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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告别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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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抱着巨大号兔子玩偶的江叶步子笨拙地走在路上。
赵野拎了一堆东西走在前面，刚才叫了辆车，差不多这个点该到了。路口人多，怕眼花错过，还直喊她：“江叶！快点！”
江叶兴高采烈：“来啦……”
话音未完，下一秒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绊，差点当场摔倒，幸好兔子够大够软和，帮她抵了一下。
她愣愣地站直身体，很可惜的是兔子脏了，灰灰白白的兔子还没到家就惨遭黑屁股。
她晃晃脑袋，心里有所感觉，这一定是生病引起的症状。
拿回来的药她一点也没吃，本以为就算情况再差，发展速度再快，也不会这么急促，才几天啊？至少该让她安安稳稳地做完一切，然后送走赵野，再慢慢迎接病痛的折磨不是吗？
怎么会这么快呢。
“江叶！”赵野又喊她，“车来了！”
“……好。”江叶抱着兔子过去。
……
夜里，关了灯的卧室，江叶正在网上查她的病，但就像医生说的，确诊很少，相关资料也很少。
她想起她的妹妹方楼，比她确诊早很多，最近的情况却在慢慢好转。她想找个机会去见一见方楼，虽然可能无济于事，但说到底，倘若有一线生机，谁又会甘心就这么死了呢。
何况她现在还有了赵野……
不过去医院也算是件大事，她得想办法瞒住赵野才行。
接下来几天，江叶和赵野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情，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但与此同时，她的身体非常迅速地变差，有时候走着走着，筋骨或者血液里会突然发来一阵疼痛感，瞬间就像被堵住口鼻一般窒息，脑袋发懵很久也回不过劲来。
太痛苦了，还只是刚开始……
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努力地隐藏，更害怕一旦暴露出什么问题，短暂的快乐会离她而去。
25号这天早上，她一睁眼醒来，先撩起了自己的睡裤，整个左小腿已经肿得跟萝卜似的了。昨天晚上时不时地会发疼，让她想睡都睡不深。
“小叶！”
屋外传来赵野的声音，她赶紧把裤腿放下。
“咔哒”
赵野毫不避讳地推开门：“那个老板说哪盆花不能多晒太阳来着，好不容易这会儿天晴，我想赶紧晒晒。”
江叶下床，推着他往外走，看着步子欢快，其实是左腿麻了，怕被他看出来：“一共才三盆花你都分不清，是那个红色的呀。”
“它们长得太像了，现在又不开花……红色是哪个？”赵野嘴上抱怨，其实对这三盆花还是挺上心的，买回来两天，浇水什么的全都是他在做。
来到阳台上，江叶蹲下看着这三盆排排坐的小花，端起一盆来看了看盆底：“这个！”
赵野也蹲在她身边：“怎么看出来的？”
“就那么看出来的呀，跟认人一样，它们又不是一个品种。”
“少来，你肯定做什么标记了，认人还看人家鞋底子？”
“那你别管，谁让你不做标记的！”
“做就做。”说着，赵野拿来旁边的迷你小铲子，在盆底下刻了一个简笔的太阳。
江叶好笑到皱眉：“不是，这盆是要少晒太阳的。”
赵野：……
又在太阳上面斜着加上一笔，划掉！NO 太阳！
赵野还给自己找补：“春天很快就来了，到时候它们长出点叶子啊花儿啊什么的就好了，现在光秃秃的，我分不清很正常。”
春天很快就会来了，是啊。
可是按照她的病情发展，还能等到春天吗。
江叶笑意渐敛。
“先吃饭吧。”赵野说。
江叶跟着他站起来，突然问他：“我今天可以出去玩吗？自己出去。”
赵野回头：“自己？你要去哪儿，竟然不带我。”
江叶一本正经：“我觉得我们需要一点点距离感。”
赵野震惊：“我们才刚见面几天啊？我们甚至都没确定关系，你就要距离感？”
“什，什么确定关系，乱说。”江叶磨蹭着走过去坐下。
赵野给她盛粥，满脸哀怨：“你明明自己说喜欢我的，烦我了是吧，又不承认。”
江叶接过碗来端着，挡住脸红：“没有……我是真的想自己去玩一会儿。”
“那这样，你自己去玩可以，但是必须早点回来，还有，我自己在家无所事事，你得把你那个清单给我看。”
“清单？”江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的“告别计划”。六百多条，长长的，好几页，都在她手机里，她经常会拿出来对着一条一条地看，确实很像清单，“你要看那个干嘛？”
“我想了解你，说不定可以做个表写个论文分析一下你的喜好。”
江叶：？
赵野这人，说起来还挺不正经的，虽然他在江叶面前大多时候比较正经，但偶尔还是会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这也就导致江叶时常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瞎说乱侃，还是真情实感。
江叶想了想：“给你看倒没什么，不过你一定不要发表任何读后感，不管看到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不能接受的内容，也千万不要跟我讨论，可以吗？”
赵野拧眉，他可是个话痨啊，一直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少说话了，现在连讨论都不行：“这么复杂……行吧，我尽量忍着。”
饭后，江叶独自出门。赵野接收了她的“清单”，里面几百条内容，直接先拉到最下面，看到最大的数字是621，但倒数两行是空白的，没有写内容。
6月21日，她说她会永远记得那天。
赵野就这么从后往前顺着，一条一条地看过去，有的标亮了颜色，就是跟他已经做过的，有的还写了备注，大多是她的感受或者踩雷小贴士。
赵野没觉得内容有多么奇怪或者不能接受，就算看到571条写着：我一定要拍到赵野的脑袋！醒着的时候！
他也只会觉得她可爱。
拍他脑袋还用得着专门写一条么，想动手他又不拦着。
一条一条往上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最后两行其实并不是空白，而是被她特意隐藏了文字。
……
医院病房。
江叶和姚婷站在走廊，透过小窗，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位抱着电脑打游戏的姑娘，那姑娘面对护士的关心与询问，毫无礼貌，理都不理，哪像是来住院的。
那就是江叶同母异父的妹妹，方楼。
方楼对江叶态度一般，甚至有些敌意，充满了怜悯与嘲讽，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得病似的。江叶并没有跟她多聊，只是简单扯了几句就出来了。
方楼现在情况别提多好了，条件也滋润得很，身体特别棒，比江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算现在出院恐怕也不成问题。
江叶很不解，可是医生对此也没有更好的解释，对于这个病，好像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
可是凭什么江叶的自然就要发展得不好呢。
离开住院部的时候，姚婷说：“我最近有点不记事儿了，别的还好，唯独你跟赵野的事，好几次我都想不起来，只能趁着自己还记得一些，赶紧写下来，忘了就看看。”
“为什么想不起我们的事？”
“不知道，还有他之前给我写过信，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压根就没发过，完全没印象。还有什么监控，应该是被我给处理掉了，反正我也想不起来……”姚婷抱着胳膊，踩着高跟鞋，步调优雅，猜测道，“我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太特别了？因为他本不属于这离，所以这里留不下太多或者太久跟他有关的东西。”
江叶心里的不安更甚：“如果是这样，那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而我们到时候……也就全都不记得他了。”
“说不好啊，这事儿本来就够离奇的了，再怎么发展我都觉得合理。”
“姚婷，会有一天你把我也忘记吗？”
“干嘛这么问？你好好的在这，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我得病了，可能也会在某一天突然就消失了。你算我半个朋友，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姚婷偏过头看她：“连方楼那种熊孩子都有救，你得相信自己是会变好的，别着急想坏结果。”
“我是个没有拥有过幸运的人，我对自己的运气有数。如果十个人里有一个喝水会被呛死，那么那个倒霉蛋八成就是我。”
姚婷并不认同：“怎么就没有幸运了，你能遇见赵野，还不足以说明你好运爆棚？”
“他……”江叶轻叹一声，想起他，心情总是复杂。说起来，他的确是她今生唯一的幸运。
“别想那么多了，先按照方楼的治疗方法来一套，要出事儿也是她先出事儿，你慌什么，前面有个垫背的。”
说着话，正好到了一楼，江叶苦着脸：“姚婷，你这样安慰人一点都没有安慰到。”
“姐姐就这风格，你自己学着调节适应，”姚婷从包里拿出钥匙，“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别在外面乱跑。”
“知道啦，”江叶挥手，“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安全到家的。”
姚婷头也不回地朝她摆摆手，走向自己昂贵的跑车。
等江叶离开后，姚婷还在车上坐着，没有启动。打开手机微信，找到一个备注极为复杂的好友——平行时空性转版好姐妹值得信任赵野。
拨出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喂，小叶回家了吗？”
“回了回了，刚从医院出去，估计马上就到家门口了。”
“她的情况……医生怎么说？”
“还是那样呗，好一通检查，不够遭罪的。那个方楼倒是越来越好了，活蹦乱跳，一点儿也看不出在生病。”
“我知道了，谢谢。”
“哎！赵野，”姚婷叫住他，“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你会一直留在这吗？”
赵野沉默片刻：“我会带她走。”
“我最近越来越记不得有关你的事情了，刚才跟江叶说起来，她担心你会不会突然消失。”
“你干嘛跟她说这个？”
“想起来就说咯，聊天么，不然聊什么？”
赵野叹气：“我本就是临时过来，确实有时间限制，现在她身体不好，跟我的感应持续减少，所以我在这个世界的痕迹也越来越少。回头等她过去，我会想办法让她长久留下，到时候我们就不回来了。”
“听起来还真有趣。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另一个世界的我是什么样的？”说来说去，姚婷还是对“自己”更感兴趣。
“你？……”赵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姚庭那个傻蛋，“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知道。”
“至于这么惨不忍睹么。”姚婷猜也能猜到，跟她现在几近完美的模样相对，能好到哪儿去？
遥远异空的姚庭打了个喷嚏，嘀咕：“哪个孙子说我坏话。”
……
六月底，某天。
江叶站在卫生间里，艰难地挪动自己又肿又痛的腿，上面还布满红斑和乌青，幸好冬天穿得多，不会被赵野发现。除此之外，她的嘴巴和喉咙出现了顽固溃疡，一时半会根本消不下去。据说以后身上各处有黏膜的地方，都有可能会溃疡，不，那叫溃烂。
而她的身体内部，五脏六腑，也统统都在变坏。
发展太快了，最后一次看医生的时候，医生说，她这几天就像完成了方维五年才能达到的状态。方维在变成这样之后，不出一年就死了。医生没有明说，但她清楚，按照她的速度，根本没得救。
怎么会这样呢。
更可气的是，方楼最近好得就快要出院了，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的不得了。
凭什么？
江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满是恨与不甘。
按照告别计划的进程，接下来的步骤，该是她为自己制造死亡方案了，好让自己在被病痛折磨致死之前，完整离开。这是告别计划最初的目的，也是能把赵野召唤而来的根本原因。
当然，在这之前，她得想办法让赵野回去。
吃早饭的时候，赵野问她今天去哪儿玩。
她随便翻了翻手机：“今天难得天晴，要不我们去看海吧。你坐过游艇吗？”
坐游艇并不在她的清单计划里，赵野回答：“……没有，会不会太冷了？”
“多穿点就是了，昨天不是给你买了围巾么。”
“……你就惦记着让我戴那个。”蓝色的毛茸茸的围巾，跟他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去不去嘛。”江叶大眼睛望着他，不用撒娇也够让他妥协的。
“好，去”赵野拖着音答应她，耐心地说，“你把汤喝完就去，昨天还偷偷剩下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江叶捧着比脸都大的碗，嘟囔着：“每次都给这么多让我怎么喝……”
“补营养的，快点喝，不准剩。”赵野说着，已经帮她剥好了水煮蛋，放在盘子上。
“哼。”她怼着大碗吨吨吨地往嘴里灌。
吃完饭，她回屋里去换衣服。
赵野洗完碗，在厨房收纳整理的时候，手指一一抚过调味品的瓶瓶罐罐。全都是新的，是他跟她一起买的，厨房她基本不来，东西全都是他摆放的。其中有几个奇怪的罐子，装的并不是调味品，而是药片。
她很信任他，只要隐藏得好，她也就不会注意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