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牛奶燕麦不放糖

6、虚圈番外6

　　……

　　…………

　　两面宿傩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还是少年模样，因可怖的外表被人类恐惧、因强大的力量被术师追杀，逐渐成了人人都畏惧的诅咒之王。

　　但那个世界却与他所知的平安时代有所不同，人类撰写在书中的妖怪都是真实存在的，平民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因绝望而滋生的负面情绪反让咒灵愈发活跃起来。

　　贵族在城中纸醉金迷，平民在城外心惊胆战，贪婪与怨恨交织，悲悯与苦难相伴。

　　——何等美妙的时代！

　　可惜，那群苍蝇一样的咒术师依旧那么阴魂不散。

　　两面宿傩叹息，忽然有些羡慕经历了那种年代的另一个自己。

　　不过那个世界的两面宿傩与这边的他在经历上倒也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只意外出现的红蝎了，既不是妖怪也不是咒灵，普通人看不到，还能从咒力中汲取养分。

　　等等。

　　两面宿傩忽然顿住。

　　这个形容，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电光石火之间，诅咒之王脑中倏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那双明亮的绛眸与梦中某只赤蝎重叠，透着相同的狡黠。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两面宿傩彻底清醒，眼睑微启露出其间一丝猩红。

　　他的脸上满溢着玩味。

　　术师不可能无故做梦，诅咒也是。

　　梦中那只蝎子身上的感觉与那个叫栗山沙罗的女人同样令他感到违和，而作为链接着两个世界的节点，她的力量必然带着原世界的“记忆”，这也是他吸收了那股力量之后会梦到这些东西的原因。

　　不，准确来说，那并非梦境。

　　而是属于另一个两面宿傩的记忆。

　　只是这份记忆凭借两人之间的“因缘”，通过那颗珠子传达到他这边罢了，不像预知梦那样，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寓意。

　　两面宿傩扯开一抹劣笑，尖锐的指甲敲在被当成扶手的骷髅头骨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如果那个女人在千年前就与他相识，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哈，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

　　虎杖的复活被隐瞒下来，栗山沙罗的援救也没有被写入报告。

　　她和粉发少年仿佛并不存在一般，各自在某处进行着秘密活动。

　　经过这段时间和家入硝子的交流，她大致已经了解了这边的夏油杰是个怎样的人，只是没想到她不存在的这个世界里竹马竟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甚至……他还亲手杀了家人。

　　栗山沙罗只知道这家伙从小便执拗得很，根本想象不到他会因为什么而做出这种选择，难道现实的挫败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这么疯狂？

　　向来乐天的沙罗完全无法理解。

　　越是深入了解便越是心惊，她从这些记录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那个人埋藏在心底的厌恨，沙罗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难以言喻。

　　为什么会有人把消灭普通人类这种事情当做目标的啊……

　　灭霸都没你敢想。

　　她头痛地将那叠已经不是秘密的密卷扔在桌上，盯着桌上手机发起愁来。

　　距离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可在此期间沙罗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再次打开黑腔，原来的手机也没有反应，即使编辑了短信发送出去也收不到任何回信，打电话更是不知道串去了谁家。

　　突然失去了某只大猫的陪伴，栗山沙罗一之时间有些无所适从，要不是她硬给自己找了点事做，思念都能编成鹊桥了。

　　唉，也不知道那家伙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急死。

　　栗山沙罗拨弄着在新世界买的智能手机，无聊地看向黑屏里的自己。

　　忽然，屏幕亮了，上面显示有一条未知联系人发来的短信。

　　她皱起眉，以为又是什么垃圾信息，随手划开解锁点进去准备拉黑删掉，然而短信的内容却让她猛地站了起来。

　　【莱伊斯咖啡馆。】

　　没头没尾的一个地点。

　　然而直觉却告诉沙罗这正是来自敌人的邀请。

　　他想干什么？是圈套吗？又或者是对方想借她引出什么人？

　　栗山沙罗捂唇沉思，目光微闪，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应邀赴约。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离开高专朝导航所指的方位移动，展开探测神经观察着周围，直到抵达目的地才解除。

　　一路上没被任何人发现，也没有咒术界的人跟踪，沙罗站在街对面审视着那家看似平平无奇的咖啡店，神色凝重起来。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里面，有三只特级咒灵。

　　还都是她没见过的。

　　这可不太妙，4v1的话，她就没办法保证普通人的安危了，不过这群家伙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引起骚动吧？

　　怀着几分犹疑，沙罗走向了那家名为莱伊斯的咖啡店。

　　叮咚。

　　“欢迎光临，请问客人是一个人吗？”

　　前台热情地接待了她，沙罗摇摇头，指向里侧的五号桌：“有约了。”

　　“原来如此，那祝您用餐愉快！”

　　她笑着微微颔首，视线移向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三个咒灵，沙罗身形一顿，随后神态自若地坐在火山头旁边。

　　她扫了眼菜单，朝刚才接待她的那个店员扬声道：“一杯冰美式，谢谢。”

　　“好的客人，请稍等！”

　　终于等到光蹭空调不点餐的五号桌的单子，早已有些不耐烦的店长直接进行一个抢答，挂上营业笑容朝少女比了个ok。

　　棕发女员工立刻开始着手调制少女要的冰美式，可眼神却不由在她和那个袈裟男之间转了一圈，表情疑惑地低声咕哝：“不是和五号桌那位有约吗，怎么不坐他对面……”

　　栗山沙罗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咖啡，然而与她镇定的神态不同，除了夏油杰和那个单臂的咒灵以外其余两对她都剑拔弩张的，不能说不友好吧，只能说极其恶劣。

　　看她身边的火山头，喷出来的岩浆都要糊在她脸上了！还有那只大章鱼，别以为她看不见触须已经要爬上她脚腕了啊。

　　真是的，约她来还要给她甩脸色，岂有此理！

　　沙罗不满的视线一下钉在夏油杰身上，她端起刚送来的美式，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

　　谁都没有说话，而这沉默的场面里气氛也算不上多好，火山头咒灵不断喷发的火焰让店里的空气灼热起来，沙罗被他烤得有些干渴，便喝了口自己点的冰咖啡，只是下一秒她就无语地发现杯子里那些冰块都快化完了。

　　栗山沙罗没好气地将咖啡杯放在桌上，盯着夏油杰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事说事。”

　　“这小鬼就是你叫来的……差点杀了真人的那个？”

　　漏瑚用他那只巨大的单眼扫视着少女，时而眯起时而瞠开，他不太相信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把身为特级咒灵的真人重伤成那样，眼中怀疑的神色逐渐加重。

　　沙罗轻哼一声瞥了他一眼，脚下一动把某条不怀好意的触须牢牢踏住，她警告性地用脚尖踩了踩，随后将其拨到一边。

　　羂索看到少女眼中毫无畏惧，甚至连周身的气势都十分放松，似乎这三只特级对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一样。

　　他握住手里的咒物，狐狸般的狭长双眼黑沉如水。

　　“夏油杰”笑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和小沙罗解除一些误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