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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Chapter 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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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司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又看了看倚着门框的邝野,“我眼睛是不是很肿?”
“是,”邝野手还提着一冰袋,“你敷会,时间来得及,一会骑车带你去。”
司赫反应有些迟钝,“骑车去?我坐哪?坐筐里吗?”
“有个屁的筐,坐前面杠上。”
“……”
快来个神仙姐姐救救你吧。
换座的那几分钟司赫并没有感觉到多震惊,昨天的烦闷情绪一直在拉长,掩盖住了现在的喜悦,见她闷闷不乐,手里捧着一本书的邝野率先开了口:“心情好点了吗?”
“还好吧,”司赫拿出英语卷子平铺在桌上,胳膊叠在一起躺下,“我睡会,她来了叫我。”
“我知道你现在烦,但是你这个英语成绩上不去我比你还烦。”
邝野说话大多数都是直来直去型,英语成绩死死拽着她,眼瞅着在线上晃悠,能不急吗?口气自然就凶了点,小姑娘被抄了作品本来就委屈,再说,谁不想要成绩好点,那她精力都放在数学上了,哪有多余的放在英语上。
回家的路上,邝野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歪风,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司赫更不想跟他搭话。
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走了一路。
直到走到胡同拐角,司赫忽然朝着反方向走,“我今天想回家静一静。”
邝野把人一下提了回来。
“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在邝野眼里,她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易碎体,外加总是觉得她一天不着四六,下课跟陆倩琳说笑,或者跟同学扯两句,那些艺术上的高光点,和这些相比起来好像不堪提起,当然这些只是在某些人发疯的时候。
“你别逼我了!”
司赫喊完就忍不住哭了,用手腕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执意往自家走。
邝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快步几步,拽着小姑娘的手腕把人给扽了回来,司赫想着甩开,可被邝野摁住了后脑勺,“我错了。”
沙哑的声音盘旋在她上方。
话音刚落,脖子就被人勾住,软乎乎的小团子贴了上来,姑娘埋在他胸口,撕心裂肺的哭了好一会,眼泪和鼻涕几乎都黏在了他身上,湿漉漉的。
“好好的话不会说啊?凶什么凶。”司赫嘟囔道。
邝野忽然没了脾气。
一切都刚好。
墙角的那一株嫣红的山茶花开得静悄悄。
少女轻轻抱着他,泪眼汪汪的,但眼尾又噙着笑。
少年低头,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再辩驳。
随便了,她开心就好了。
邝野从兜里拿出手机,把早已经熟烂于心的电话号码输入进去,随后切换成了视频,“跟你讲个事,好事。”
司赫擤了两下鼻子,“你说吧,我听着。”
“节目组发声明,排名第一的演奏者失去此次比赛资格,明令禁止近三年不得参赛,第二名演奏者司赫,补位第一,演奏曲目为——”
司赫摇头,“可是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刚好有路过买气球的,司赫发现他没接话,等再转头,看见邝野的时候他牵着个气球,样子有些滑稽。
“给你了。”
之后讲卷子,邝野耐心了许多,但也有脾气暴躁的时候,因为实在觉得这丫头其他学科一点就通,唯独英语教不会,英语字母单列出来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不行。
这天,司赫把邝野给她圈出来让她做的英语卷子放在他桌上等他回来检查,人就匆匆赶回去收拾东西洗澡准备睡觉了。
衣服刚脱,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往床边去,拎起睡裙往身上套的一瞬间。
“咔嚓。
门开了,伴随着邝野不耐的声音:“这道翻译题不是教过你吗?还不到24小时你怎么又错,咱能不能——啊不好——”
“意思”两字还没说出口,入耳先是尖叫一声,没等倒退一步关上门,迎面而来一击的是枕头。
“你他妈有病啊!”
邝野这才反应过来,忙别开眼,竟有点局促:“我——”
又一个枕头。
邝野疾手快“砰”关上门。
枕头应声落地。
邝野回到自己房间,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人注后仰,手撑了撑额头,表情极其懊恼地发出一声低沉地“呃”。
刚真是没办法了,教了两三遍的,就差找个记忆面包印上去让她吃了,急到连进门前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靠在椅子上静思三秒,脑子依旧混乱,画面依旧——过于色/情,静不下心。
真的静不下来。
他睁眼,低头揉揉后脖子,人十分浮躁,又猛地从后脑勺往上搓了把头发,耳后泛红,低骂:“操。”
寒冬腊月,水天雪地,漫天鹅毛飞絮,窗户上都结了霜,寒风跟冰刀似的,一下一下剔着人们的骨。
就这么个天气,高子云决定去当兵。
人在年少时,谁还没点志向,但谁也没想到,高子云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决定去当兵,当天晚上,高家天翻地覆,邝野赶过去时,高数叔一个杯子摔在地上,声音倍儿响,一声怒斥:“当兵有什么出息?!好好考个大学不行?非得这么折腾?!”
高子云从小对读书就没什么兴趣,也自知考不上什么大学,不屑地哼了声,但到底没敢顶嘴。
高母见邝野进来,忙出声打圆,“老高,小野来了。”
高数叔往门口看一眼,缓和神色,冲邝野道: “你来得正好,你两关系好,他现在脑子不转轴,你给他好好捋捋,谁家孩子放着好好的高考不考,跑去当兵?”
高子云憋不住劲儿了,顶嘴:“你干脆认邝野当儿子吧,人家保送,还有额外奖学金。”
高数叔立即瞪圆了眼睛要冲过来揍他,被高母拦住,忙冲邝野使眼色。从小,邝野就在这帮孩子中有话语权,也会调节气氛,“叔,我跟他聊会。”
高数叔哼一声,负手离去。
两人出门,门框还没出呢,蒋沉一脸破罐破摔地口气:“你也甭劝我了,我都决定好了。”
“劝你?省省吧。”
俩人从小穿一开裆裤长大,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何曾动摇过下定的决心?邝野也清楚明白的很,高子云当兵这事儿并非一时冲动,从小两人就坐在草丛堆里,聊过关于长大的之后要去做什么职业,想当什么样的人。
高子云说想当兵。
邝野曲着脚,手臂搭在膝盖上,搭着高子云的肩,笑说:“当兵,当兵好,到时候带个军功章回来见我。”
高子云以为那时泡在军事化纪片里邝野的梦想是当核弹武器专家,那阵战争频发,到处都有难民,到处都有死亡。
十二月底,征兵结束,高子云保留学籍,入伍南京市武警总队服役。
在高考还没来临之际,他们经历了第一场离别。
火车汽笛声长鸣,少年提着行李,挥挥手也没回头,淹没在人海里。
“哥们永远等你。”王念对着那茫茫然人海喊,“放心吧,我们会帮你照顾老高!”
十几的毛头孩子,彼时兴冲冲,诉说着雄心壮志,不知未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火车开动,哐当哐当滚着车轮,不知哪个窗户里就坐着高子云孤独的身影。
邝野第一个转身离开。
司赫知道他比谁都难过,在众人还没跟过来之际,第一个跟了上去,轻轻握住他抄在兜里的手腕,男孩儿微怔,慢慢把手抽了出来,反握住。
人群散去,身后的人追过来。
等邝野再回神,看着空了的手掌,自嘲地笑了笑,又收回兜里。
那阵,毕业即分手的理论在多人身上得到了证实,其中包括陆倩琳和王念。
王念的飞行员招飞的面试和体检顺利通过。
可陆倩琳的心情一日比一日糟糕,随之,司赫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心情也不是很美丽。
一月,寒冬将至,哈尔滨道外冰天雪地,雪花飞舞。
司赫回乡下过年的前一晚,司赫以送牛奶为由进了邝野的房间,邝野刚翻完一本实验书,正倚着床头打游戏,一条长腿闲闲地曲着,手搭在膝盖上,眼皮都懒得抬。
半小时后,邝野丢下游戏机,拿过司赫手里的检查报告,“医生怎么说?”
司赫摘下耳机,“不好不坏。”
“作文怎么又没写?”急了。
“不会。”回答倒是简洁。
谈恋爱影响学习是真的,随着她跟邝野的关系的质的飞跃,她每天只要一多想就会想的不切实际,想到考不上农大,想到以后大家分道扬镳渐行渐远渐。
这一想,其他科的成绩也有些不稳定,每每等到模考成绩一发,还能比上次进步,这种上下浮动才是最令人着急的,有时候邝野气的恨不得帮她去考了,有的时候讲着讲着,俩人放下卷子都得干一架,打过瘾了,再接着拿起卷子讲。
邝野蹙眉,知道这丫头有点吃软不吃硬,倚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清越地问了句:“还去不去北京了?”
司赫小脾气也上来,将卷子一甩,插上耳机赌气道:“不他妈去了,我觉得大连也行,我一普通人追求那么高干什么?”
邝野本还想呢,实在不行就在北京上个一本吊尾也行,也不是非要她考农大。
“大连,于漾学的什么专业?”
邝野坐在椅子上,极其平静地看着她,很平静。
“你都看见了,还问我?”
司赫指的是年初于漾寄过来的明信片,是邝野帮忙从信箱里拿回来的。
邝野转头看向窗外,半晌后小声说:“真的想去?”
“让我想想。”
就四个字,司赫注意到邝野的眉头蹙地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