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成恶毒白雪公主的继母》阿拉斯加拉雪橇

18、意料之外的背叛

　　一听这话，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的，是我们不久之前在国王的追兵前面逃命的悲惨情景。

　　“说说你的理由。”玛利亚反应不大，把手指交叉起来。
　　希茨蒂安收起了先前装模作样的伪善表情，换上了一副有些严肃的脸色，挥了挥手，叫赛曼给他递一下背包。
　　对嘛，大公看起来虽然不是个正经好人，但起码应该是个冷静处事的人，而且能在先前菲利普国王的屠杀之中保全军队，绝对不会做无准备的莽撞之事。

　　大公从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慎之又慎地环顾四周，然后在桌子上慢慢铺开。“因为我想。”——他这样说。

　　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不是，他这么半天摆出这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又那么郑重其事地好像要展示什么机密图纸，我以为他至少会说点真正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东西。所以这个角色在故事里的作用，就是这样折磨我们吗？

　　“这是帝国皇城的地图。”大公接着说。谢天谢地，他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虽然殿下一直就有一张。”好吧好吧，当我没说。

　　“殿下昨天去拜访了巨魔小姐，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希茨蒂安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某处，“然后确认了这位女士的某些能力。我觉得开战时机已经比较成熟了。”
　　他瞥了我一眼，最后一句大概是在说我。

　　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难道玛利亚和他其实关系非常密切，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保持着联系？但玛利亚却没有告诉他，我是异世界来的古怪废柴，实际上是个男人。我自己也快忘了自己是个男人，这种事情在我的生活里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对他所知道的内容没有很惊讶。可我回头看玛利亚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有些惊愕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水晶，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又稍微重了几分。

　　“你跟踪我。”玛利亚回过神，对着他淡淡地得出结论。
　　“殿下高估我了。”希茨蒂安嗤笑了一声，起身走到我身边，俯身盯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然后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提过我的头顶。那枚水晶闪了闪。

　　“你们在来见我的路上，还遇到了帝国军队的伏击。”他继续说，

　　他过来得太突然，我因为惊吓，甚至忘记了挣扎。

　　“这是‘那个精灵’的寄生石，你一直在利用这东西，和菲利普的奴隶保持着某种联系。”他从我手里把水晶抽出来，在自己的领扣上敲了一下，“不巧的是，我从你还在做大巫师的时候起，就对你救下的这位奴隶精灵小姐十分关注。”
　　“我——！”
　　“显而易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已经不是那位大巫师‘克劳迪娅’了——你想说失去记忆、或是重生之类，我都不关心。”他蔚蓝的眼睛里暗潮涌动，“不过你通过这种途径向你的菲利普陛下通风报信，真是——愚蠢。”
　　我的脸色变得苍白，虽然我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心虚，但这种感觉总归是令人不安的，“你的意思是…从我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你就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吗……”
　　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也许现在的重点是我们的革命任务，而不是我自己这点小事。

　　“怎么可能。这是我们给菲利普国王做出来监视精灵的法器，一次只能读取一点。”他又敲了敲自己的领扣，用看白痴的眼神、厌烦地瞥了我一眼，“我只是刚刚发现你带着奇怪的水晶，就顺手读了几天的内容而已。”
　　说话间，他抽出了佩剑，那耀眼的色彩晃得我有些发晕，没意识到他这一系列行为的意义。

　　“大公阁下，克劳德他大概只是不知道精灵和水晶的情况而已，所以——”赛曼跑过来，试图拉住希茨蒂安的胳膊。
　　希茨蒂安双眼翻涌着极端的嫌恶，抬手把赛曼扔到了一旁。
　　“我不在乎。”他说，“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快对帝国采取行动。而现在的‘克劳迪娅’也没有继续活着的价值了。”

　　哦——他这也许是，要杀了我。

　　他提起了剑。

　　.
　　砰——！
　　雷克斯来不及拔剑出鞘，直接隔着剑鞘挡下希茨蒂安的攻击，“殿下选择信任他，那大公阁下恐怕没有权力这么做。”
　　“让开，我没有时间可以在杂碎身上浪费。”他眼里的歹毒显露无疑。
　　雷克斯几乎纹丝不动，没有进一步进攻，也没有后退。

　　“那不然——我只能让小侯爵死在这位女士之前了。”
　　“殿下恐怕更不会允许。”雷克斯不动声色地瞥了玛利亚一眼，然后猛地往前一压，不过也仅仅是把希茨蒂安大公推得后退了一小步。

　　但这对希茨蒂安来说似乎成了莫大的冒犯，他手腕一转，挥开雷克斯的剑，然后把自己的佩剑丢到一边。
　　“你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希茨蒂安狠狠上前扯住雷克斯的侧领，硬是扯绷下来两颗领扣，不等雷克斯有什么反应，大公立刻顺势从后头把他的衬衫拽下来一截，露出他的后脖颈。
　　我愣了一下。玛利亚迅速起身，把椅子都带得翻倒在地。小侯爵脖颈上有一簇狰狞的伤疤，像一团诡秘的狂花，一路顺着脊椎向下，不知蔓延到多远。我仔细一看，那似乎是某种花纹，一层叠着一层，烙得有些血肉模糊，几乎如道道枷锁，勒住了小侯爵的脖子。

　　“你不过是所谓‘公主殿下’的一条狗。”他放轻声音，露出一个优雅得有些不合时宜、令人作呕的笑容， “我即使杀了你，玛利亚也不会过问——”

　　这一切似乎发生得很快。我听到玛利亚撞了一下桌子，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就在一刹那之间，我的脑袋空了一下。
　　而后他故作温和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看见一只拳头打到了他漂亮的脸上。

　　天——！这可怎么办，玛利亚说过，我们绝对离不开希茨蒂安的帮助，这样一闹，同盟要破裂了！尽管他是那么的尖酸刻薄又让人害怕，对小侯爵和矮人们做出那种离谱的事情！无论谁在我这个情况下，都会想这样做——
　　啊。原来是我打的。
　　我的手先于我的脑袋行动了。
　　不对吧这？！
　　这这这好像不是我打的，我绝对没有动手，刚刚那一瞬间我好像离开了这个躯体，或者说我好像睡着了，是另一个人格——是克劳迪娅，是别人动的手……
　　嘶。
　　我极为缓慢地扭过头去，看见赛曼目瞪口呆，雷克斯先将就拉好了衣领，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玛利亚从喉咙里挤出一口气，这口气逐渐变得颤抖，他完全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

　　我、雷克斯和希茨蒂安极不情愿地面对面坐着，身负不同程度的伤。
　　玛利亚没心思充当和事佬，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让我们缓解矛盾，只强调了一遍事态的紧急性，解释了一下我的情况，然后强迫我们坐在一起，重新开始讨论。

　　我犹豫了很久，才低下头，咬紧牙关，捏碎了兰米尔送给我的水晶。她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她对我仿佛抱有无限的热情和赤诚……既然一开始就是抱着这种目的，一开始又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兰米尔…明明知道玛利亚藏身于此，如果她真的是国王的爪牙……早早把这件事告诉国王不就是了吗……”我有气无力地试图做最后的辩白。
　　“殿下的藏身之处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情报，他们报信的速度赶不上我们转移的速度。”希茨蒂安面无表情，看都不看我一眼，“而且我也没有说，那精灵完全为菲利普国王服务。”

　　意思就是说兰米尔可能是被逼迫的，或者根本不知情……？我有些激动地抬起眼，对上了希茨蒂安鄙夷又冰冷的审视。我摇摇头，垂下眼去。

　　说到底我和兰米尔相处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只凭几面之缘就如此信任她，也是我的疏忽。但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故事可能完全背离童话故事背景、发展成什么革命冒险和谍战。
　　唉。
　　我再次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忽然，赛曼握住了我的手，脑袋钻到我胸前，用那充满少年热情的声音对我说，“克劳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伸出另一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自责。也不要太在意……精灵的事情了，也许她是有苦衷的，但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完成真正的使命后才能知道！”
　　我看着他炯炯的目光，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然后听到希茨蒂安一声满怀恶意的嗤笑，“阁下还是自责一些比较好呢。”

　　“闭上你的嘴。”玛利亚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殿下和雷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捏住了他的后衣领，“然后出去——请你出去。”
　　“玛利亚！”他惊愕地喊了一声，但殿下还是把他提起来，丢出了门，然后飞快锁上。

　　他不知说了句什么，玛利亚又没了脾气，好声好气地补充说——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然后玛利亚转头看向我，眼神森然。

　　哈哈，完了，这是……轮到他亲自提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