了深埋于心的记忆，元朗捏起其中的一个，咬了一口，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入口的灵力滋润着体内妖丹，熟悉的感觉令他不由地怀念起来。“这果子我一千年没吃到了。”
　　慢慢吃完无支祁手心中的果子，随意用拇指抹去唇边沾上的汁水。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无支祁却看得有些意动，眼神一闪尴尬地捋捋头发，遮掩住不合时宜的心思。
　　“无支祁。那晚后你做了什么？”
　　不用多说便明白所指，无支祁回想起自己曾经的作为就很想打自己，手指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语气里很是心虚，“我用妖力封了你的记忆，还抽走了我对你的青丝封在送你的扇子里……”
　　元朗斜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得称赞一句，“你可真是能耐啊。”
　　“不过，我倒是知道为何后来我记起了这事。”拂袖往前走，无支祁忙跟上走在元朗身侧，与他并肩而行追问原因。
　　“妖族繁衍子嗣需要双亲妖力，你这只猢狲是追漂亮姐姐脑子追没了吗？”元朗丝毫不掩饰，浓浓的嫌弃。无支祁一下子无话可说，错在自己，但也不是蠢笨之人，思绪一转就明白了原因。
　　两人边走边闲聊，“魔煞星，你仍旧想复活他吗？”
　　元朗轻眨眼睫，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又如何，天界给予我的耻辱我定要完完整整的还给他们。他们不是惧怕罗睺计都嘛，那我就让罗睺计都重回世间打上天去，搅它个天翻地覆。怎么，无支祁你是想阻止我吗？”
　　“元朗，我说过不需要你利用，我愿意为你打，那是真心话。我知道你虽然面上一副接受了我的样子，实际上你的心依然对我怀有戒心，对不对？”无支祁停下脚步，元朗无辜的模样不止此世的离泽宫大宫主熟悉，他无支祁也很熟悉，“不必试探我，我会证明给你看。”
　　“想必你后面还有事情要做，不方便带着慕儿吧，不如把她送去离泽宫和璇玑司凤他们一起，璇玑身负战神之力定能护她周全。你要去做的事情，我陪着你，元朗，我担心你，怕你遇到危险。”
　　【元朗，我担心你。】
　　很简单的话，元朗却内心十分触动，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此刻元朗想试着相信这是他的真话，“你送慕儿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不远处就是小屋，不知不觉间里两人快走到了地方，欣喜于元朗的话，无支祁握住元朗垂于身侧的手，一起走进小屋，看着慕祁向他们两人跑来。

　　无支祁在将事情原委告知司凤一行人后，将慕祁留在离泽宫。算起来和慕祁才分别了大半日的几人，纵使知道了她的身世，心里也是有些别扭的，但毕竟慕祁还是名稚童，罪不及幼，况且妖族本就珍视幼崽，他们与无支祁关系也尚可，应了此事也不算是太为难。
　　对于答应慕祁的承诺，无支祁邀约璇玑，请她单独和慕祁见一面。临别前，慕祁招手示意无支祁蹲下来，轻轻地亲了一口脸颊，“爹，我等你和爹爹来接我。”无支祁捏捏慕祁的小脸，满口肯定地离去。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小慕祁。”璇玑一脸疑问，茫然向望着天空的慕祁发问。
　　“璇玑姐姐，你想知道全部的真相吗，你想找回全部的自己吗，想有完全的力量守住你现在珍惜的一切吗？一日未成，你便会面临失去，这种结果你确定想要吗？”
　　站在庭院中，从远处吹来的海风，拂过两人的衣角，褚璇玑看着慕祁，一句句传入耳中的问话直入她心底，充满着令她无法抵抗的诱惑。
　　她心中的弱点即是现在的执念，实际上她迫切想知道那些偶尔闪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还有偶尔突然出现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深吸一口气，璇玑目光坚定，“我想知道。需要我怎么做。”
　　慕祁闻言，回看向褚璇玑，眼中透露出的情绪让璇玑一时分辨不清，便被过长的眼睫遮掩住，“璇玑姐姐，这件事最好不要有人来打扰，带我去你的房间吧。”

　　璇玑听从地闭眼平躺在床上，慕祁立于床边开始运转起妖力，体内天道暂借的力量也因此流转起来，双手结出被天道置于脑内的复杂法印。随着慕祁的法印手势运作，慢慢在璇玑身体上方出现一个泛着柔和金光的法阵来，朦胧的雾气渐渐笼罩住璇玑周身，璇玑的心神也随着此雾气沉入黑暗深处，即将直面自己被遮掩住的修罗人生。
　　慕祁见悬浮半空的阵法已开始生效，便停下妖力，倒有了几分闲情去观察璇玑。若不是因为天道，她也很难想象得到，在璇玑这幅有着少女娇俏感的皮囊下，竟隐藏着如此令人胆寒的经历与沉重的恨意。
　　眸中流光一闪，慕祁趴到床前，在璇玑耳边低语，“璇玑姐姐，不要去抗拒罗睺计都，你要记住他是你，你就是他。他是你的过去，你是他的现在与未来，你们本该是一体，也应该是一体。所以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即便你们是一体，你也仍是你褚璇玑。”
　　这番话会在璇玑内心最需要的时刻，成为传达到她心底的指向。
　　人事已尽，其他皆随璇玑之心。慕祁出门去通知禹司凤，毕竟褚璇玑醒来的第一眼想看见的人肯定不会是她，有些事情就扔给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吧。

　　魔域的天依旧如千年前不见天日，幽暗而深邃，而随着修罗族的覆灭，这里充斥着浓厚的怨气，修罗一族残留的怨念交缠着魔煞之气将魔域显得愈发骇人，空荡荡的宫殿如今只剩苍凉，不复往日之景。
　　重回故地的元朗和无支祁两人，当年离开魔域后未再回归，看着现在的魔域倒生出了几分唏嘘。
　　魔域外围的煞气元朗还能忍受，脚步越往里煞气混着怨气威压越重，此世只是六翅血统不如曾经的十二翅，正准备驱使更多妖力来抵御煞气带来的影响，一只手裹挟着暖意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刚复生别勉强自己，有我在。”伴随着话音，身侧的人将自己的妖力护住元朗周身，消去了元朗身上的承受的威压。
　　元朗看了两人牵住的手一眼，没有挥开，无言接受了无支祁的好意，随后便发现要去的地方就在前方，不禁加快了脚步，反像是他拉着无支祁在走，“这边。”
　　“元朗，你来这里是要找什么吗？”
　　“找到你就知道了。”
　　两人踏进圆形宫室，两排长明灯亮着光幽幽浮在空中，九层高台摆着薄厚各异的黑色竹简，在灯火的摇曳下，黑色竹简透着诡异，但这两人却丝毫无感，长驱直入走到台前，元朗抽出被牵住的手，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卷刻印着“罗睺计都”的竹简，拂去竹简上的惑人术法，打开细细查找。
　　“这是，本命书？”无支祁打量着眼前的诡异书卷，隐约想起在魔域时听说的事情，罗睺计都生来便是修罗一族最强战力，因地位、命格特殊，特以其心头血、肋骨及魔煞气，经由修罗族祭司长施秘术将其命数与此种特殊竹简相连，会感应到连接之人所历事件镌刻于上，只要心神不灭，则永存，若心神灭，则此书卷化为灰烬。
　　书简上内容不多，很快元朗就看完再物归原位，“天界的手段真是令人胆寒得佩服。”
　　无支祁好奇地也拿起瞧上一瞧，心神俱震，面上浮出怒意，“岂有此理！”书简上的短短记载是无支祁无法体会的残忍，即使是文字便令人如此愤怒，更何况是当事人的罗睺计都。
　　“怎样，你现在还想组织我复活魔煞星吗？天界要偿还的东西有很多。”无论是我，罗睺计都，还是修罗一族和千年前的妖族。
　　“这样被人对待的罗睺计都，我要是还拦着他不让报仇，我老无还是人嘛。”
　　“你确实不是人。”无支祁被元朗的话一噎，不是人也没错毕竟是妖来着。无支祁的表情很好地愉悦到了元朗，语气里不经意地带了些出来，“无支祁我们走吧。”
　　找回所有遗忘记忆后的无支祁可拿元朗没办法，能让元朗开心一下，自己倒也是不介意，追上去牵住手，还特意抬起到元朗面前，挑眉笑着看他，有种炫耀的意味，惹得元朗心中一阵好笑，心情倒是近些日子前所未有的放松起来，也不计较无支祁的幼稚行径。两人就手牵手，在魔域闲逛，颇有故地重游的意思。
　　闲走的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两人格外熟悉的殿前，对视一眼，一起踏进千年前魔域右使元朗的寝殿。
　　记忆里的样子有些模糊，无支祁循着记忆，试着一寸寸描摹出往日居于寝殿时元朗的模样。床边一个小小的角落引起了无支祁的注意，拉着元朗走过去，空着的手在床边摸索着。
　　元朗顺着无支祁看得方向一望，猛地心头一跳，这个地方……忙开口拦下无支祁，却慢了一步，“别！”
　　轻轻咔嗒声，床边的暗格被无支祁打开，里面放着一张面具和几个小玩意儿，面具和离泽宫里挂着的有些相像，只是雕工多了几分粗糙。面具表面光滑，想必是有人时常把玩摩挲。而那几个小玩意儿，无支祁细细看了片刻，脑中终于想起了，这些是和元朗在人界游历时自己送他的东西。
　　“元朗，你……”
　　“闭嘴！”被无支祁撞破自己藏着的东西，元朗窘迫万分，脸上窜起了红意，恶狠狠瞪了无支祁一眼，在当下却是恼羞成怒的羞更多。
　　无支祁收起自己疑问，抬手遮住元朗的眼，“元朗，别这样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重归的情思其实汹涌，但在元朗面前他一直在克制，也克制得很好，可如今眼下元朗的这双眼，染上红潮，眸光闪烁，让无支祁一时想起了那个情迷的夜晚，勾出了自己想要触碰的心思。
　　眼前一暗，看不到无支祁举动的元朗心下不安，陡然警惕，“无支祁，你。”唇上出现的热度断了元朗的话，身体惊得僵住。
　　终究败于自己的无支祁决定放纵一次，微低下头探上前，贴上那双开口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