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番外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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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快步走出寝殿的安里奥很不想承认自己被猎物气的失去理智，明明他本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现在被自己毁掉了，而且还拉不下面子杀个回马枪。
安里奥走到了一处偏殿，跟着他的侍从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做了国王陛下怒火中烧的枪头鸟。
“你想死？”
“我不想，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能力违反国王陛下的决定，再说死也不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毕竟每个人都会迎来死亡，国王陛下不也是很快了吗？我也只比你少活了一段时间。”
“没人能抵抗有限生命的结束。”
“因为国王陛下并不重视生命，所以命运又把轻视反馈给了您而已。”
安里奥的耳边还在回荡着那句大逆不道，换做别人自己都可以把他车裂至死的发言，烦躁的挥退了那些木头桩子一般的侍从，又在最后一个人即将出去的时候说：“明天把他的底细呈上来。”
侍从诚惶诚恐的应了，赶忙轻手轻脚的掩上了门。
第二天起床时，安里奥的嗓子开始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等到无聊的晨会结束后，侍卫长急匆匆的过来面见，将公爵献上来的美人底细大致说了一遍，只一个晚上，能了解到的还是有限。
耶稣吗？安里奥在脑海里转了一下名字和昨天见到的那人，奇异的不觉得愤恨恼怒，心情倒是轻快起来。
年轻的国王晾了那人三天，才再次踏足他自己的寝殿，进了屋还未怎样，首先便本能的感受到了那股陌生人的气息，轻轻浅浅的像落雪后的一片安宁。然后便看到那个清秀的男人正坐在他常坐的位置看书，没有再穿那身华服，而是仅着白色的里衣露出修长的脖颈，比起自己这个国王可是闲适极了。
安里奥这么一想，便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被那个人扶着坐下，粗糙但是温热的双手让久经情场的安里奥也乱了心跳。他有点恼恨，如果不是现在咳个没完没了的身体，他真想立马压在这人身上，偏偏那个人还火上浇油！
“国王陛下，您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安里奥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人说：“你是在提醒我快死了吗？放心，我绝对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或许是死亡的逐渐逼近，年轻的国王越发极端，喜欢的东西至死也要牢牢抓在手里。既然遇见的时间太晚，活着的时间又那样短暂，就带着你一起去死，生与死都不能阻拦住我把你锁在身边。
并没有被国王阴沉的话语吓到，青年只随口应了一声又拿起桌上的书籍看起来。
安里奥等待半晌，愣是没见到这根木头鸟开窍再说上半句话，气愤的把书扔在地上，看着讶然抬头的青年感觉心情瞬间就好了。
没了书看，青年终于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不知道国王陛下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皇宫外面的世界转转？”
安里奥恍惚了一会儿，刹那间想到了幼年时的憧憬。
青年看着没有当下立即反驳的国王，游说道：“我这几天闲着无聊就看了书房里的书，发现里面游记类的很多，既然国王陛下的病反正也超不过三个月，与其困守在皇宫，不如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青年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色，又补充说道：“我知道，我要死在陛下的前面，我同意。那陛下呢？同不同意我的建议呢？”
安里奥看着那双金色的瞳孔，不得不说最后这话取悦了他，提前放弃皇位好像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好像顺理成章，安里奥不带一丝犹豫，当下就领着青年通过寝宫的密道离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耶稣。”
“耶稣，不要再叫我陛下了，可以叫我安里奥。”
“好的。”
在这段路上，他们两个终于互通了名字。
安里奥还算快活的度过了前一个多月，耶稣温和谦让的照顾着他，熬药做饭洗衣驾车都是他。尽管很多时候青年都显得笨手笨脚，比不上皇宫的侍从，但是安里奥看着他露出窘迫表情的时候，心里就是止不住的舒坦和愉悦。当然，除了每天晚上不能和耶稣同塌而眠，让他心里暗暗不爽，但也没办法开口说自己要和‘粗糙的农民’一起睡。
没错，安里奥现在都不能拉下脸向对方表露一点好意，承认自己被对方迷的五迷三道，这是身为一个前任国王的尊严！
带着一个身体日渐虚弱的病人，一路走走停停并不快，他们仍然在王国的统治地兜兜转转，所以关于国王被情人拐走，一同私奔的流言听了一路。
安里奥一路借机敲打这为不开窍的人，往常这番操作已经抱得美人归，可以奈何面对面的是根木头！把安里奥憋闷的够呛，这么没尊严的事还不能明说！
时间过得很快，安里奥很快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他的身体越来越瘦弱，成天成夜的咳，饭也吃不进去，只能躺在床上。干瘦的身躯，耶稣都能面不改色的抱起他去洗漱了。
有一天，租借暂时落脚房屋的主人来了，他带了些肉和火腿，惋惜的看着躺在床上快要瘦到不成人形的年轻人，痛惜的说：“万物的主啊，保佑可怜的安里奥先生能恢复健康吧。”
安里奥已经没有力气在意这些平民直呼他的名字了，只嘲讽的弯了弯唇角，沙哑的说：“怎么可能，万物的主都能迎来陨落，我的疾病和死亡又怎么能幸免。”
屋主连忙说：“先生，可不能这样说，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放弃啊。您想想另一位先生，他日日这么体贴的照顾您，也是希望您能活下去的。您们两位尽管不承认，但想必也是一对有情人，耶稣先生甚至对我们说过如果您死了，他也会跟着您一起的这种话。您不在了，他可怎么办？”
耶稣也站在一旁，闻言也不恼，只是客气的笑了笑又解释了一下两人的朋友关系，又寒暄了几句便送走了屋主。
他怎么办？安里奥看着青年因照顾自己同样瘦了一圈的身形，他失神了。以前的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耶稣也承诺会和自己一起死，所以他才安心的躺在床上。可是现在，安里奥突然不忍心了，活着那样好，耶稣还那样年轻，自己真的要把他一起带入死亡的怀抱吗？
又过了十来天，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安里奥感觉自己好像恢复了些力量，自己就能直起身坐了起来，而他已经沙哑的不能说话的嗓子好像也不疼了，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呼唤道：“耶稣……”
白色短发的青年拿着一个药碗走进来，苦涩的气息也跟着空气而来，刚刚他在尝试东方医术中的中药，听到呼唤就走进来了。
安里奥眷恋的描绘着对方的面容，轻声说：“耶稣，我后悔了。如果年少轻狂可以重回，我愿意不再杀死任何一个人，那样我还有长长的岁月可以度过。而现在，我马上就要死了。”
青年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浅笑，他放下碗走上前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对方的手上，带着一丝欣慰说：“知错就好，不要再犯了。既然你的生命快要结束，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你可以杀我了。”
安里奥也笑了，第一次露出温暖的笑容，他扔了那把匕首，握住了那双曾经被自己嘲讽过的手，温柔的说：“不，我不舍得了，我想让你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少个夜晚在后悔，如果健康的我遇到你，我肯定会把你直接掳回我的宫殿，做我一辈子的王后。”
安里奥看着青年保持沉默，但体贴的没有甩开自己手，接着又问：“耶稣，你爱我吗？”
青年顺从的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爱，我爱着世间的每一个生命。”
安里奥忍不住笑了，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惆怅的说：“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的到。”
青年再次沉默了。
“不过，我听说人死了之后会重入轮回，如果我再重新出生长到20岁，你都快有50岁了吧，我大概也不会喜欢上一个老头。”
安里奥为自己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头笑了，但则知道有些话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于是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最后的尊严，向对方彻底投降。
“耶稣，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其实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那天你站在我面前，全身就像发着光一样，我当时就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才没有杀你。我不想承认自己动了心，故意对你尖酸刻薄，羞辱你的外貌。他们，说的是对的……”
安里奥短暂的一生结束了，甚至在黑暗笼罩前甚至得不到一个回应……但是与此同时，遥远的水晶天大圣堂中的神却醒了。
黑色的神灵感受着那抹意识中最后复杂到无与伦比的感情，他不得不承认这位造物主对他的吸引力，但是还不够，还不够清楚。
人间的二十几年匆匆就过，路西法再没有插手耶稣的事情，他看着那个日渐苍老，容颜不再的老人，终于前往了人类大陆。可是这只是一场一场短暂的会面，甚至两个人都不曾面对面过。
“耶和华？神？还是应该称呼你救世主耶稣？”路西法感知到了后面那人离开的脚步声，终于开口留住他。
“我不过是一个名为耶稣的普通凡人罢了，当不起神的真名，也当不起这位先生的一个神字。”
路西法没有在意，他只是问：“你为什么不回头？”
“因为我已经离开。”
路西法看着那人已经出现的衰老状态，即使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和所有的记忆里的都不一样，又似询问又似肯定的说：“你是不想让我看到已经衰老的你吗？”
接着，路西法的声音透出迷茫，又问：“什么是真实？”
老人闪烁着智慧光芒的金瞳闪过怜惜，温和的说：“站在这里的你就是真实的，每个世界的你也都是真实的，你们是同一个灵魂，只不过走上了不同的旅程。可以借鉴，但不需要太在意其他位面的自己，你只需要忠于这个世界的自己，忠于本心做出的选择就是真实的。”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老人拄着拐杖的声音渐渐远离，暗示着他们之间的交集早已结束，路西法目送头发花白的老人离开，勾了一个几乎嘲讽的笑容，低声说：“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只是随后一连串的动静，即使是升为二代神的路西法也没想到的，那位耶稣、耶和华、雅威、创世神、造物主成圣了，脱离肉身的灵体离开了这方他曾经建造的小世界。
与此同时，曾经成百上千的位面世界开始崩塌，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杂乱的时间线被全部抹去，只为迎来那唯一的存在。
路西法一下子便感受到不同位面的自己那撕心裂肺的疼，这与那抹浅浅的意识不同，那样的剧痛让他比自己坠入无底深渊，甚至比自毁灵魂那次还要痛！
在这样成百上千的各种感受中，路西法终于低头了，他不得不承认每个世界的自己都是自己，对于光明和神的追逐从未改变。
对于每一个路西而言，神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追逐光明，吞噬光明，又或者于光明并肩，就像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黑色的神终于轻松笑了，俊美的容颜让赶来的生灵晃花了眼睛，他握住被风送来的染着金色血液的布条，慢条斯理的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彻底结束，有那个可能吗？耶稣，你亲自下的箴言忘记了吗？
在此后的千万年时光里，路西法的神格稳定为战争之神，也诞生了自己的神器——末日审判。与前任的创世神高居水晶天不同，新神用战争拉开了末日的序幕，又用战争作为了末日的结束，世界再次恢复和平。尽管牵扯了无数无辜的生灵，但有地狱的轮回法则在，天道还是认可了这位战争之神的功劳，在战胜方的生灵为神举办的庆典上，路西法终于等到了与那日一模一样的漩涡。
光明既然与黑暗同在，
你与我注定纠缠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番外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