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莫川》鹭尧飞龙

246、第二百四十六章·调戏

　　自从接管百乐汇之后，莫共每晚必出现在这里，以男装示人。
　　九点钟时，莫共瞥见另一端角落，老师耿中石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难道组织有所行动或者有什么任务？为何老师没有通知自己，而是独自坐在一处？莫共心中默默想着。莫共本打算起身，转念又一想，自己不能冒然前去老师身边，那件事情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如果真有什么别的事需要自己做，老师一定会告知，莫共现如今才明白老师为何一定要自己接手百乐汇。
　　十点一刻，那日来到自己身边打招呼的舞女芊荷，此时手里拈着一只高挑的酒杯一步一摇，迷离着一张脸，又晃到自己身边来，莫共抬头看了一眼，看来是喝多了，芊荷尽是脂粉香气的玉手划在莫共眼前，凑到莫共耳边，突然说道：“莫老板你可见过，午夜散场，这条走廊的样子吗？”
　　芊荷一手托着莫共，另一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灯光艳艳，却寒冷的连只蛾子都不愿意飞进来。”
　　莫共不禁笑起来，这女子该不会是爱上自己了吧，一次又一次，虽然自己的男装扮相确实俊秀了些。
　　莫共一手扶着芊荷说道：“芊荷小姐，先坐吧。”
　　“不，我不坐，在莫老板身边我怎能坐下呢？”芊荷将酒杯举高，故作挑逗状，“您是我的老板，我是侍奉您的人，我理应站着，这是规矩。”
　　莫共心中更是笑意融融，这个芊荷姑娘还真是有趣，倒也懂得规矩，前日，她离开之时向陈总管嘱咐，为方便出入，以后这里的所有人统称她为“莫老板”，这名女子没有忘。
　　这时，又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向这边走过来，莫共微笑着打量着她。
　　“沈姐姐……”看起来张扬跋扈的芊荷嗫嚅着说了一句，立刻向后退却，有些畏畏缩缩。
　　这位女子慢慢吞吞推开椅子坐到莫共身边，凌厉的瞥了芊荷一眼，芊荷轻轻的行了一个礼，便退下去了。

　　莫共仔仔细细看着这名女子，观摩她是什么来头，竟有这么大的架子，前几日过来接收百乐汇的时候，倒没注意她。
　　只见她指甲修长，手指尖夹着一支烟，四下无人般抽了起来，她嘴唇红而娇俏，十分水润，一头卷翘的头发向上盘起，一身流线旗袍，典型的美人坯子，莫共不禁感慨，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她是这里的人，但她不染烟俗。
　　莫共知道这名女子看到自己正在认真望着她，但她故作不知。一支烟抽尽，这名女子才转过身来，伸出手微笑说道：“你好，莫老板。”
　　莫共握上她的右手：“你好，可否请教小姐的芳名？”
　　“我叫……”她故意拖长音：“沈云晞。”
　　“云晞？是哪两个字呀？”
　　“微云淡雅，东方将晞。”这名女子淡淡说道。
　　“这名字真好听。”莫共说道。
　　这时，沈云晞凑近莫共身边，几乎要贴上她的耳朵，低声说道：“莫老板，你知道百乐汇的前任老板是怎么死的吗？”
　　莫共摇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的是，我在百乐汇的这五年，百乐汇已经换过三任老板了，每一任都是神秘死亡。”沈云晞嘴角渐露笑容，让人看着头皮发紧。
　　“沈小姐是想提醒我什么吗？”
　　沈云晞拿起自己的高脚杯与莫共的酒杯碰了一下，柔声道：“莫小姐，祝你好运。”
　　一杯下肚，沈云晞便站起身离开了。
　　沈云晞走后，莫共不停地回想，这名女子……好熟悉的面孔，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莫共快速回想记忆中的所有人，绞尽脑汁的想着，想着……但就是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夜色更深一些，莫共又看了一下表，近十一点钟。
　　前面两个身影推推搡搡的，莫共依稀看见，好似是一个穿土黄色军装的人拽着一名女子，女子非常不情愿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甩不开。
　　莫共再仔细看，原来那名女子就是芊荷，而那个男人……土黄色军装、军帽……日本鬼子……莫共的怒火腾地撺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芊荷面前，对着那名日本人，愤恨骂道：“拿开你的脏手！”
　　这个日本军官见一位面相俊俏的□□男人对自己凶着，不禁冷笑起来，拽住芊荷的手更紧了，强拖着就要往外走，莫共迅速拦在前面：“放开她！”
　　日本军官抬起脚向莫共的腹部踹去，莫共灵活躲开，二话不说，从西装裤里掏出枪，指向那名日本军官。
　　日本军官脸色铁青：“你敢拿枪指着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莫共这才看清楚这人肩上的军衔是“中佐”。我不仅要指着你，我还要杀了你。如果不是老师、陈先生和明叔叮嘱，父亲的仇来日方长，现在还需要忍……如果伊藤兄妹现在已经被自己抓到，那这枪里的十颗子弹也都射出去了。
　　莫共转身对身后的惠口美子命令道：“给荒木少将府去电话，我看谁敢造次？”
　　莫共握着的枪不放，这名中佐军官也不敢轻易妄动，两人僵持不下，舞厅内的各个名流、其他日本军官、日本商人、隐藏的几名日本浪人，目光皆聚集在莫共这里。
　　又过一会儿，另一名年轻军官走到这名中佐军官旁边耳语一番，离得这么近莫共当然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她是荒木少将府的人，不可轻易得罪，阁下还是先离开吧……但那名中佐军官依旧不听，面相更加凶狠，嘴里还骂骂咧咧扬言要打死莫共。
　　莫共的枪举起来对准那个人的脑袋刚过一刻钟，牧野和宏便带人走进场中央，将中佐军官和莫共围了起来，牧野和宏对着这人厉声道：“喝酒撒疯，不守军纪，大日本皇军的颜面都被丢尽了。把他们带走！”
　　中佐军官见是牧野副官到此，眼神立刻耷拉下来，放开芊荷。莫共见状把枪收起来，最终牧野和宏将这人带走。
　　此时，各处的议论声小声蔓延出来：
　　“听说百乐汇的新老板姓莫，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盘下百乐汇这么大产业，原来是攀上了日本人”
　　“这个莫先生，长得倒是白净俊俏”
　　“什么莫先生，她就是那个被日本高级军官软禁的女人”
　　“真是金屋藏娇啊，哈哈哈”
　　“好听是软禁，同居的姘妇而已，不过也是够嚣张的，敢直接拿枪指着日本人”
　　“请注意言辞，据说那个荒木歌川现在在日本军部非常得势”
　　“所以她的女人才敢这么嚣张啊”
　　头上攒着一撮头发的那名浪人也隐匿在场内。
　　四周各式各样异样的目光投过来，莫共脸色恢复平静，坐到刚才的座位上。
　　芊荷也跟着莫共坐过去，芊荷小声啜泣着，莫共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看着她，算作安慰，芊荷红着双眼频频望向莫共，那眼神似乎在说，平时里作恶多端的日本人第一次不敢胡乱放肆。
　　伊藤绫野同样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那名浪人簇拥之下观摩了这一场好戏，她幽幽的望向前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