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行路长

292、展业计划

　　浔茵原本看见督察来问话时脑子里是警铃大作，整个人也如临大敌。但是一向来思路清奇角度刁钻的督察这次却似乎没有刁难她的意思，问了问情况就让她好好休息，很快就起身告辞。
　　躺在床上的浔茵有些疑惑不解，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信号，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督察并不会轻易放过这种可能引发社会影响的事情。
　　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浔茵一个激灵，以为督察又杀了回来，但进门的却是邵琳，她立刻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好的很，一不小心还以为是你被绑架了呢。”
　　“嗯，没关系，不用谢。”
　　“靠，谁要道歉和谢你了。”邵琳觉得自己的想法已经被浔茵摸清，她确实想来给浔茵道个歉。对于果的歉她已经道过了，现在想来那种情况下怎么着都应该报警才对，但是她当时有些懵了，除了向于果求助也想不到别的解决法子。这会儿被浔茵戳穿想法，她也只能嘴硬：“我看你就是嘴欠。”
　　“对你救命恩人就这么说话啊？”
　　“我可去你的吧。”
　　浔茵也不恼火，只是嘿嘿一笑。对于她来说，只要大家都安然无恙就很好：“你和谭娅到底是怎么招惹的那伙子人？你们偷人家东西了？”
　　嗐！
　　说到这个邵琳就很无奈，她被绑后是在车上醒来的，对方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她们攻击网站这个行为的目的，并且要她说出是谁派她来的。
　　这似曾相识的提问。浔茵记起来自己在和对方对峙的时候对方也问了她的身份，现在想来她觉得本市的□□工作还任重道远，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看起来私下并不少，感觉会很影响治安。
　　“你不会在想一些事关治安的问题吧？”邵琳见浔茵若有所思，感觉她总觉得浔茵跑题了。果不其然，吐槽之后她看到浔茵微微僵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吐槽对了：“你还真是爱操心一些有的没的问题。”
　　“要你管，你才管天管地的。我打算让谭娅进组了，我需要她的能力，你替我管好她就可以了。”
　　“我管不了她，你也少废话，好好休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浔茵都还没来得及叫住邵琳，她就已经逃也似的跑掉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浔茵隐约可以感觉到邵琳和谭娅似乎又出了一些问题。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真麻烦”。
　　*
　　按照谢支的“暗示”，浔茵直接邀请了谭娅进入专案组，然后让辉庭按照聘用专业人士进行协助的流程走了一套手续自己留档。谭娅在接到浔茵的告知后就直接去到办公室开始进行数据分析。
　　虽然浔茵隐约感觉得到邵琳和谭娅在闹矛盾，但是她秉持着不能把生活上的事带到工作中的原则，安排了邵琳给谭娅打下手。
　　这会儿邵琳就很痛苦了，她当即就向浔茵提出了拒绝，但是浔茵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完全不给邵琳拒绝的余地，两三句话就把邵琳挡了回去。
　　不敢回家怕被念叨的浔茵在单位捱了一天，由于浑身上下实在疼得受不了，她最终还是给自己休了一天假，由邵琳临时提供了她的住处让浔茵呆着。于果原本也想请个假陪陪她，但是她有些担心案件进展，而且辉庭也在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在外调查，单位那边基本没人主持局面，如果她们两人都休假，估计进度就要落下了。
　　觉得浔茵的担心也有道理，于果便也不再坚持陪浔茵这件事，只是强调了要她好好休息。
　　回到单位，除了辉庭外其他人都已经上班了，邱山，华苑以及晓雾围着谭娅站着，看着她在那里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而邵琳远远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辉庭一些整理完的资料，俨然一副对谭娅的一言一行不感兴趣的样子。
　　听见于果开门的声音，除了谭娅外其他人都看向了她，她抬手摸了摸鼻梁，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那个……浔茵今天休假，我替她主持一下，你们现在手头上都有什么工作，进度如何？”
　　“要开会汇报吗？”华苑本能地就抓起了自己的记事本和笔准备开会，积极的态度搞得于果一愣一愣的。她摇了摇头，示意有情况直接说就可以。
　　于是晓雾把自己和浔茵去问话的情况告诉了于果，这些也都是于果知道的事，她们就快速过了一下。
　　华苑和邱山分别汇报了情况，总体来说那些人的证词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明明说是有假药受害者一起来示威，没收的证物里也有相关的横幅，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承认横幅是自己带的，甚至所有在现场被抓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假药事件的受害者。生怕有人说谎的邱山甚至搞了一份厂工名单，根据名单确认了所有被拘留的人的身份，证实了他们确实都是厂工。
　　具体猫腻就不言而喻了，很大可能就是有人用假药事件点燃了下岗工人的怒火，然后煽动了示威。
　　“我这边开始找到一些不匹配数据了，金额逐步在累加。”谭娅突然就开了口：“邵琳，你同样的数据导了两次是有什么原因吗？”
　　原本在翻阅材料的邵琳突然被cue，一个激灵抬起了头，有些迷茫地眨眨眼。她分明记得自己是按照谭娅之前教的方法导入的数据，具体有没有出错她也不清楚，既然谭娅已经这么说了，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做错了，于是就道了歉：“对不起，可能是操作不当导了两次……”
　　话音还未落，谭娅就又补了一句：“噢，你没搞错，我看错了，没事了。”
　　什么玩意儿？邵琳张着嘴愣了半天，所以刚才是白瞎了自己的道歉？谭娅这家伙错怪别人还这么理所应当？
　　眼看邵琳的表情又有些不爽，于果立刻打断了她的怒气积攒模式，问了邵琳一句：“你呢，有什么情况要说吗？”
　　“我？我……”邵琳一下子又被问住了，她基本没有什么收获，这么多天来她只觉得自己是无头苍蝇。想试着用软件来分析数据却有些半吊子，搞了半天没搞好，想出去调查却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期间只有辉庭稍微带了带她，但是辉庭不在场她自然也不会把辉庭做的事情说成她自己做的。
　　正当邵琳支支吾吾时谭娅又一次开了口：“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做线索分析，这一堆账本的数据导进数据库要耗费大量时间，如果没有她事先给我搭环境，我现在都还跑不上数。”
　　“是这样吗？”于果又转向了邵琳，但邵琳却没吱声。
　　突然辉庭抓着一份资料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四下看了一圈后问道：“浔茵呢？”
　　“休息了，怎么？”
　　闻言辉庭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他对于果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据他的摸排，药确实有问题，而且就出自那个倒闭的厂。那个厂在倒闭前一直在做假药，但是那个假药是以新研发配方的形式投入生产的，所以员工都不知道。厂长在职期间，把采购用于投入生产的药材进行倒卖，挣了一大笔并通过关联的地下钱庄把钱洗到了海外账户，厂倒闭后厂长就失踪了。
　　“出境了？”
　　“没有出境记录，现在在找着那个人。经侦那边也经营了这条钱庄的线索，可能今天打算要收网。”
　　这么说于果就懂了，辉庭十有八九是想问浔茵要不要参与收网。毕竟如果人刚被抓，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心理素质差的一下子问两句就能全招了，当场问话获取有效线索的可能性会高很多。
　　把想说的话说完，辉庭才反应过来于果脸上有伤痕：“你这脸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什么时候会收网？”
　　“已经派人去蹲点了，可能今天傍晚收。”
　　“那先别告诉浔茵，收网我们未必都要去。谭娅这边还在跑数，有点眉目了，到时候多点选择，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辉庭这时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点点头。他这么些天跟进线索也没怎么休息，现在有了些许线索之后他也想稍微休息半天，于果没有什么犹豫也就答应了下来，同时也提醒他一有收网的动静一定要告诉她。
　　等到辉庭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开后，谭娅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会告诉浔茵收网这件事的吧？”
　　“嗯。”于果抓起手机：“你们继续盘盘数据，我去打个电话。”
　　其实于果有些犹豫，但凡告诉了浔茵，她肯定会想去现场，但是就现在浔茵这个身体状况，去到现场估计也吃不太消。
　　正当于果抓着手机思考如何对浔茵说时，晓雾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你是副组长，自己也能拿得定主意，有必要跟钟钟说吗？”
　　“有，因为她是组长，我们要是擅自行动出了问题她要担责，不是说我们自己要承担就能承担的。这种事情不像签文件，是会有危险的。”
　　“能有什么危险，我们等着他们抓人就行了。”
　　“没有危险的话我去也没什么问题啊。”
　　“那不是想让你……卧槽！钟钟，你不是休息了吗？”晓雾突然看着于果身后，一脸惊讶。
　　于果也有些发愣，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难怪刚才辉庭总是欲言又止，看这样子浔茵是搭辉庭的车过来的。但是这家伙好好的不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浔茵挥了挥手示意晓雾先离开，随后缓慢挪到了于果面前：“你刚刚是在打算打电话告诉我收网的事吧？没想着自己去吧？”
　　“你不是浑身疼吗？还跑过来干嘛？”
　　明显感觉到了于果有些不高兴，浔茵很老实地选择了投降。原本她也想休息，但是躺在床上怎么着都会压到被打的地方，翻来覆去都疼，一气之下她又想找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就给辉庭打电话了解情况，刚好也得知辉庭要回单位，头脑一热她就提出让辉庭顺带搭上她去单位。
　　辉庭刚刚想找浔茵就是想把资料给她，在发现大家对于浔茵回来这件事都不知情后他也识趣地没说，算是给她打了掩护。
　　“所以你这样子是想去参与收网？就你这麻烦体质去到现场确定不会遇上什么幺蛾子？”
　　“好好说话，不要攻击我。”浔茵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于果的脸颊：“我们谁也不用去收钱庄网，我有新的证据了，我们去收复康的网，把他们高层老总全逮回来。”
　　根据浔茵手上的新证据，基本能指向复康存在制造舆论的事实，这份证据就是一份内部展业计划文档，上边有着多个复康老总的名章，协议的内容大致就是为了顺利完成“817”计划，他们公司需要短时间完成一笔财富累积，于是公司高层经过投票决定进入房地产行业，为的就是快速捞金。
　　817计划？展业计划？这证据又是哪里来的？
　　于果满脸狐疑地看着浔茵，她自认为平时和浔茵待一起的时间已经很多了，这些证据浔茵基本上没可能不声不响地去收集。
　　于果的怀疑在浔茵的意料之内，她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移动硬盘，冲着于果晃了晃：“胡东阳的手机数据。”
　　胡东阳？
　　这个名字于果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隐约记得在哪里听过。她快速在脑子里检索了一遍，这才隐约想起来他似乎是浔茵单位之前牺牲的同事。现在他的手机里有证据，说明他知情，留着这些东西在手机里，联系到他的死，这个事情隐约又显得不简单起来。
　　“你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浔茵走到于果身边，伸出胳膊搂住了于果的脖子，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他很有可能知道太多被谋杀了。”
　　于果的后背微微一僵，莫名停顿了几秒后握拳用拳面轻撞了一下浔茵的肋间，疼得浔茵当即就缩回手弯下腰“哎哟哎哟”地叫唤。
　　“别装了，我没使劲。”
　　“没装，真的疼。”
　　“真的疼那我换一边再给重一点，你转移注意力就不那么疼了。”
　　“我靠任于果你是魔鬼吧？”
　　“所以什么时候去抓人？”
　　听到了于果的询问，浔茵嘿嘿一笑，她掏出了逮捕申请表：“等局里批了马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