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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一剪梅 ...

  •   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为了让祝从容更好受些,宋与和用大腿做枕让她半躺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外套拿出来给她披着,怕她难受又开了些许的窗透气。
      “会冷吗?”傅寒时问她。
      十月份的早晚温差大,再加上现在地处郊区,周围树林多,温度自然更低些。
      “还好,谢谢关心。”宋与和道。
      傅寒时点点头,不再言语。
      宋与和环顾车身四周,宝马最新款的越野,装帧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她看向傅寒时,眼中有几分审度的意味:“我听从容说,你还没有在这边工作的打算,怎么就买车了?”
      “租的,现在是十一期间行情火爆,租车行只剩下了这款。”
      祝从容稀里糊涂打来电话又哭又笑把他吓得不轻,原本想打车过来可这会是晚间高峰期,思来想去刚好看到路边有租车行,只剩下了唯一一款高调又昂贵的车。他想都没想就租下车火速直奔会场而来。
      “你倒是实诚。”宋与和笑着,因为这个回答兀地对傅寒时多了一些好感,“旁的人估计会说这是他买的,来撑一撑场面。”
      “我从不喜欢说场面话。”
      宋与和点点头,显然和傅寒时也有一样的感受。
      她低头看着已然沉睡的祝从容,替她理了理划过脸颊的碎发,而后开口道:“方才时间仓促,没能好好介绍一下自己。高二之后,我是从容的同桌,大学时候,我们是同校的校友。”
      “从容向我提起过你,你知道她是怎么说你的吗?”
      “……”傅寒时透过后视镜迎上宋与和的视线,而后又收回了目光。“我不知道。”
      “她说你很好,是她的男神。觉得你是个会发光的人。”
      宋与和理了理思绪,觉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弯弯绕绕,当事的两个人就是能视而不见,再这么下去难得的好机会都要错失了。
      傅寒时是聪明人,有些话她相信自然一点就通,但是她还需要站出来替就是不肯表露心意的从容先敞开天窗说些什么。
      “她……”傅寒时闻言,清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瞬间的怔忪。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也是个特别的存在么。
      那,是不是说明,他是有机会的?
      心底细枝末节的地方有一种异样的情感慢慢萌芽,瞬间就盈满了他整个心房。
      尽管傅寒时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可宋与和还是发现了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嘴角挂上了淡笑。
      “路程还很远,你愿意和我多聊聊吗?”

      聊过之后,宋与和突然明白,祝从容对傅寒时的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所鲜有的沉静内敛的气质。
      从容形容得对,他很像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有着不俗的外在,矜贵的气质,得体的谈吐。
      可是从容,你没看到方才他冲进大堂找你的时候,眼中的慌乱做不得假,你所谓的冷静自持在那一刻也都不属于他。
      他是真真切切在意你,把你看得比其他任何事都重的啊。
      “我从小遭逢家中巨变,故而并不善于和旁人相处。”
      “从容从不把我当做异类看待,而是视作可以真心相与的朋友。她说我是光,可在我心里,她才是暖阳,是照亮不堪和污秽,荡涤罪恶和尘土的不朽的光。”
      她是他的救赎。
      “我,喜欢她。”
      在说到祝从容的时候,他嘴角挂着笑,眼中璀璨似有光芒。
      她是能看得出,眼前的男子对自家从容的喜欢的。
      那种喜欢,不是小年轻时候浮于浅表的喜欢,而是仿佛经历了时间的淬炼和沉淀,发自内心的感觉。
      距他们两个成为同桌又分开,已经有九年了吧。
      她那劈腿的前男友放下话说,没有人能爱一个人十年如一日。
      在最初的新鲜感和征服欲过去后,更多时候摆在台面上的不是鲜花和红酒的浪漫,而是属于生活中零碎小事的芜杂。桩桩又件件,自然会把一开始的爱情消磨殆尽。
      所以有谈了五六七八年的情侣要分手;
      所以有结婚后仿佛性情大变的另一半。
      到了她的这个年纪,似乎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正常的,人生总会从琴棋书画诗酒花,转变到柴米油盐酱醋茶。
      可她心里仍存留着一星一点的希望。
      万一呢。万一就是有人,可以爱一个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如一日的。
      “傅寒时,你要加油啊。”她开口道。
      她突然很想穿越到十年之后,看看他们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傅寒时冲她点头致意:“谢谢。我会努力的。”
      谢谢她的一番话,也谢谢她的祝福。
      透过后视镜看着在宋与和膝上睡着嘴角微微上扬的祝从容,傅寒时也不由得勾动了唇角。
      好梦啊,我的月光。

      临近十一假期末尾,路上返程的车也多了起来。
      原本只需一个小时就能到的市区,现下竟然因为堵车而停停走走将近两个小时。
      待傅寒时将车开到祝从容家楼下,已经接近十一点。
      “夜深了,也不知道叔叔和阿姨都睡了没有。”宋与和拿上背包下了车,帮傅寒时将酣然入眠的祝从容扶到他背上,有些担心地仰头望向祝从容家的窗户方向。
      从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是否亮着光。
      “走吧。”傅寒时道。
      无论睡或者没睡,总是要送她回家的。
      祝从容家是老式的学校家属院楼,虽说家住在四层,楼也并不高,但楼梯窄,晚上灯光又昏暗,傅寒时生怕把背上的祝从容磕着碰着了,走得极其小心。宋与和在一旁用手机照着光看着傅寒时背着祝从容,突然有种猪八戒背媳妇的既视感,兀地“噗嗤”笑出声。
      眼看“猪八戒”傅寒时向她投来了探寻的目光,她忙请咳两声正了正色,继续走在前面当起先锋兵和探照灯的角色。
      许是动静太大了,走到三楼的时候就听得楼上传来“嘎吱”的门响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听着是祝妈妈的声音,她见并无回应因此回屋取了手电筒探着路下楼,看到三个人,不由惊呼一声:“怎么了这是?!”
      “阿姨,您别担心,从容是喝了点酒,在车上睡着了。”
      祝妈妈自然是认识宋与和的,赶紧上楼开了门,让傅寒时将祝从容背到主卧的床上。
      “这孩子,真是……”祝妈妈又急又气,“我说怎么快十二点没回来还没个动静,原来是都喝到不省人事了,等醒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阿姨。”宋与和急忙打圆场道,“从容没喝多少,只有一点点,就是今天下午一直在场地忙活张罗累的,这才睡熟了。”
      祝妈妈冷哼一声,神色稍霁。
      宋与和拉着她坐下:“阿姨,您别着急,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祝妈妈看着还立在一边的傅寒时道:“小伙子你也别站着了,辛苦你把这丫头背上来,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阿姨。”傅寒时摇摇头,却还是依言坐下。
      宋与和把下午晚上的事简单梳理了一下说给祝妈妈听,其中自然略去了祝从容在会场给傅寒时醉醺醺地打电话这一段。
      不然让祝妈妈知道,自家女儿还没正式谈恋爱呢,遇到事情就已经绕过娘亲选择另一个男人了,指不定得埋汰死她。
      祝妈妈点点头:“我刚刚经过从容身边,也确实没闻到多少酒味。这孩子,性子没随她的学者老爸,这个不能沾酒的毛病倒是遗传了个十成十,一点都没有我当年的风度。”
      想当年,她可是厂里有名的厂花,倒不是说容貌一等一的出众,就是在喝酒这件事上,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一个男人。
      结果这个千杯不醉的功夫没有能遗传给女儿,祝妈妈表示慨叹不已。
      “阿姨……”宋与和闻言,为眼前这位阿姨的惊人言论表示有些汗颜。
      祝妈妈自从宋与和出国之后也再没见过她,两人寒暄了几句,祝妈妈问了问她家里人的状况,就把话头递给了背着女儿回来的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以对的年轻人:“那个,小伙子啊,你也是从容的同学?”
      “是的阿姨,我叫傅寒时,是她高一时候的同桌。”傅寒时抬眼对上祝妈妈略带审视的目光点头道。“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从容就帮了我很多很多,我一直非常感谢她。”
      高一同桌?
      祝妈妈从脑中的记忆库中搜寻一番,然后突然灵光一现地想起:“你就是当年给从容恶补理科的那个学霸同桌啊。”
      宋与和在一旁微笑着帮腔:“阿姨你真厉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记得,就是他,我俩啊,都算是从容的同桌呢。”
      “那是自然。”有捧哏在侧,祝妈妈头一扬,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之色,再看向傅寒时时,眼中就多了几分赞许。
      “现在在哪上班,做什么工作的呀小伙子?”
      “哦,做数据分析的啊,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那……有没有考虑将来回咱们城市来发展?”
      “哦你早就有这个打算啊?好好好……”
      又和傅寒时说了几句话,祝妈妈越聊越满意。
      从容这丫头总说她们这样的中年人和年青一代沟通起来有障碍有代沟,可是她怎么没觉得和眼前的小伙子说话有这种感觉呢?
      从容的这个同桌,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行事谈吐也看得出妥帖沉稳,和从容两个人是一动一静相得益彰,若是能把两个人凑成一对儿,将来日子过得肯定和和美美。
      祝妈妈把脑内的小剧场过了一遍又一遍,决意将女儿早上的旁敲侧击打探消息选择性地遗忘忽略。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从容小女孩子家家的,哪里有她这个老姜会识人呀,她可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孩子和她十分般配。
      至于那个让从容从早到晚揪着心等着他消息的小朋友嘛……
      这么不贴心的男人,要他何用呢。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个问题需要帮女儿问问清楚。
      祝妈妈眼神在低头边喝水边看手机的宋与和和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的傅寒时之间逡巡着,然后轻咳了声,问傅寒时道:“那个,小傅啊,你不是在和与和谈恋爱吧?”
      “咳咳咳咳咳……”宋与和一口水卡气嗓里,咳得满脸通红。
      天知道怎么她就被拉下水无辜躺枪了。明明祝阿姨以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表情一直在和傅寒时聊得有来有去,她刚好喝着水回着老板的消息,谁料突然一个大帽子从天而降。
      她摇头加摆手,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澄清着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半分关系。
      “阿,咳咳,阿姨,咳咳咳咳,我俩在今天之前都不认识啊。”宋与和为了给自己正名,只好先抛弃了在微信那头隔着十小时时差等着她消息的老板。
      可怜的老板在那边孜孜不倦地发着消息高谈阔论着,丝毫不知道地球这边自己的得意门生已经身陷囹圄焦灼得很。
      “阿姨,我俩之前确实不认识。”傅寒时点头道。
      “哦。”两个孩子都不像在说谎,祝妈妈心中一喜,脸上仍旧不动声色道,“小傅这么优秀,身边居然还没有女朋友,真是有些可惜了。”
      宋与和好容易一口气终于喘匀,抬头便接收到了祝妈妈的眼神,大脑飞速运转之后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祝阿姨是怕她和从容抢啊。
      不是,阿姨你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嘛,不要觉得长辈对晚辈抹不开面子啊,你这样把我们强行送作堆我真的很难办啊!
      宋与和纠结了。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呢?
      说“阿姨,我俩这才认识一天根本没可能”?
      对方可是祝阿姨啊。从小到大从容在脑洞上从来都没有赢过的脑洞王者祝阿姨啊。
      她肯定接下来会说:“哦,那难保你们认识久了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那说“阿姨,您也看到了,傅寒时他这么优秀,我着实是配不上他”?
      祝阿姨一定会说:“果真是是金子到哪都发光,小傅这样的人才的优秀真是有目共睹的。”
      不行,她一定要找出一个一击入魂的说辞来。
      有了。
      宋与和抬头,看向在一旁垂着眉眼不明就里的傅寒时,又看向一脸慈爱看着她的祝妈妈,沉声道:“阿姨,虽然傅寒时看起来很优秀,人也长得好说话也温和性子也沉稳,智商也高工作也优秀……”看起来找不出任何毛病的样子。
      王者祝妈妈正要开口,宋与和先一步接上了话:“但是阿姨!我喜欢的就是那种看起来就傻傻呆呆,人长得歪瓜裂枣说话土里土气脾气暴躁不好惹智商又超级低的!”
      一句话让傅寒时都抬起头来,用复杂难懂的眼神看着她。
      祝妈妈则是在一旁呆愣着,显然忘记了自己的预定台词。
      宋与和将手中水杯放在桌上,发出了惊堂木一般的“咚”声。
      一锤定音。
      “真的,阿姨,这样的男生才能给我安全感。”宋与和做了结案陈词
      祝妈妈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与和,你这思想,着实有点……前卫。”与众不同。
      她摇了摇头道:“倒也不必这么……极端,要是遇到好的,看看也无妨。”不过说破天终归是别人家的女儿,她也无权对人家的择偶观过多置喙什么,只是知道了两个人确实没有发展的可能,就打算振奋精神努力给她家女儿寻觅如意夫婿了。
      宋与和看祝妈妈脸色平和地又问了傅寒时旁的问题,没有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多纠结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
      呼……从容啊。姐妹可是为了你把老脸都豁出去了。
      你可千万千万要自己争气好好把握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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