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醉花香 ...
-
可他不是他,他不该是他。
潜意识里,她拒绝揭露二人之间隐秘的联系,所以她急于等待那个人的求证。信璨在她的印象中,实在是一个鲜明完全的人,和那个身份不明的人反差太大。她是想找出他,可不论如何,哪怕又太多巧合,太多影子,总觉得将两人类同,实在诡异可笑。不想承认,可细想却总是不受本能的抗拒,他二人,又实在……
文羡卿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在他的催促声中回了神。“知道了。”她说,而后也下了马车。
姚国公府外,比文羡卿想得要人多。前来送礼递贴的人络绎不绝,管家守在门外却只是收了贺礼道了谢,并没有将人迎进去。信璨对身后的文羡卿道:“走,不用管这些人。”
二人递交的请帖,管家吩咐下人将两位迎到内院。文羡卿问:“这是怎么回事?”
信璨告诉她:“姚家地位尊贵,想借着寿宴前来攀附的人不绝如缕。因为姚青见的情况,姚国公从不替她大摆宴席,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露面。每年的生辰也只是由姚姑娘设些小的宴会,总共也就十余人。你放松些,姚青见的生辰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讲究身份俗礼,好好玩就行。”
文羡卿明了,跟着他向里处花园走,远远地就瞧见,几个女子围着一个满头簪花的小姑娘,掩着手帕笑成一团。
中间那个被簪满花的,正是姚青见。此时她浑然不觉,只是仰着头看着这些人。文羡卿看清她的模样,“噗嗤”一声也笑了起来。
姚青介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们,笑着相迎:“信二公子,文公子。”
信璨呈上礼物:“给青见的,祝她平安喜乐。”文羡卿也递上自己备的,作礼道:“那我就祝青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姚青介接过礼物,以礼相回,对他二人道:“两位今日来得早。”
一说起这个,文羡卿就满脸的不甘心,她对姚青介抱怨道:“还不是他,我吃着早饭呢,就迫不及待地拉我来这了。”说着,向一旁看了眼,那边围在一团的几个女子,都是她不认识的,现在看过去,才发现这些少女早已羞红了脸。于是文羡卿装作顿悟的模样,调笑道:“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了。”
听她打趣信璨,姚青介也垂眸笑了起来。反倒是信璨,无知无觉道:“我那是为了见青见妹妹的,说不定那天我就又要走了,可就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再看到她了。”
文羡卿问:“你要走?”
信璨先前从未跟她说过,这时她才想起来,这个人,本就不常驻在京都中。
“也许吧。”信璨随口道,然后问姚青介:“其他人来了吗?”
姚青介回他:“长公子在偏殿,信二公子要不要去坐坐?”
信璨了然,转头对文羡卿说:“我呢,去那边了,你在这,陪这些女眷,注意点分寸。”
所以她为何要跟女子待在一处?文羡卿眼疾手快,拉住信璨:“我也要去。”
信璨乐了,扬起下颌,莞尔道:“你可知长公子是谁?”
她还真不知道……
文羡卿求助地望向姚青介,发现她只看着两个人微笑着。见她望过来,姚青介解围道:“文公子不熟悉京都的情况,信二公子莫要再逗她了,你先请去吧。现在天还早,人来得少,文公子若不想去,可陪我去那处走走,家妹由那些人陪着就好。”
“走吧走吧走吧。”既有人陪,文羡卿也不再用他,立刻撇了他,瞧也不瞧一眼。被抛弃的信璨“啧”了声,冲姚青介颔首示意,就往偏殿去了。
待信璨一走,文羡卿立刻问:“长公子是谁,莫不是姚姑娘的哥哥?”
“青介没有哥哥,姚家只有两个女儿。”姚青介告诉她:“长公子,是…太子。”
文羡卿倒吸一口气,幸好她没有受他挑衅,只是太子怎么也会来?
看出她的困惑,姚青介引着她向院子深处走,边走边道:“太子宽厚,待青见仁善。蒙太子怜爱,青见很喜欢他。姚青介在此处不必在意君臣之礼,就当是青见的一个朋友庆贺就好。”
文羡卿点头,谁知方才还打趣信璨,现在姚青介突然将话头转到了她身上:“文公子和信二公子关系很好啊。”
文羡卿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不小心认识了,这人应该是在京都觉得无趣,找人解闷罢了。”
姚青介道:“信二公子人很好,只是不常在京都。文公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想二位定能相处甚欢。”
“但愿吧。”文羡卿可不想和他相交甚欢。
“大小姐。”丫鬟在身后未曾靠近,只远远地轻唤一句,姚青介回身,那丫鬟禀道:“有些事情需要请示大小姐。”
姚青介向文羡卿颔首致歉,“稍等。”而后,走到丫鬟身旁,听那人恭顺地一一询问。文羡卿不便旁听,就往深处走了几步,转过假山石,几个下人人鱼贯捧着几盆花从她面前经过,遇见她,躬礼唤了句:“公子。”
文羡卿点头,走向那几人。她伸手,看向下人手中,如天外流霞,盛于枝叶的绮丽一片,问:“这是什么花?”
下人回道:“禀公子,这是晚香铃,是五皇子送给大小姐的贺礼。”
五皇子为何会在姚青见的生辰上送花给姚青介?还是这种她闻所未闻,红黄相间的花?那花映在文羡卿的眼神里,新月的眉,勾尾的花,还有拿上挑的眼尾,顾盼婉转。不知不觉,她眼中只剩下那个人的轮廓,她伸手,欲托上眼前这朵,怎么也忘不掉的红黄花。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伸出,葱白的手紧握住她的手腕,如梦初醒般,文羡卿回神,那心心念念的眼神,就这么成了真。
“晚香铃娇艳且毒,不是你能沾得的。”
一瞬间,文羡卿有些不知道,姚青介到底在说这种花,还是在说其她。她偏头,久久不能移开眼,为了那魂牵梦萦的情愫,亦或只是为了她指间微凉的温度。
“你们在做什么?”
信璨和太子不知何时赶到院中,看到这一幕,信璨忽得出声,打破这僵局。
文羡卿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腕,姚青介亦拢回手,好整以暇地回身,对他二人道:“长公子,信公子。”
信璨狐疑地走近,文羡卿被他这种眼神看得有些别扭,开口随意解释道:“我们在看花。”
这时长公子也走近了,姚青介为他让了行,垂首安静地候在一旁。
“晚香铃,柔嫣以美人,这是姚姑娘的花?”太子随口一问,姚青介礼数周到地回称:“是。”
“嗯。”长公子敛袖负手道:“拿下去好生养着吧。”
下人得了嘱咐,一一退下了。姚青介对他三人道:“宾客已至,三位与我去前厅吧。”
长公子率先迈了步,姚青介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信璨拖着文羡卿,离他们远了几步。
“她拉着你做什么?”信璨依旧对方才姚青介的举动念念不忘,她似乎有些急切,力道也有几分重。哪怕文羡卿掩得快,信璨还是看到她的手腕红了一圈。
文羡卿自觉没什么,只是她不明白那样放置人前的花,居然是带了毒的。她对信璨说:“姚姑娘说那花有毒,拦住我没有碰。”
“有毒?”信璨有些不解,“不过我只是听过,那花少得很,只是没想到还有毒。”
文羡卿有些想不通,这种花既如此珍贵,到底是五皇子培育出作人情送给她的,还是本就是像太子说的那样,是姚青介的花?
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想不通她也没再多想了。和前方客气而疏远的二人隔得有些远,文羡卿问信璨:“我一直不理解,姚姑娘为何要在眉上画上晚香铃。我本以为那只是洛河圣女的装束,现在看来似乎每次见她,她总会带着那个妆。”
信璨听着她的话,向姚青介的背影看了一眼说:“那不是她画的。”
“什么?”文羡卿问。
“那个。”信璨指了指自己眉上同样的位置,“说不好,但她从小就带着,钦天监说是天降祥兆,这是圣女的印记。”
文羡卿不信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可说是胎记,又有谁的会生出那种颜色来。
她继续问他:“是她出生就有吗?还是只有圣女才有?”
信璨告诉她:“往期的圣女没有这种象征,姚家人也只有她才生出这种象征。不过姚家将她从小养在闺中,八九岁才示人,那时她的眉上就有了这个印记。话说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最近经常看见她,又不知道缘由,今天见到了一模一样的花,不觉想了起来,就问了。”文羡卿含糊地回他,说到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她眉尾的花心生涟漪。
信璨没再问。姚青介对她二人笑着喊道:“两位快些走,怎么落了这么远。”
“他。”文羡卿一指,甩到信璨头上:“自己不好意思,非拉我说些话。”
长公子本跟着姚青介停下来,听到她说,也好奇起来,问:“有什么不便说的?”
文羡卿张嘴就要构陷他,被信璨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对着前面两个看热闹的人道:“我说二位,青见等候多时了,这时候,就别听她信口胡诌了吧。”
看出他二人在玩闹,长公子也不勉强,和姚青介对视一眼,抛下他们就先离开了。
“嘶。”眼见他们刚离开,文羡卿呼吸不畅,一口咬上去。信璨收回手,捂着牙印嚷道:“你属……”
“属什么?”文羡卿逼视他。信璨一搓手指,迈脚刚打算离开,就被文羡卿拽着腰带扯住了。信璨忙搂着腰,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求饶道:“我说您可别再开玩笑了,虽说今日他是以长公子的身份出面,可姚家眼线众多,万一你一两句话解释不清,被有心人听了去,皇上下旨怎么办?你可不能凭空辱了我的清白!”
“还清白?”文羡卿啧啧称奇:“讲真,那些姑娘我可不认识。我便是有心撮合,也无可奈何。”
信璨委屈道:“那我可求你千万别有心,我可承受不起。”
文羡卿引他:“那些姑娘我眼瞧着长得不错。或者,你对谁有兴趣,我帮你谋划谋划。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早日成家立业也不是不可。”
信璨推拒道:“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耽误不起那些姑娘。”
文羡卿此刻不知那根弦搭上了,敏锐地察觉其中他避开的话头,“这么说,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咯。”
信璨却不答话了,只偏过头,望天。
莫名的,文羡卿心口一紧。
“不说就算了。”先放弃的是文羡卿,她有些心乱地加快了脚步,留下信璨微微一怔,追了上来。
“哎,我又没说不说。”
“我不听,我可没问。”
信璨无可奈何,“你这人…….”
“嗯?”文羡卿拔高声调。信璨指着前往:“那不是柳公子吗?”
文羡卿:“我这人怎么了,你快说!”
信璨:“你又没问,我说什么。”
“……”文羡卿:“哎,那不是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