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夫人》林鹤椈

23、太明宗

　　023 太明宗

　　折腾了一夜，好在洛成醒来的时间一向准时。
　　他刚想起身，身旁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晨起的迷茫瞬间消失不见。

　　那双手拦住他的腰肢，轻轻揉捻，她醒了！

　　洛成一把推开陈韵的手，起身快速穿衣。
　　幸而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洗漱根本不用假于他人手。

　　从洗漱房里出来，一夜放肆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整个人干净整洁，严肃内敛。

　　陈韵就倚靠在床头看他，随意披了一件外袍，裸露出大片肌肤。
　　那双眼睛恢复了往日的阴冷薄情，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和看她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侍，都没有区别。

　　洛成的心更冷了，只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开口，“玉佩。”

　　她回答的漫不经心，“我既给了思卿，那就是思卿的东西，你若想要回来，自去跟他要，那孩子和你们家林念熟，你去要，我想他不会不给。”

　　他完全没想到陈韵会这样无赖，让他去跟一个孩子要，然后陈思卿问他为什么要这块玉他怎么回答？
　　昨天的话洛成可是记的清清楚楚。

　　洛成眼里的愤怒肉眼可见。

　　“哦，我忘了，我告诉思卿这事他父亲留给他的，嗯，我估计那孩子可不一定会给你。”

　　话音刚落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陈韵！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那孩子可怜，刚有了他，他父亲就离我们而去，正好他父亲的名字有个卿字，我就把那块玉给他了。”

　　话说到这里，陈韵能够感觉得到那握住自己肩膀的手都在抖，男人艰难的开口，“他，”

　　陈韵笑了。“和你没关系，难道你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那双抓住陈韵肩膀的手瞬间松开。

　　说一点儿都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好在陈韵不是一般人。

　　她一把将人揽入怀中，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整个人埋入他的脖颈。

　　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韵打心底里有些舍不得，或许是相隔的时间太久了，她几乎不想放他走，可是不行。

　　“宜欢阁里的那条小鲛人，就要被林惠然带进府里了，你也不在意吗？”她趴在他耳边。

　　果然洛成回头看向陈韵。

　　陈韵心里不痛快，有些报复性的吻住那唇。

　　经过一夜纠缠的洛成哪里会再像昨天那么顺从，更何况这人分明就是在耍自己。

　　他侧过脸躲开，她手伸进他的衣摆，洛成恼羞成怒，“你！无耻！”

　　“我不想和你吵架，折腾了一夜我很累，好好听我说话，说完我就放你离开。”

　　洛成偏过头。

　　“我不信堂堂大将军愿意要个有名无实的夫君名头，小鲛人就要进府，你以后就不要参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林惠然和离，好好地与我在一起，我陈韵夫君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陈韵府里的男侍可比林惠然多多了，名声也只会比林惠然更差，洛成觉得好笑，她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和她在一起。

　　“做你的夫君与做她的夫君有什么区别？”

　　想起她对自己做的事，洛成忍不住咬牙切齿，“至少她比你干净。”

　　陈韵不怒反笑，一步上前紧贴着她，“呵，至少我不会让你独守空房！”

　　“你！”

　　“有多久你们没有同房了？四年前？”

　　发现这一点无疑是给陈韵的惊喜。

　　久经花丛，昨天的反应骗不了人。

　　陈韵越笑越大声，宜欢阁里的传言起初她还不信，这次她倒是信了。

　　有人说林惠然痴情，与一人发生关系之时，绝对不会和另一个人有纠缠。

　　与小鲛人发生关系之后，宜欢阁里的其他人从无往来。

　　她也不禁想，洛成呢？

　　如今得到了证实，她心里无比的痛快，这比他能同意自己的建议还要另他痛快。

　　男人在她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这个地方他一秒都不想多呆。

　　抬脚跨出院落，就看到少年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远远的喊了一声，“洛叔父。”

　　洛成没有回答，仓皇离去。

　　陈思卿看着洛成离去的背影，手里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进陈韵的房间。

　　-
　　洛成回去的时候林念还没醒。

　　为了安抚林念，林惠然昨夜陪她一起住在明心楼。

　　早饭丫鬟们早已做好，洛成从外面买了馄炖。

　　林念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夫妻俩忙碌的身影。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房间，整个房间迷茫着晨光特有清新和饭香。

　　林念小跑着紧紧抱住长身玉立的男子，“父亲！”

　　小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洛成不忍，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

　　小小的声音仍在呜咽，“父亲昨夜去哪了，我还以为父亲不要念儿了？”

　　“傻丫头，父亲怎么会不要你，念儿忘了我是怎么告诉念儿的？父亲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隔着院子就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哟，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缠着父亲，哎呀，我看着可要吃醋了，你可不能仗着年纪小就整天粘着父亲！”

　　不得已，林念这才从洛成怀里出来。

　　洛青辞请过安，和林念坐在一起，好奇的问，“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不想去太明宗了？那感情好，让父亲帮你给太明宗告个假，我今儿带你去看斗兽！”

　　还没等林念回答，那边想起洛成严肃的声音，“青辞！”

　　洛青辞向林念做个鬼脸，正襟危坐，开始进餐。

　　马车哒哒前行，林念看着车厢里的林惠然。

　　这次是母亲送她去太明宗，说是要在那里住几天。

　　“你的病又犯了吗？”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事林念第一次主动和林惠然说话。

　　林惠然摸摸林念的脸颊，“没有，别担心，我只是去紫霞峰问时越峰主一些事情。”

　　“陛下，他真的是我父亲吗？”

　　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林念一直都很沉默，昨天发现洛成不见了一直很担心。

　　今早洛成回来，才发泄了一场哭了出来。

　　林惠然更靠近林念一些，“念儿不喜欢吗？”

　　林念沉默。

　　昨日陛下也一直期待她能喊他父皇，可林念最终也还是没有开口。

　　九五至尊的人，难得面对林念有这样的耐心，并未发火。

　　“不着急的，念儿只只是陛下和念儿的关系就好了，其余的都不着急。”

　　她安抚女儿。

　　“母亲喜欢陛下吗？”

　　那双天真的眼睛看向林惠然。

　　她有短暂的沉默。

　　“曾经应该是喜欢的吧。”她想起留影石里小姑娘的脸，曾经的林惠然是喜欢陛下的吧。

　　曾经迷茫的时候，她会想，也许，林念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林惠然和陛下的女儿。

　　天真的孩童已经从这句话里参透天机。

　　曾经喜欢那就是现在不喜欢了。

　　她皱眉，“陛下喜欢娘亲吗？”

　　这个回答林念心中有答案。

　　林惠然笑了，“喜欢的吧。”

　　人世间的感情错综复杂，何况还有命运参与其中，也不知道这个笑脑袋想不想的明白。

　　林念很想问，喜欢为什么没在一起。

　　但她很快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是曾经的母亲喜欢，现在的母亲已经不喜欢了。

　　那这样看，陛下也很可怜。

　　可她不想去想陛下，赶紧从脑海中把这个人删除。

　　林念有些蔫蔫的，将要问的问题心中也似乎已有答案，可还是忍不住会问出口，“你喜欢父亲吗？”

　　这句话，林念久久都没有等到林惠然的答案。

　　久到，她想起父亲说的那句，人的感情分很多种，喜欢也分很多种。

　　这时她听到了林惠然的回答，“我对你父亲的喜欢和你所认为的喜欢不一样，就像我喜欢念儿一样，是亲人之间的喜欢。我们陛下永远都是念儿的亲人。”

　　小小的脑袋在此耷拉下去，她心里有些失落。

　　林惠然试探性地触摸那双小手，“如果母亲喜欢别人，念儿会不会不高兴？”

　　她就知道，别以为他不知道母亲心里惦记着那条鲛人。

　　林念从林惠然手中抽出手，双手搅成麻花状。

　　林惠然一愣，心里生长出茂密的愁绪。
　　虽然在喜欢一个人上她不会完全受林念影响，可有可能她还是想让她接受。

　　林念喃喃道，“母亲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不太喜欢。”

　　林惠然的眼睛一亮，这一幕被林念看在眼里，眼眶突然变得酸涩，“就像母亲告诉我的我可以不喜欢陛下，我们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林惠然的眼睛也泛起了热潮，她抱紧了林念，“念儿长大了。”

　　前往太明宗的路途漫长。

　　良久之后，林念靠在林惠然的怀里，问起了她那小小的脑袋里装着的疑惑，“母亲不想我进宫吗？”

　　昨日陛下有问过这个。

　　林念拽着林惠然的袖子说，她想和母亲在一起。

　　可她莫名的就清楚，母亲不想进宫，也不希望自己进宫。

　　林惠然摸着林念的脊背，“那念儿想进宫吗？”

　　“我不知道。”

　　林惠然嘴角是轻轻的笑，“那就等念儿筑基了自己决定。就像念儿说的，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现在念儿还小，有些事情只能母亲暂且代替你做决定，等你成年了，或者筑基了，就可以自己决定了。”

　　林念微弱的点头，仿佛压在自己心头的阴霾，一点点的散去，整个人靠在林惠然的怀里，随着马蹄的响动声，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