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郭予习

65、65

　　高瞻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
　　睁开干涩的双眼，高瞻目光茫然，身上盖着深紫色的床单和空调被，空气中还有玫瑰香氛的味道……高瞻眨眨眼，勉强看清对面墙上挂着的巨幅黑白女人艺术照。面对眼前这一片陌生，高瞻吓得赶紧从被窝里坐起来，四处踅摸他的眼镜。
　　戴上眼镜之后，高瞻愣坐在床上，绞尽脑汁想了又想，盯着墙上有些失真的艺术照看了又看，好一会儿之后才回神，发觉自己原来是在林雅眉的住处。

　　高瞻抬手擦掉硌在眼角的眼屎，吞了吞口水，懊恼地抓着头发努力回忆昨晚酒局散场之后发生得事情。可是无论怎么搜索枯肠，高瞻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从林雅眉的车上转而到了这个女人的床上，更记不起来他有没有和林雅眉发生点什么。
　　掀开被子，高瞻发觉自己光着屁股。他垂着两个头下了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裤头和衬衫。他不敢相信自己昨晚断片儿之后还能和林雅眉剧烈运动，但眼前的一片狼藉以及头发上还散发着得浓郁的洗发水香味似乎又都在提醒他，昨晚这里确实发生过风花雪月甚至“酒池肉林”的故事。

　　有一说一平心而论，如果自己还是单身，高瞻会觉得这种情况没什么大碍，无非就是成年男女兴之所至，没必要大惊小怪，更没必要被钉到耻辱柱上游街示众。可现实是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身边有了袁祝之后，高瞻早就断了和他那几位“坦诚相见”的“红颜知己”的联系，一心一意，绝不滥情。
　　或者退一步说，高瞻真的不小心酒后瞎搞了，只要好好遮掩别让袁祝知道，他觉得这不是什么杀人的罪过，毕竟昨晚他是真的喝得一塌糊涂，从饭店出来就再也找不到北了——但如此的前提是瞎搞的对象不是林雅眉。

　　高瞻不喜欢和林雅眉这个女人有太多纠缠。
　　事实上，高瞻一直有意识地躲着林雅眉，把两个人的交际维持在单纯的工作关系这个状态。高瞻甚至曾经考虑过明年合同到期之后换一家律所，以方便他彻底地避开林雅眉这个女人。
　　反观林雅眉，她心里总希望自己能和高瞻有一些“特殊的关系”——其实她这个想法早就“实现”了：能让高瞻特别顾忌和畏缩的女人，估计也就只有林雅眉一个了。
　　高瞻莫名觉得林雅眉总是用一种上下打量的目光看他，那感觉仿佛他是条餐桌上的死鱼，等待着食客的临幸，而且这餐桌还是那种饭店里常见的转桌，他只是一桌子珍馐中不起眼的一道菜罢了。
　　林雅眉这个女人欲望就隐藏在厚厚的妆容下，高瞻本能地觉得，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高瞻匆忙套上衣服，以“着急去医院给老爷子送饭”这种拙劣的借口走人，全然不顾正在准备早餐的林雅眉。餐桌上大大小小许多碗碟，空气中弥漫着面包刚出炉时候的甜香，如果林雅眉不是穿着“非常节省面料”的黑色蕾丝超短睡裙，这还真是一派温馨和谐的家庭气氛。

　　高瞻过分耿直的行为让林雅眉大失所望，她追到家门口，但无奈自己穿得太过“简单”，不能追出去拉住像逃难一样离开得高瞻。顾及着左右邻居，林雅眉吞下了哑巴亏，转身怒不可遏地甩上房门，抄起来鞋柜上的花瓶直接摔到地板上——花瓣和营养液洒在地上，一片狼藉。
　　刺耳的声响似乎叫醒了愤怒中的林雅眉，一瞬间的面目狰狞又旋即恢复成了日常皮笑肉不笑的得体表情。也不知道林雅眉在盘算着什么，但空气中缭绕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连洒进客厅的阳光都顿时冷了几度。

　　出租车上，高瞻慌张翻看着手机里头天晚上的消息，迫切想知道袁祝有没有找他。令高瞻感到意外的是，昨晚袁祝除了顺着他不能如约一起吃胡辣汤的道歉回复了个“好”，便再没有别的消息或者电话——然而高瞻不知道的是，林雅眉昨晚借用他的手指解锁之后，浏览了一圈儿他的手机然后果断地按了关机，今天早上才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开机，所以袁祝半夜给他打得一堆电话，他完全不知情。
　　兴许是做了亏心事之后深感愧疚，高瞻赶紧拨通了袁祝的电话，也不顾袁祝是不是还在睡懒觉。
　　“喂，醒了吗？”高瞻声音无比温柔。
　　“嗯，刚起床。”实际上袁祝昨晚几乎没睡，她最怕去应酬喝酒的人半夜失去联系，所以发疯似的给高瞻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每次迎接她的都是冷冰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