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鸢尾》水初影

15、逼迫（1）

　　恩佐眼神示意了一番，托马索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等这个带来祸害的女人消失之后，”恩佐又看向了埃尔默，“你就给我回归到正常的轨道，别再给我出什么乱子。”

　　说完冷哼一声，恩佐缓缓走出房间，唯留下埃尔默悲凉的身影。

　　撕开已经被鲜血模糊的裤子，埃尔默发现手帕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原本已经快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住不住的鲜血向外流淌着。

　　勉强站起了身，埃尔默拖着一条腿缓慢地走到水池旁，蹙眉咬着牙将手帕解下，用冰冷的水擦洗着伤口。

　　快速地用绑带包扎完毕，埃尔默小心翼翼地洗着已被鲜血浸染了的手帕，这块手帕上有着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忘记的回忆。

　　如今恩佐把目标直指秋茉心，他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自从遇见秋茉心的那一天起，他的生活就全乱套了，全部脱离了他所预计的轨道。

　　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才行，无论付出多少大的代价。

　　如是没法阻止，他只能亲自解决了A，亲自毁掉这整个集团。

　　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也震惊了一番，这也是他第一次强烈地有了想保护一个人的冲动。

　　原本的他是为了生存而对于恩佐的命令言听计从，现在的他却想为了守护一个女孩，决心去对抗自己从来没有去思考过的庞大的黑势力集团。

　　秋茉心回到Empire的总部时，阳光已经尽洒大地，刺眼的光芒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听见脚步声，乔伊便飞快地冲出了房间，在走廊上抱住了秋茉心，担心地说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你究竟去哪了？你就在那儿陪了埃尔默一个晚上吗？”

　　听完这句话，乔伊就发现秋茉心怀里揣着的埃尔默的外套，许些震惊地问道：“你们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秋茉心无奈地笑了笑，微笑地戳了戳乔伊的鼻子：“你可别乱想，我和埃尔默只不过聊了一晚，然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今早醒来时，发现他已经走了。”

　　“埃尔默……”乔伊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抵触，毕竟是他杀害自己的母亲，“你和我约定过的吧，我们要一起报莫拉蒂夫人的仇，你可不能因为埃尔默救了我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乔伊，”思索了一番，秋茉心看了看表情微变的乔伊，“我觉得我们以前是误会埃尔默了，他也是奉命行事，杀害莫拉蒂夫人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他是不得已，他很无辜！”乔伊生气地瞥了瞥面前亲和的秋茉心，内心的憎恨又翻江倒海而来，“那我的母亲呢？我呢？我们可是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我们才是最无辜的。”

　　眼眶中闪着点点泪光，似乎在下一秒，乔伊就有可能控制不了情绪放声大哭。

　　没料到乔伊已在心中将埃尔默恨得这样入骨，秋茉心愣了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白秋茉心已经站在了埃尔默那一边，乔伊低头摸抹了抹眼眶中的泪水，转身快步向走廊的另一端跑去。

　　她猜测，乔伊应该是去找肖恩了。

　　如今的她还真是处在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埃尔默与乔伊之间的深仇大恨消除。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褪去了以往温和的色彩，散发的尽是耀眼的光芒，透着些咄咄逼人的气息，让人莫名有些喘不过气。

　　托马索调整好了手枪，检查了子弹，正准备出门，却被门口伫立的身影阻挡住了前进的路。

　　挺拔的身躯靠在大门的墙边，原本闭着双眼的埃尔默睁开了眼睛，目光阴冷地落在托马索身上。

　　“哟，这不是昨晚被A险些打废了腿的K吗？”托马索讽刺地看了看埃尔默靠在墙上一旁的腿，虽然经过了处理，还是透出了许些暗红色的血渍，“都这样背叛了Aeon，A还没有枪毙了你，真是好幸运啊。”

　　“那是当然，”埃尔默笑了笑，玩弄着手中的枪，“我至少，比你幸运。”

　　感受到淡淡的杀气，托马索收回调侃的语气，推了推墨镜，正声道：“你该不会又想来破坏这次的计划了吧？再这么胡闹下去，我也帮不了你了。”

　　最后一句话托马索是以朋友的身份说的。

　　虽然他与K之间总是相互嘲讽与暗地相斗，但如若这样一个具有挑战性的伙伴被A枪决，他往后的生活会无聊太多。

　　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K，肩负着众多使命而奔赴在黑暗之中。

　　听罢扬了扬嘴角，埃尔默见托马索有些害怕，继续调侃道：“我们也算是合作了多年的伙伴，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停止向前走，取消这次使命的执行。”

　　“你疯了吗？”托马索试图走近，却因为埃尔默突然地将枪口指向自己而迟疑地后退了一些，“这是A下的指令，谁都无法违抗，你想丢了性命，我可不想。”

　　尽量离埃尔默远一些，托马索看了看门外的路：“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原本大好的前程都被你自己给毁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埃尔默的目光却十分坚定。

　　见埃尔默一低头，托马索趁着这空当迅速向门外跑去，他必须摆脱这让人望而生畏的Killer，快些在黄昏之前解决了秋茉心。

　　“啪！”一声枪响，惊扰了上空的天际。

　　惊恐地看了看射入自己心脏的子弹，托马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向淡然自若的埃尔默，下一秒便倒地而亡。

　　看着地上惊恐的托马索死不瞑目，埃尔默吹了吹枪口上的白烟。

　　刚才的枪声惊动了整个Aeon总部，人手纷纷从各个方向赶来。

　　虽然行动不方便，埃尔默还是成功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拖着负伤的脚，艰难地翻到了恩佐所在房间的窗外，埃尔默庆幸这十几年的训练并不是派不上用场的。

　　没有进行下一秒的思考，埃尔默破窗而入，枪口直指恩佐。

　　原本刚听见枪声的恩佐显得有些慌乱，以为是Empire的突袭。

　　当埃尔默闯入时，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对准自己的枪口，恩佐才明白方才的那一枪是他打出的。

　　“我忍受得够多了，你这是想谋反吗？”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培育的杀手竟然会拿枪指着自己，恩佐蹙眉看着埃尔默。

　　想分散埃尔默的注意力，恩佐快速伸手想拿起桌上的手枪。

　　“啪！”埃尔默冷漠地瞄准了恩佐的手就是一枪。

　　吃痛地收回了手，恩佐看了看手上的鲜血，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转向了埃尔默。

　　“真是疯了！”恩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站定了身子不敢轻举妄动，“你是想毁了整个Aeon？”

　　“是你逼我的，我别无他选。”埃尔默有些疲惫，眼睛里有一些血丝，却依然不失锋芒的憎恨。

　　也是因为恩佐把他逼到了绝境，他才无奈出此下策。

　　也许是听到了微小的动静，门外的轻轻敲了敲门：“A，您没事吧？”

　　房间内的恩佐看了看拿枪指着自己的埃尔默，谨慎地回应着：“没事，刚才的枪声你们去处理吧，我先休息一下。”

　　待门外没有了动静，恩佐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真是养虎为患，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栽在自己人的手里。”

　　嘴角上扬着，埃尔默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每一个都显得那么阴冷：“自从你下令要解决她的那一刻起，你就走错了最关键的一步。”

　　说完，不留任何余地，埃尔默按下了扳机。

　　枪声震彻了整个房间，没过几秒，两三个Aeon的内部成员破门而入，惊恐地看着已倒地的恩佐。

　　还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时间，埃尔默迅速按下了扳机，还没明白情况的几个人纷纷倒地。

　　摘下恩佐胸前象征Aeon首领的胸章，埃尔默缓步向走廊外走去，每一步都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

　　总部的大厅内一片混乱，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询问刚从大门进来的参谋者C，就听见了寂静的脚步声从二楼的走廊传来。

　　埃尔默伫立于二楼的楼道口，冷冷地扫了一眼大厅，举起手中的沾有血迹的徽章。

　　底下的成员开始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恐惧感瞬间在大厅内弥漫开来。一位胆大的成员站出，轻蔑地开口道：“K，你的意思是已经杀了A？”

　　“是，”埃尔默阴冷地开口，对着寂静的大厅清晰地说道，“以后你们服从我的命令，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开玩笑，”那成员不屑地笑了笑，嘲讽般瞥了瞥埃尔默，“公然杀害决策者，就是背叛之罪，我们怎么可能认一个背叛A的人为我们新的决策者。”

　　“啪！”下一秒埃尔默就毫不留情地按动了扳机，没有任何再次开口的机会，那名成员瞬间倒地，血花四溅。

　　“不服从者，”埃尔默冷冷地将嘴角上扬，“就都和他一样。”

　　参谋者C鲁杰罗立即向大家呼吁道：“K一直都是A亲手培育的顶级杀手，论能力确实能够胜任Aeon的决策者，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杀害A，但是我觉得大伙儿跟着K办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片沉默，谁都不敢说话，只是不断地将目光游走于埃尔默与鲁杰罗之间，危险的气氛让人感到特别地颤栗。

　　见C已经发话，人群中一两个成员站出，面朝着大家劝说着：“K平日里也与大家称兄道弟，而如今A已身亡，我们除了另选首领别无其他选择。”

　　人群中三三两两的人回应着，到最后所有的人一齐向着埃尔默行礼，以表对埃尔默的忠心与恭敬。

　　仅仅一个午后的时间，Aeon的首领就更换了，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黑势力范围。

　　原本就让人们听到名字都要避一避的Killer竟然成了Aeon的决策者A，这样的消息听着就让人不禁颤栗，这个集团就仿佛一颗毒瘤，扎根在黑势力的领域内。

　　听闻这消息的肖恩蹙了蹙眉，迟疑了一会儿，敲响了乔伊与秋茉心房间的门。

　　“埃尔默杀害了原本在A职位的恩佐，现在担任了Aeon的决策者。”肖恩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姐妹俩这出乎意料的消息。

　　最为震惊的是秋茉心，不知埃尔默回Aeon总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埃尔默怎么会成为集团首领。

　　细细一想，昨晚埃尔默为了赢取他们的信任而向自己的腿部开了一枪，并且破坏了A原本的计划，如果就那样回去，一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吧。

　　虽然不清楚回总部后的事情，但是经过了昨晚一夜的谈心，秋茉心相信埃尔默绝不是毫无章法就行事的人。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那可怎么办，”乔伊听罢有些心慌，对于站立于身边的秋茉心还是不予理睬，摇了摇肖恩的手臂，“埃尔默可是杀害莫拉蒂夫人的凶手，如今他当了Aeon的首领，是不是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不会放过我？”

　　“不会的，”肖恩亲和地揉了揉乔伊的头发，轻轻安慰着她，“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的。”

　　目光瞥了瞥一旁眼神游离的秋茉心，肖恩的眼神中透出的不知是担心还是疑惑不解，对于这个女孩总有着十分复杂的情感。

　　乔伊微微笑了笑，偷偷瞥了瞥秋茉心，不再做声。

　　“是啊，有肖恩在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秋茉心也有些恍惚地开口道，似乎自己还没有完全接受这样的事实。

　　告别了姐妹俩，让她们先好好地休息，肖恩关上了房间的门，既而将目光望向窗外无尽的湛蓝色天空。

　　原本就一直认定在Aeon里只有K才是他心头最大的隐患与敌人，如今埃尔默成为了决策者，是否就意味着他们俩之间的斗争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斗争，关乎的却是两个黑势力集团之间的兴衰命运。

　　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会让他们俩正面对决，用平等的决策者身份。

　　之前一直小看了他，看来秋茉心对埃尔默来说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肖恩转身，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