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塔安，请多关照》遥夕

11、通往一军的路

　　四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后不久就是开学，塔安很幸运地和黑子分到了一个班级，第一天下午放学后，黑子按照自己的计划去了篮球部参加新生选拔，塔安则去了教员室。

　　和指导老师达成共识后，塔安加快脚步赶往篮球部，今天是初选，她早已得知帝光中学篮球部分为一、二、三军，以黑子的水平，预计只能进入三军，不知道那样努力的黑子，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可塔安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当她抵达体育馆时，选拔已经结束了。

　　塔安清楚地听到黑子的名字出现在三军的队伍里，下意识地去找那抹水蓝色，只见黑子的脸上明显地划过一丝失落，又被很好地掩盖。

　　人群慢慢散去，黑子看到了在体育馆外的塔安，笑着问：“小安，你选好社团了吗？”塔安的目光从场内众人身上淡淡划过，并未多做停留：“嗯，选好了，走吧。”

　　黑子看着塔安的前进方向，有些不解地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安，你也要加入篮球部吗？”

　　“嗯，稍微有些放心不下你，我和老师申请过了，以后勤的身份加入三军。”塔安温柔地笑了笑，“要一起加油啊，阿哲。”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像篮球部这样的运动类社团，后勤默认是由女生担任，塔安的出现无疑在篮球部内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塔安神色淡然地站在教练身后，迎着三军成员们神色各异的目光，微鞠一躬：“请各位多多关照。”

　　随着时间的流逝，塔安和黑子渐渐适应了国中的生活。塔安在开学后不久的一次家政课上被家政老师任命为助教，通常会在体育课的时间去帮忙。

　　这段时间里，塔安凭借清秀的眉眼和温柔的性格，在学生中，尤其是女生中拥有极高的人气，学生会等其他部门纷纷向塔安伸出了橄榄枝，却被她一一回绝，依旧待在篮球部做着不起眼的后勤工作。

　　“塔安，把黑子扶去休息。”

　　塔安刚刚抱着清洗好的毛巾走进三军训练馆，就听到了教练的呼喊，她将毛巾放下，走向一旁正跪在场边呕吐的黑子，将黑子扶到长椅上坐下，递上毛巾和温水，黑子轻声道了谢后，垂下头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塔安担忧地看着黑子，体力一直是黑子的硬伤，作为篮球名校，帝光在篮球部的训练上一向十分严格，即使是三军的训练量也大得惊人，以黑子的身体素质，根本吃不消，加入篮球部这么久，黑子没有一次能坚持到最后，几乎每次训练都在半途中因为身体不适而呕吐。

　　尽管如此，黑子始终不曾放弃，看着这样的他，塔安劝阻的话犹豫再三，还是没能说出口。

　　一个学期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暑假期间，帝光中学篮球部迎来了初中篮球界的最高赛事——全国初中篮球大会，通称『全中』。

　　参赛者是从9个赛区的地域预选赛中胜出的23校+东道主都道府县1校共计24校，大会日程除去开幕式外总共3天。

　　作为篮球部的部员，黑子跟随三军去了场馆为参加比赛的一军声援，塔安则因为一军后勤人手不够，在比赛期间暂时被调到一军帮忙。

　　虽说是帮忙，但后勤除了比赛中场休息和结束时间忙碌一些，其他时间还是可以由他们自己支配的。

　　塔安拒绝了其他做后勤的女孩子去休息的邀请，站在场边长凳的后方一边看着比赛，一边随手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自己发现的己方和对方各个队员表现出的优势和不足。

　　持续三日的比赛在裁判的一声哨响落下帷幕，帝光中学夺得了冠军。

　　后勤和替补队员共同迎回了为学校摘得荣誉的队员们，场面一片欢腾，混乱中，塔安把笔记本忘在了一旁。

　　散场之后，在黑子的提醒下，塔安才想起这件事，匆匆返回寻找，幸运的是，笔记本仍好好放在原处。

　　塔安将笔记本收进随身的背包里就和黑子离开了，浑然不知场馆的角落里，有两个人正盯着他们的背影。

　　『全中』落幕，黑子在暑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收到了荻原的简讯，更坚定了他想要升入一军的决心，于是在新学期开学不久，黑子便主动延长了自己的训练时间。

　　塔安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在放学后多准备一份便当，再去体育馆陪着黑子训练，看着场上努力提升自己的黑子，塔安心头的忧虑与日俱增。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塔安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加入三军之后，黑子已经在两次升格测试中失败，如果再有一次，按照篮球部以往的惯例，黑子将会被劝退。

　　付出了这样多的努力却没有回报，这对黑子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要去为黑子寻找一个契机，一个促成黑子蜕变的契机。

　　女生之间，传播速度最快的就是八卦和鬼神幽灵之说，借助黑子微弱的存在感，塔安很轻易地就将“三军体育馆有幽灵”这一传闻散布在负责后勤的女生群体中。

　　事情的发展如她所料，听到传闻的桃井五月自然而然地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现一军成员——青峰大辉。

　　青峰对桃井的描述不以为然，径直向着三军体育馆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哪有会打篮球的妖怪啊，五月这家伙又在胡说了。”

　　见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将身形隐在树后的塔安暂时松了口气，跟上了青峰的步伐。

　　教学楼的走廊里，两个身着运动服的篮球部成员与塔安擦肩而过，塔安脚步一顿，她认得他们，一军现任副队赤司征十郎和同属一军的部员绿间真太郎，两人和青峰一样，是现一军中少有的一年级生。

　　两人的身份不是重点，真正让塔安在意的，是他们交谈的内容：

　　“……你在想之前的『全中』大赛吗？”

　　“是啊，虽然拿到了冠军，但有几场比赛相当危险……现在我们的球队过于倾向正面进攻，对于奇袭打法束手无策，我想要的是变化，是能够改变赛事走向的第六人！”

　　改变赛事走向的第六人？塔安眯起眼，分析着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既然用寻常方法希望渺茫，那成为第六人或许是另一种办法，可是，到底要怎么做？

　　塔安将信息记下，回到三军体育馆，黑子和青峰刚刚结束一场one on one，看着青峰游刃有余的动作，黑子的神情有些落寞，见塔安走进来，黑子收起脸上的失落为两人做了介绍。

　　因为塔安的到来，两人决定暂时休息，三个人坐在篮球场内，一边吃着塔安准备的甜点，一边轻松地聊着天。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为了升格每天这样留下来练习啊。”

　　“是，想要再进步一些，哪怕一点点也好，但是，路还很遥远。”黑子摩挲着手中的篮球，“看了青峰君我才知道，一军，不是我伸手就能够到的。”

　　青峰挠挠头：“可是我觉得你很厉害啊，就连一军也没多少人能做到每天加练呢。”看黑子依旧情绪不高，青峰猛地站起身，“好～我决定了！”

　　黑子不解地抬头看过去，青峰握拳伸到黑子面前，笑容灿烂：“今天开始，我们每天在这里练习！然后总有一天，一起上场打比赛！”

　　“我真的可以吗？”

　　“笨——蛋！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我不是说了吗？喜欢篮球的家伙都不会是坏人的！”被青峰的笑容所感染，黑子终于重新打起精神，伸出拳头和青峰轻轻相碰。

　　塔安静静看着两人，把青峰拉进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青峰的加入又会对黑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些她都不知道，一切，就只能等着时间给出答案了。

　　从那天起，青峰和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他按照和黑子的约定在每天固定训练结束后和黑子共同加练，塔安开始为两人准备额外的便当，私下仍在不断寻找可以让黑子上场比赛的方法。

　　又一次训练结束，黑子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板上，塔安走上前将水递给黑子和青峰，在两个人补充水分的时候，捡起了一旁的篮球，青峰见状来了兴致：“怎么？小安你也想试试吗？”

　　“如果可以的话。”塔安看着青峰起身，将手中的篮球抛给青峰，蹲下身做出防守姿态，“我有些事情想确定一下。”

　　青峰压低身子，慢慢开始运球，黑子紧张地看着对峙的两人，忽然，青峰动了，几个转身想要甩掉塔安，出乎他意料的是，塔安并未被甩开，无奈下，青峰后撤一步，急转身过了塔安。

　　可是，才跑了两步，塔安就从身后抄走了他手中的球，青峰怔了一瞬，复又将塔安手中的球抢走，正要运球上篮，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自己刚才放的水瓶，脚底一滑，狠狠摔在了地上。

　　塔安在断掉青峰的运球时有一个想法划过脑海，她没有继续去阻拦青峰的突破，而是努力想要抓住刚刚的思路，乍现的灵光并未持续太久，塔安没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青峰君，你没事吧？”黑子扶起青峰，眼尖地注意到青峰小腿上有血丝渗出，“你受伤了？！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阿哲，把青峰君扶到椅子上吧。”塔安无奈地叹口气，看来这个想法只能慢慢考虑了。

　　黑子将青峰扶到场边的长椅上，塔安从书包里拿出小型医药箱，单膝跪地仔细按压着青峰的小腿和脚踝，检查过后，她取出纱布和酒精：“只是划伤，应该是今天负责打扫的三军成员没有清理干净地面的沙子，我明天会告诉教练的，现在先消毒吧。”

　　说罢，动作娴熟地为青峰处理了伤口，将OK绷贴好，塔安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黑子和青峰的注意力全在伤口上，丝毫未注意到塔安的小动作。

　　“既然青峰君受伤了，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塔安将口袋里的薄荷糖丢进嘴里，缓解了一下头晕，上前和黑子一同将青峰扶起。

　　青峰向前走两步就拒绝了两人的搀扶：“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伤，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对了，小安你怎么不来打篮球啊？”

　　“暂时没什么兴趣。”塔安笑了笑。

　　“诶？别这样啊，打篮球很有意思的，是吧，阿哲？”青峰揉了揉黑子的头，咧嘴笑道。

　　“是，打篮球很有意思，还有，请青峰君不要随便揉我的头。”黑子拿开青峰的手，把自己的头发梳理好。

　　塔安在一旁抿嘴笑着看两人互动：“好，我会考虑一下的。青峰君，你再不走的话，桃井桑又要抱怨了。”

　　桃井五月还不知道青峰来了这里，只是青峰有一次回去很晚，桃井抱怨了很久，所以青峰在第二天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在青峰的帮助和鼓励下，黑子对升入一军又多了些信心，然而——

　　“秋季升格测试，今次，没有人升上二军”。

　　诶？黑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教练就朝他挥了挥手：“黑子，塔安，你们俩跟我过来一下。”

　　带两人来到教员室，教练看着黑子，开门见山：“我就直说吧，你不适合我们部。”

　　教练的话犹如霹雳一般在黑子耳旁炸响，他浑浑噩噩地站在教练面前，看着教练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清教练的话，只听到了最后一句，“退部不是命令，选择权在你自己，但是，出场比赛，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黑子失魂落魄地离开教员室，走向露天篮球场，将头靠在篮球架上，“对不起……”黑子低声喃喃着，脑海中以往的场景一幕幕掠过，自己的努力，荻原的简讯，塔安陪练，和青峰的约定……巨大的无力感压垮了他，黑子跪坐在地上，心中无比茫然，他到底，该怎么办？

　　担忧黑子的塔安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从总教练那里抛出的橄榄枝，她不排斥加入一军，但必须和黑子一起。

　　塔安离开教员室，透过走廊的窗口，一眼便看到了教学楼下的露天篮球场上那个熟悉的人影，黑子靠着那里的篮球架，虽然距离有些远，可塔安还是能从黑子不断抽动的肩膀看出，黑子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任何一点刺激，都能彻底击垮他。

　　这个认知让塔安的心狠狠皱起来，指尖不自觉地陷进掌心，对于所谓的第六人，她还是毫无头绪，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赤司征十郎。

　　塔安知道这个办法十分冒险，但没时间让她犹豫，不管是好是坏，总要尝试一下才知道结果。塔安暗暗下定决心，用手机给青峰发了简讯后，她冲下楼梯，向一军篮球场的方向跑去。

　　一口气跑到一军体育馆门口，塔安抓着门前的铁丝网努力平复着呼吸，待眼前眩晕散去，她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赤司就站在不远处向桃井询问青峰的去向。

　　塔安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装出一副偶然路过的样子，微笑道：“你们要找青峰同学的话，他在三军体育馆。”

　　没想到会从外人口中得到回答，赤司的目光在塔安身上短暂地停留一瞬后，便和绿间紫原向三军体育馆走去。

　　另一边，接到塔安讯息的青峰正要出门去寻找黑子，就见黑子摇摇晃晃地走进三军体育馆，不等他开口，黑子便先一步提出了放弃的想法。

　　青峰不解地追问原因，黑子痛苦地闭上双眼：“我很喜欢篮球，但是，果然做不到的事情就是没办法做到，更何况这里是帝光中学，对于球队来说，我大概派不上任何用场吧。”

　　“球队里不可能有不被需要的球员！”青峰马上反驳，把黑子所有努力看在眼里的他无法接受这样自我否定的发言，“就算不能出场比赛，但你还是比任何人都训练到更晚，我无法忍受像你这样的人反而派不上一点用场这种话。我一直都很尊敬这样努力的你，看到你就觉得自己还要继续加油。”

　　“我不能说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做到什么，可是一旦放弃就什么都没了！”

　　几人走到门前，正巧听到青峰的最后一句话，赤司神色难辨地看了看塔安，率先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青峰，最近一直没见你，原来在这里啊。”

　　青峰没想到赤司会找到这里，两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青峰便将黑子介绍给了一军的成员们，绿间和紫原都没把黑子放在眼里，兴致缺缺地催促赤司离开。

　　赤司仔细打量了一番黑子，眼前一亮，“不，我对这位同学有点兴趣。说不定他身上，隐藏着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才能，不好意思，我想和他单独谈一谈。”

　　绿间几人习惯了听从赤司的指示，纷纷抬步往场外走去，等三人从眼前走过，站在门边的塔安最后看了看黑子，收回目光时正巧对上了赤司望过来的眸子，那双赤色的瞳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塔安心底微微一惊，迅速垂下眼帘，关上了三军体育馆的门。

　　两人的交谈透过厚重的门板，只剩下让人难以听清的窸窣声，塔安靠在三军门外，安静地等待着。

　　赤司并未逗留太久，很快球场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塔安将身子往阴影处又藏了藏，赤司踏出球场，带着绿间紫原径直离开，只是在经过塔安的时候，略微停了一下脚步。

　　回去的路上，绿间推了推眼镜，率先发问：“他就是你所说的第六人吗？”

　　“你猜到了？”

　　“你真的认为他能达到你说的程度吗？”

　　“谁知道呢，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可能性，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又不是朋友，我没有义务为他做更多，我所能做的，就是放下垂线而已，能不能爬上来，就看他自己了。而且——”

　　绿间被赤司冷酷的语气所震慑，半晌后才想起追问：“而且什么？”

　　赤司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没什么。”

　　他能感觉到，无论是青峰还是他自己，和黑子碰面都不是偶然，想必在背后谋划的，就是那个不起眼的三军后勤，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当棋子利用，既然如此，就让他看看那两个人到底能成长到哪一步吧。

　　与此同时，塔安望着赤司离去的背影，眉头轻皱，刚才的那种违和感，是错觉吗？

　　黑子的出现打断了塔安关于违和感的思考，塔安随即把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异样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黑子，回家路上，黑子将与赤司的对话内容告诉了塔安和青峰，三人一同思考着办法。

　　“那种传得很厉害的球？‘嗖’地一下。”青峰手舞足蹈地比划，塔安和黑子默默听着，暗自思考可行性，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的青峰觉得自己的提议太过魔幻，尴尬地收了声，“我就是随口说说……”

　　“不，阿大说的，或许有办法做到。”青峰的提议帮塔安理清了思路，回忆着近期收集到的资料，塔安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你们跟我来。”

　　带两人回到自己的公寓，客厅的地上正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大量纸质资料和书籍，塔安从中找出了自己需要的材料交给黑子：“阿哲，你先看看这些。”

　　趁黑子翻阅资料的时间，塔安拉着青峰去厨房准备晚餐，青峰仍旧是一头雾水：“小安，你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啊？”

　　塔安打开冰箱，挑选起要用的食材：“阿大听过‘视线诱导’吗？”

　　“视线诱导？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视线和动作，将盯防选手的目光诱导到球或者其他选手身上，这样一来，阿哲便可以从其他人眼中消失。”

　　“然后呢？”青峰继续追问。

　　塔安手上动作不停，反问道：“还记得你自己的提议吗？”

　　“我的提议？传球……传球中枢？！”

　　“没错。阿大应该也能感觉到吧？阿哲的观察力和对形势的判断力都不差，唯独体力和篮球技术是硬伤，所以，想要上场比赛，就必须扬长避短。利用阿哲自身稀薄的存在感，结合视线诱导的技术，让阿哲成为衔接队友的完美传球中枢。要是能做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塔安顿了顿，已经领会到她意思的青峰无障碍地接上她的话，深蓝色的双眸闪闪发光：

　　“那今后在球场上，一旦局面陷入僵持，阿哲就是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