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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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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营地后,大盛兵士的气势不似出发前高昂,受了此战打击,各个垂头丧气,互相安静擦拭身上的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敌人的亦或是同伴的。
肖统领被人按着拔出身上插着的三支利箭,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暂时晕了过去。
顾川营帐内,杨斌侧身站着,将受伤的一侧肩膀冲着外面。
张广怒气冲冲,一脸横肉,“将军,士可杀不可辱,那些北狄蛮子那样欺辱我军将士的尸首,末将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杨斌不着痕迹的白了他一眼,肩膀隐隐作痛,“张副将先冷静,莫要冲动,那些是北狄主力,战马都是西域汗血宝马,我们对他们了解不足,若贸然前去,风险太大。”
“我张广从来都不怕死,不就是战死沙场吗?我死也要拉着那些蛮子给我陪葬。”张广冷哼一声。
顾川冷着脸,络腮胡衬的脸色愈加暗淡,“肖将军久居北地,与北狄对抗多年,他在北狄主力面前溃不成军,你我上去不是徒增伤亡。”
张广哑声,垂头丧气。
“北狄如今在北狄王管制下各族上下极为团结,经过这些年休养生息,已不再是五年前内乱不断的北狄,将军,如今这场仗不好打啊~”杨斌眯着狭长的双眸,目光阴森。
顾川皱着眉头,经过昨日那一场战役,心中了然。
“那你说怎么办?咱不打了,撤回西北?且不说头顶上有太子旨意,隔壁帐子还住个监军,你想撤退,简直做梦!”张广声音粗犷染了怒气,震耳欲聋。
杨斌挑眉,看了面色如常的顾川一眼,压住心中不悦,“张副将稍安勿躁,先听我把话说完,主动撤退自然是不可能的,北狄士兵勇猛异常,士气高昂,我们与之一战胜利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你到底想说什么,退又不能退,打又打不赢,我们耗在这里,最后不是还要打。”张广粗暴打断。
“自古以来,两军相遇,通常先礼后兵,将军可让那挂名的陈监军给北狄休书一封,先进行和谈,北狄无非是要些粮食牛羊,到时让他给京城写封奏折,说明状况。
若同意和谈则免了一场厮杀,若不同意,咱们应付几场便撤走保存实力,就说都是那陈监军的主意,将军只是听令行事。”
“妙哉妙哉!将军,杨斌这厮说的极是!”
顾川微阖了眸子,思忖片刻,“若陈渔舟不同意,该如何应对?”
杨斌勾了勾嘴角,一脸邪笑,“将军,那姓陈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在这军营里没有一兵一卒,还不是任由将军捏扁搓圆,战场上刀剑无眼,陈监军与我军将士一条心,共同上阵杀敌,最终战死沙场,死后还能留个好名声。”
“可是,这姓陈的是太子殿下的人,他死在北地,太子若彻查起来,怕是会影响到将军。”张广有些犹豫。
“哈哈哈,此计甚好!”顾川爽朗一笑,“张副将有所不知,太子给了他调兵的虎符,却没有给他指挥军队的权利,这说明太子对这个人存了防备之心,本将军听闻他在盛京权势滔天,朝堂只闻陈尚书,不闻太子,本将军正好帮太子解决一个麻烦。”
三人商议好后,各自行动。
陈渔舟看望肖统领后回到营帐,迎面扑过来一个人影,他下意识将人揽住,“如何跑这么急?”
谢小公子将他上上下下查探一遍,语气焦急,“你可安好?有没有受伤?”
揉了揉他毛茸茸发顶,陈四爷心中的阴霾尽数驱散,“你相公我好得很,穿着衣物哪里看得出,要不要脱了再仔细检查检查?”
谢晚霖霎时红了脸颊,将人推离自己,“正经些~”
陈四爷抱着人搓揉片刻,咬着谢小公子红的滴血的耳尖,“哪里不正经了?”
谢小公子回头狠狠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快和我说说这场仗打得怎么样?”
陈四爷擦去下巴的潮湿,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谢晚霖仰着头,紧张的心鼓雷动。
陈渔舟顿时寒意迸发,面色如霜,“你说的应该没错,北狄兵士勇猛,作风精良,这场仗胜算很小。”
谢晚霖叹了口气,心中有些茫然,“那该如何示好,届时顾川还要拉你背锅,太子再落井下石,难道这一世还要重蹈覆辙?”
谢小公子自怨自艾未结束,额头猛然一痛,吃了一记脑嘣。“啊!痛!”
“你这个小脑袋想什么呢?爷就这么傻傻等着他们来算计?前世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一世必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陈渔舟语气坚定,笑眯眯瞧着他。
“四爷~”谢晚霖眸光闪烁,缓缓布了一层水雾,“答应我,若见形势不对,咱们留得青山,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好不好?”
陈四爷幽幽叹息,“咱们跑得了,母亲和陈府众人怎么办?”
“不若此时就把陈府众人转移走,我去求祖父照应。”谢小公子紧紧抓着人衣袖,手背青筋暴出。
陈渔舟将人掌心握在手中轻揉抚平,柔声道,“现在还不到那一步,再说此事也不宜惊动丞相。”
“四爷,我怕~”谢小公子伏在陈渔舟怀里,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
“莫怕,有爷在,爷一定不会有事,也不会让前世的事发生。”
得了陈四爷再次保证的谢晚霖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反而愈加慌乱,在陈渔舟不在营帐时坐立难安,不停踱步。
傍晚营地外戈壁悬崖上。
“这大好时光,师兄怎的不在帐子里暖玉温香,跑到这里来喝西北风。”秦景荣一袭紧身黑衣,隐在夜色中,语气揶揄。
陈渔舟未和人计较,将心中计划全盘托出。
秦景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看着他一脸坏笑,“师兄,你是被雷劈了还是被夺舍了?居然能让你想出这么阴险毒辣的奸计。”
陈渔舟挑眉,“事成之后,随时可为明王平反正名。”
秦景荣面色瞬间沉下来,“师兄不是说要等到太子登基吗?”
陈四爷骤然散发出摄人的冷冽之气,唇畔带着冰冷的讥讽谈笑,“师弟,若没有当年明王之事,此刻京中坐镇的人亦或是你。”
“师兄……我从未想过……”
“景荣,不,应该是明王世子殿下,如今可以想一想了~”陈渔舟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后,飞身下了悬崖。
留在原地的秦景荣怔了半天未回过神,自从得知身世的那一刻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然而师兄一席话仿佛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这个种子被仇恨和野心滋养迅速生根发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土而出,也许自己真的可以。
收回意识,秦世子景荣连夜前往北狄,准备去完成一件大事。
第二日晨光熹微,谢小公子还躺在暖哄哄的被窝,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陈大人,事出紧急,末将三人打扰陈大人休息,还望大人见谅。”顾川身后跟着杨斌张广,抱拳向陈渔舟行了个军礼。
陈渔舟抬手一挥,语气疏离客套,“三位将军快快免礼,事有轻重缓急,诸位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杨斌不屑撇嘴,起身那一刻已恢复恭敬地浅笑。
“陈大人,昨日那场仗想必陈大人看的十分清楚,我军与北狄虽兵力不相上下,可实力实在悬殊。”顾川未做客套,开门见山。
陈渔舟面色毫无波澜,“本官虽对战事不擅长,但亦读过几本兵法,兵者,诡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我军可先避其锋芒,制定针对北狄军的战略,相信凭将军才能,必能率领我军大获全胜。”
“陈大人此言差矣~”杨斌上前一步,眼角带着不打眼底的笑意,“纸上谈兵,谁人不会?策略制定的再完美,也需要我军士兵尽数配合才能达成,如今我军军心涣散,士气被北狄军压制,欲反败为胜,实在太难。”
“是啊,杨将军说的在理,陈监军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仗都是我们带着人在前面打,你在后面说这些有何用?”张广声如洪钟,面目狰狞。
顾川斜了眼面色始终平静的陈渔舟,清了清嗓子,轻声斥责,“张副将不得无礼!”
“哼!”张广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陈渔舟面不改色,看向众人,“杨副将说的不错,经过昨日一役,我军士气确实低落许多,肖统领如今伤重未醒,人人谈北狄色变,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顾川不动声色看了杨斌一眼。
杨斌眼神回应,徐徐开了口,“陈大人,如今北狄大军兵临城下,不若由大人休书一封递给北狄,先坐下来谈一谈,探探北狄的虚实,”
陈渔舟轻嗤一声,“自古文臣主和,武将主战,竟没想到三位将军如今干起了文官的活计。”
“你竟敢讽刺我们!”张广暴起,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
顾川上前一步,将人拦了下来,“陈大人似乎有所误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等不过是了借和谈掌握北狄更多消息。”
陈渔舟佯作思考片刻,“此事事关重大,本官需请示太子殿下,才好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