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Leaticia

34、（二十九）

　　因为听易安说过，等隔天再见到方清扬时，尤娜不禁仔细打量他。

　　坦白说，他五官挺端正，整个人白净又斯文，虽然身高不及易安，目测也不矮。他现在做易安的助理，机会很多，这样的人再有点野心，未来也是可期。

　　“尤娜姐，我今天专门来道歉的。”小方恭恭敬敬地对她说。

　　她回过神来，想起易安说过要他来道歉，便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也不算你的错。”

　　易安坐在她身边，说道：“事情虽然过去了，他总要来跟你说一声，毕竟你把可可当自己的妹妹。”

　　小方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低头说道：“这件事虽然不是我的错，但我也有责任，当时不该让佳妮开车的。”

　　“人没事就好，你跟可可解释过了？她原谅你们就好。”

　　“嗯。”他点了点头，看表情似还有话说，但两人等了半天他也没说。

　　最后易安说道：“小方，你先去找凯文吧，我们等下就去排练厅，你们到那里等我。”

　　“好。”他点点头，很快就走了。

　　尤娜才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听凯文说，小方的女朋友跟他吵架，抱怨他没时间约会，看起来两人快分了。”

　　“这么快？！”

　　“他们这种年纪谈恋爱是这样的，不像我们。”

　　又听他说道：“凯文还告诉我，靳尚杰送你过来的那天，说是他们乐队要走了，想约我吃饭，你知道这事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那天碰到他，他是说要带话给你助理，不过我没问。”

　　他轻刮她的脸笑着说：“你是不是太避嫌了？”

　　“那天我病了，再说那是他跟你的事，我没必要介入，后来我也完全忘了。”

　　“关关，我不会介意。对我来说，女朋友是女朋友，音乐是音乐，朋友是朋友。所以，他们约吃饭，你一起去么？”

　　她一听猛然摇头：“我不去。”

　　又笑问：“我去了，你不怕我跟他走？”

　　他搂紧了她说：“当初让你自己选的，现在你想跟他走我都不放人，锁都要把你锁在身边！”

　　“切！真霸道！”

　　他低头吻她，又问：“你那个好了么？”

　　她意会过来：“好了啊。”又见他眼神一变，立刻抬手露出手表，指了指道：“到点要排练了！走吧！”

　　“那晚上。。。”

　　“今晚回来要跟姥姥视频，你忘了？”

　　他懊恼地叹气，只听她格格地笑，不禁说：“这时候笑得欢，到时候别又在床上哭着求我。”

　　她顾不得害羞，拉住他的手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你不喜欢我求你，昱哥哥？”

　　“不去排练了，走，上楼去。”说着打算横抱起她。

　　“走走！排练去！真是！”她推开他往门口走，一边被他拉住手，一边还被笑着念道：“多穿点，别又着凉！”

　　两人手牵手地走去排练馆。

　　户外温度回升，已经三月，有些春暖花开的意味。

　　“春天来了。”她不禁说，侧头看看易安，他一身米色长风衣加牛仔裤，说有多帅就多帅，再看看自己，因为病才好还穿着黑色羽绒衣，从头包到脚，说有多蠢就多蠢。

　　“你这样也挺可爱的，像只春天里的小企鹅。”他开口道。

　　她瞪着他，一拳就捶过去。他大笑，手一用力将她带进怀里。

　　她推他：“在外面呢！”

　　“谁叫你这么可爱！”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们以后如果有女儿，我希望她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我小时候并不讨大人喜欢，”她说，“主要资质太平庸，他们喜欢像你这样聪明优秀的。”

　　“你长得漂亮嘴巴又甜，谁会不喜欢？”他牵着她的手，又改成搂着她，“他们不喜欢，我喜欢！”

　　微风拂面，她仰头看他，是春天的缘故吧，怎么觉得这么甜这么暖 。

　　两人携手走进排练厅，这时半数以上的人已经到了。

　　很多人那天看见她晕倒，这时候都上前来嘘寒问暖。

　　刘一菲也到了，她只瞥了一眼他们两人交握的手，继续坐在座位上低头看手机。

　　易安很快被其他人叫走了，尤娜坐在位子上正翻出剧本和笔记，赵莹走了过来。

　　“姐！我迟到了么？”她似乎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

　　“没有啊！还有几位没到，你不是就住在楼上酒店，干嘛这么急？”

　　“我周末回去了一趟，今早的航班才飞回来，路上又堵车差点以为要迟了！姐，你身体好点了么？你不知道你那天晕倒，易安老师有多着急，那两位脸色又有多难看！”

　　尤娜意会过来，朝刘一菲看了眼，只见她此时一个人坐着低头看剧本，坐的位置看起来跟周围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本想周末去看你的，实在是紧急事件回了趟北京。”

　　“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事么？”她不由问。

　　“不是！有个剧女三号通知试镜，他们说看过我之前演的几部剧，我看阵容不错就去试试呗！”

　　她惊讶地问：“莹莹，我不知道你还演电视剧？”

　　“你不知道是因为都是些烂片，但给的钱不错！”说着也叹了口气，“你看看我们排一个音乐剧，前期剧本讨论、唱段讨论，老师们认认真真地写了又改，改了又写，主演和导演一出又一出戏地抠细节，群演们排舞，乐手们练曲，后期还有舞美灯光的各种活儿，几个月的大量心血，到最后撑死演个三十场，像我这种演员收入也就那么点儿。别说我，就是易安老师这样的头部演员，一场估计就五位数吧？但我们在这背后付出的心血，和收入是完全不成比例的。你再看看现在的影视圈，虽然烂片频出，那些演员拿的片酬可高多了，有些个小鲜肉小花儿演得都是什么玩意儿，但市场就这行情！我们啊，头衔听着高级，音乐剧演员，其实也就一打工的。”

　　她听赵莹这样一说，不免想起小方不想做音乐剧演员想当经纪人，问道：“那你想过改行么？早几年有很多人觉得演音乐剧养活不了自个儿都改行演电视剧去了。”

　　“改行我不干！我也混了几年了，现在演配角，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能演女主了。现在钱是挣得不多，大不了多演几部呗！不过姐姐，光靠演音乐剧我真是不够花啊！现在买只小香的包都要五六万，我上个月刚买一只，想想都是我每一场演出积累的血汗钱啊！”

　　尤娜笑她：“你这一人饱全家饱的，赚的钱也不过是拿去买名牌包，算什么血汗钱。”说着又小声在她耳边说，“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易安老师每场不止五位数。”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又笑得谄媚地问：“那他一场到底多少？你给我透个底，我也有个努力的方向呗！”

　　“这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这几年行情真的好了很多，所以我们都努力吧！”

　　赵莹望着她思量道：“你竟然能知道他的出场价，莫非男神现在把他的财务状况都给你交底了？”

　　“是啊！他的钱他的人现在都归我管。”

　　“你就诓我吧！人归你管也算了，钱归你管那还不散尽千金？你有啥理财头脑啊！”

　　“去你的！好歹你喜欢的小香我在十几年前各个款式都买了个遍，放现在价格真翻了好几倍。”说着自己也笑，“想当年在美国读书，我表哥还笑我专门收集名牌包去的，那时候也真是不懂事儿！”

　　“那些包都还在么？有些价值可翻翻了，你也算投资对了。”

　　“在，现在拿出来到是一点不过时。”

　　“所以早买早好！你看我现在不想花家里的钱，自己要想买点好的包啊手表啊就得多接活儿，有空也做做直播带货，上上综艺，反正赚钱的门路一个不漏。”

　　“你可真有出息，演音乐剧就为了买包买表。”

　　“我不像你啊！名表名包都有人送，多好！”

　　“我大概以前迷恋过了，现在真不在意这些，但也就易安送了我这块表，至于包，每年生日我妈的确会送我一只名牌包，年底再送一只，每年两只。说起来今年生日又快到了，不知道凌总为我准备了什么包。”

　　“凌总的眼光不错的，亲妈送的礼物多好！”

　　尤娜想，真的好么？花这点钱对凌总来说轻而易举，但她真正想要的是像平常人家那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切蛋糕许几个小愿望，可她家历来情况特殊，她生日时礼物必定到，人通常都到不了。

　　正这时，导演通知开始排练，她们中止了闲聊。

　　到晚上吃饭时，赵莹又缠着她问：“你倒是跟我说说，易安老师这些年靠演音乐剧积累了多少财富，我也好有个奋斗目标。”

　　尤娜听了好笑，说道：“我诓你的，我怎会知道他的情况。那天看到有人给他的一份项目书上开的金额，我好奇就多问了两句。”

　　“人家给他开了多少？”她连忙问。

　　“这不能告诉你，总之他现在远不止五位数。不过他也说，这两年是行情特别好，但他这些年赚得最多的还是广告和品牌代言，另外还有音综。多参加音综可以积累口碑和人气，对音乐剧演员的出场价是有加成的，你看韩国很多剧都请当红歌手来演，他们的价格明显不一样。”

　　“那么姐，你呢？我见你一年到头也没多忙，就你这样也能养活整个工作室？”

　　“谁说我不忙？我下半年也排满了，虽然没接其他音乐剧，但有两个音综，梁姐还给我接了个舞蹈综艺，好久不跳了去练练腿吧。我现在跟你不一样，我前几年拼得太狠了，现在只要够养活我的那些员工，差不多了我就歇歇，我现在已经没什么物质上的欲望，最大的兴趣是做菜，还有休假时去旅游。”

　　易安正好走了过来，双手搭在她肩上，她
　　抬头问道：“怎么了？”

　　“我来跟你说一声，等一下我们要开会不参加排练，有些唱段和剧本要改。”

　　“又要改？好吧。”

　　“易安老师，我们正说呢，音乐剧演员都是为爱发电。”赵莹说道。

　　易安一听笑了，说道：“只有真正热爱才能做好它，才能有其他的可能性。”

　　刘一菲正准备离开，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走过来，正色说道：“都是工作，我们已经比普通上班族好了很多很多，比话剧舞台剧演员也好了很多，你不能拿我们跟那些收入高得不正常的行业去比，他们产出和收入完全不成比例，这种不会长久，人不能只看眼前这点利益。”

　　“我觉得一菲姐说得对。”尤娜对赵莹说道。

　　赵莹撇撇嘴没做声，心想不看眼前这点利益也就因为家境殷实，换作普通人家，哪个不是奔着钱多去的？

　　刘一菲看了看赵莹，又看看尤娜，忍不住对尤娜说道：“就你嘴甜。”

　　易安脸色一沉正想说话，尤娜拉住了他，刘一菲转身就走了。

　　“她这什么毛病啊？别人说她好也不行！”赵莹也看不贯了。

　　尤娜耸耸肩，刘一菲明显不喜欢她，但在易安面前这么做说明这个人情商真不高，不过也是直来直去没什么城府的。

　　“别理她。”易安搂着她说道。

　　晚饭吃完，大家起身往外走去。尤娜和易安一道往会议室走去，他牵着她的手，她突然凑过来在他身上闻了闻。

　　他失笑道：“就去外面抽了一根，真的就一根！”

　　“我说你怎么晚上总会消失一会儿，原来又抽烟去了。”

　　“是他们给我的，真的只抽了一根，不信你再闻！你闻！”他干脆将风衣打开，把她裹进去。

　　尤娜被他整个抱住动弹不得，看看周围，幸好没什么熟人，不禁推推他：“在外面呢！你给我注意点儿！”

　　“你多让我亲会儿，我就不抽烟了。”他在她耳边说。

　　她笑着捶他：“走了！开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