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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 1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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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省区很神奇,从摩天高楼群立到破败乡镇,既像从未来到过去,又像新世界转到了旧世界。
落乜鬼雨,落滚水 。
路上行人欲断魂,人字拖踩进水里,差点被冲走了,男人呸了一声,咒骂这天气害人不浅。
就是分神的这一下,包被人抢了,男人没反应过来,抢包的人已经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了。
“死僆仔,扑街啦你,抢人家东西不得好死嘅嘢。”
雨下着下着就出大太阳了,路上的积水只多不少。
“勇哥,回来了。”蹲在大门口无所事事的飞仔立马起来了,他递上一根烟。
“崴子。”
“勇哥,来了。”
崴子小跑着过来开了门,“那个还在那里搞什么计划,外面游的水鱼那么多,他怎么那么多事?”
“我去看看。”崔家勇边走边打开包,里面装了一些现金,但是不多,“穷佬。”
“收获怎么样?”
“明知故问,现在条子在街上晃,真的是够烦。”
“晚上出去。”
“好喔。”崔家勇俯下身去换碟片,他在抽屉里翻了半天,最后拿了一张鬼片放进影碟机里。
褚裟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崔家勇撅着的屁股上,他弹着手里的纸,“你衣服都湿了喔。”
“我上去洗个澡。”
崔家勇洗完澡想睡觉的时候却发现睡裤不见了,四处里找没找到。
他勉强上到了高一,他爸就让他辍学去赚钱养家了,校裤倒是成了回忆。
撇开这个不说,那校裤当睡裤穿是真舒服,没了那睡裤他睡得不踏实。
褚裟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下来,噔噔上了楼,老旧的楼梯踩得吱呀作响,“勇哥,大白天睡大头觉喔?”
“顶你个肺,别烦我。”
“心情不好?”
“藕子筋,你在这里说话吵得我头疼,心情能好吗?收皮。”
“抱歉喔,我走了。”
崔家勇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看着渗雨进来的窗台,骂了一句,“顶你个肺!”
平时的崔家勇脾气就不好,他高一就出来混社会了,身边跟着的也都是飞仔,整日粗口不离嘴,但都没有今天暴躁,因为他老豆要被放出来了。
崔家勇的父亲崔正鹏很有名气,只是这名气不是什么好的,而是指人见人怕,鬼见鬼也愁。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只能生老鼠。
能生出崔家勇这样的飞仔,崔正鹏自然是一个资深的飞仔,他从小就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有一次偷了辆摩托车,发现做飞车党很屌,就开始骑着车抢人家包了。
没多久,他就被关进去了几个月,出来后觉得老家穷得很,抢了那么点钱还要被关那么久,不如去外地,抢完回老家花,于是他骑着摩托来了这里。
城中村有很多发廊,工厂妹收到家里人要钱的信儿,就去发廊做几个月,人没什么尊严可言的。
有一次,崔正鹏去发廊玩,遇到了一个外地来打工的小妹,见长得漂亮,就把人带回家睡觉了,后来就有了崔家勇,两个人就结了婚,在这个异乡有了一个家。
崔正鹏并不是什么好鸟,天天在外面胡来,喝多了就回家打老婆,硬生生把老婆给打跑了,他便又打儿子,觉得婊'子生的孩子不一定是自己的。
三年前,崔正鹏跟面摊老板起了冲突,他冲动之下捅了对方两刀,于是又进去吃公家饭了。
对于飞仔来说,吃公家饭是常事,没坐过牢都没脸说自己是混社会的,好像这是什么光荣一样。
崔家勇能长这么大都是凭自己本事过来的,所以他对老豆没有半点亲情可言,自然不可能去接对方。
甚至,为了避开崔正鹏,他住在了他们聚在一起的小破楼里,哪怕这里漏雨,他也不想回家,能晚一点见到他老豆就晚一点。
“歪流她要拽命抗灰谈听轮爱,要拽振作灰歪改他羊,鱼难佛哈冰尊走风嗨,凡西(嚯嗯)嗨……”
台上穿着低胸齐B短裙的美女用一个手包挡在两腿间,他扭着腰,眼妆很是浓重,挤出一个又一个媚眼,裹着黑丝的大长腿不停地换着姿势,歌唱得不咋好听,全靠搔首弄姿吸引客人。
“这个很厉害,我都看不出来他是男的,有沟的。”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坐在了褚裟的身边,“你喜欢吗?”
“还好,玩过了。”
“紧吗?”男人的视线直接往褚裟的胯'下瞟去,他咬了咬下唇,“这裤子有点紧喔。”
“有点。”
男人拿起了酒,“我请你喝酒,干一杯。”
褚裟从善如流地跟对方干了杯,接过被对方演技拙劣地倒了一裤子酒,“顶你个肺,要死喔。”
“去换条裤子,我给你钱,买新的,去不去喔?”
“嗯。”
说是去买裤子,两个人却去了酒吧附近的旅馆。
“我去洗澡。”
“好。”褚裟直接开始脱衣服,他翻开床头柜上的皮包,找出男人的钱包,里面装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个很可爱的女孩,“你女儿真可爱。”
“嗯。”男人火急火燎地来到褚裟跟前,他哪里有心情跟对方聊天,脑子里只剩下床上那点事。
“跪下。”褚裟放下照片,一只手捏着男人的下巴,“乖一点,不然我要惩罚你了。”
“惩罚我吧。”男人跪下了。
掐准时机,崔家勇和两个小弟破门而入,手里还拿着扳手和刀子,扳手用来打人,刀子用来吓唬人。
“冚家铲!你跟老子的男人搞?不看看自己有命做,有冇命站着离开这里!”崔家勇一把抓住床上那个老男人的头发就往下拖,手里的扳手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啊,我们是刚认识的,在那家酒吧……别打了,我真的不知道喔。靓仔,你快拉拉你男朋友,跟他解释一下。”
褚裟冷漠地坐在一旁,并不解释什么,他甚至点了根香烟欣赏男人的惨样,“好吧,我解释一下,我对上一个老男人没有兴趣,我是来敲诈你的。如果你不想你家里人知道你是这个德行的,给点封口费喔,不给我就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了。”
“我给,我给,你别打。”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整整一个晚上,他们去了四家酒吧,敲诈勒索了四个有家有室出来玩的男人,每一个都是小有资产的,因此收获颇丰。
“耶稣娶老婆,耶稣好折堕,耶稣争我三蚊鸡,我逼佢跳落河;耶稣打救人,耶稣揾我笨,耶稣差我三千蚊,佢走佬翻深圳;利叠利,利叠利,认真和味,借借下,利叠利,三千变六皮 ……”
崴子乐滋滋地在厨房里把买来的早餐装盘,他端着盘子来到客厅里,“开饭喽,昆子,叫裟哥起来吃饭。”
褚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听见崴子的声音烦的用抱枕捂住了耳朵。
“你看裟哥睏思懵懂的,还是让他再睡会儿吧,不然待会儿要骂人了。”昆子可不敢叫褚裟起来,他是个欺软怕硬的,在这里,他一直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崔家勇刚洗完了澡,正从二楼往下走,“吃什么?”
“叉烧包和鸡爪,都是勇哥爱吃的。”
“喔。”崔家勇下了楼,身上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校裤,他走到沙发旁,抬起脚踹了一下睡得死沉的褚裟,“你个死人,起来吃饭喔。快点,我要饿死了。”
褚裟睁开了眼,他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崔家勇,离得太近,甚至能从裤腿缝看到对方的内裤,他移开视线,不太高兴地起身去饭桌,“勇哥,你不能穿条长点的裤子穿个上衣吗?”
“天气这么热,谁跟你一样讲究死,天天穿得那么严实,骑个车还要穿护具,热得满头大汗都不带脱的。”崔家勇吃了几个叉烧包后拿走了褚裟面前的鸡爪子,“你好像不爱吃这个。”
“我爱吃。”褚裟又把鸡爪拿了回来,他确实不太爱吃这个,吃个皮,啃起来还麻烦。
崔家勇皱着眉头看着褚裟有条不紊地把鸡爪的骨头拆下来,这几天大家一起吃饭,他就没见褚裟下嘴啃过什么,“痴根,你不会用嘴啃喔。”
“我这样就好。”
“下嘴啃。”崔家勇拍了一下桌子,“我要你下嘴啃,娘们唧唧。”
最近勇哥像是吃了枪'药一样,逮到什么都要发顿脾气……
崴子默不作声得和昆子缩在一起,两个人埋头吃东西,就是不敢出声。
“我怎么吃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在找事喔。”褚裟即使是在生气,他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也是含情脉脉的,他的语气再差也给人调情的感觉,因此常常叫人怀疑他在勾引自己,但他天生如此。
崔家勇那双总是没有精神的死鱼眼挑衅地看着褚裟,“咩啊!”
“咩啊!”
“咩啊!”
褚裟本来就因为少觉少的心情不好,他被激出火气来了,拿起叉烧包砸在了崔家勇的脸上,“咩啊!”
“咩啊!”崔家勇抓住褚裟的领子,他早就因为对方不公平的分赃方式憋气了,今天非要打一架不可。
按理说,崴子和昆子应该来劝架的,但他们两个知道勇哥的脾气,谁劝架就一块被打,于是默默端着盘子去外面吃早饭了,任由崔家勇和褚裟撕打在一起。
崔家勇那是常年打架,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把褚裟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打,“我顶你个肺,死僆仔!”
“抛浪头,怕你啊!”褚裟抓住一旁的凳子就往崔家勇头上招呼,被按住手后,一拳打在对方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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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崴子:□□
死僆仔:死小子,死愣子,小兔崽子
扑街啦你:诅咒你在街上走路都会摔死
嘅嘢:……的东西
藕子筋:神经质、神经病
憾家产、冚家铲:死全家
冇:没有
睏思懵懂:似醒非醒的睡眠状态
咩啊:慵懒语气,表示听不清楚,叫你再说一次
咩啊:疑问语气,表示真的不懂
咩啊:第四声,疑问音,不耐烦的疑问
咩啊:你想怎么样啊?想打架啊!
咩啊:坚定语气
抛浪头:吹嘘自己或吓唬人以显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