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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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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挽樱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记仇。
临近半夜,府内灯火只剩下一处,那处便是珠花院,不过很快就神神秘秘地熄灭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往外一扫而过,空无一人。
簪挽樱换去了白天碍事的衣服,穿了个一件脖子连到脚底的薄衫,也褪去了那也头饰首饰之类的,轻松干净地跑出了丞相府。
走了好一会,她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国公府。
今夜不知怎的外面没有官兵巡逻,也没有神叨叨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安静地出奇。
她才没想那么多,还想早点干完事,回府躺在柔软的床上呢。
既然没有人,簪挽樱直接提起裙摆,步上正门,鬼鬼祟祟地躲在了一棵树后,静观其变。
微风轻轻吹来,一瓣槐花荡漾着飘下来,最终停在了簪挽樱的左肩上,不偏不倚。
她也是十分喜欢槐花,一时激动,离开树下,仰起脖子,微张来嘴巴,欣赏这一树的槐花,香香的。
和珠花院的完全不同,院里的香味浓郁发腻,这里的清香宜人。
心情好了不少。
要是可以,她真想把这窝树搬到自己院里。
簪挽樱余光一瞟,对面槐花树下也同样靠这一人,看样子……
是在闭目养神。
月光辉映,她可以清晰的看见。
少年墨发用红冠高高束起,格外精神,他身着红色衣袍,束紧腰带,有种妖冶的美丽惊心。腰间的玉石猫坠子格外突出,月光辉映,玉石发出冷色的白光,内有云雾缭绕,外有白纱雾霭。
恍如梦境,仙人。
好美。
簪挽樱可惜不是个颜控,她迅速躲了回去。
她刚才快速观察过了,少年身旁中央便是正堂,里面似乎有人,灯光长久不熄灭。
簪挽樱不知对面之人是谁,屋子里又是谁。
她不想为这个破问题耗费太多时间,迅速踮起脚尖,不知不觉走到了少年身旁。
簪挽樱微弱地呼吸着,从腰间取出白瓷小瓶,蹲在地上绕着槐树转了一周,殊不知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
好了,这些猛药可以引来好多蛇,她的事干完了。
她轻轻地走了一步。
一树的槐花席卷而来,树叶处一紫色衣服的男子从枝上跃下来,剑不知何时来了鞘,锋利的刀尖横在簪挽樱的细嫩脖子上。
男子冷漠地拿剑指着她。
“国公。”
簪挽樱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那少年淡淡睁开了双眸,里面似有星辰,亮晶晶的,漆黑如墨。月光下,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颔线和高挺的鼻子。
冷伯卿淡然走向她,双手一抬,示意男子放下剑。
“小姑娘,你可知半夜闯入我国公府可是要治罪的?”
声音清脆悦耳,温柔,可是人却不如此。
簪挽樱想起自己是素颜,便无畏地对上他的目光。
“知道。”
他笑了起来:“明知故犯,该怎样治罪呢?”
“随你。”
冷伯卿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欲言而止……
簪挽樱往清冷的地上一扫,蛇全都被那剑指着她的那个男子杀死,正在收拾地上的血和尸体。
她有些不甘心,轻蔑说道:“那国公爷随意……”她说道一半,想到了什么不在说话,“今日被你发现了,任你处置。”
冷伯卿给了男子一个眼色,刚收拾完就匆忙离开了。
他盯着簪挽樱看了两秒,这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陌生又熟悉。
他严肃地重新靠在树下,轻轻开口:“说吧。”
她:“……说什么?”
冷伯卿立马接上:“说贼该解释的话。”
簪挽樱不想解释,也不想和他说话,不知怎的,她很讨厌他……
“你……”他带着回忆,“好像我的一位故人,一位消失已久的姑娘。”
簪挽樱觉得好老套,这些少年遇见漂亮姑娘都说好像某某某。
她觉得自己长相……
圆圆满满的杏眼,肉肉的脸颊,笑起来还有酒窝,嘴唇大概是她认为最好看的地方了,朱唇红彤彤的,薄薄的一层,秀色可餐。
长的也还行,那些国公爷是什么意思?
簪挽樱这么想。
趁他不注意,她试图逃离这里。
“你出不去的。”
她生气地转过身来,气鼓鼓道:“那你什么意思?!”
槐花今日格外奇怪,一笼又一笼地洒下来,地上铺满鲜花,全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
按照以往她会觉得很美很美,但现在觉得好丑,还很刺眼。
“你告诉我你名字?”他语气没有之前的冷漠,反而还很温柔。
真心的温柔。
簪挽樱吃软不吃硬,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楼遇。”
“……好特别的名字。”
“什么身份?”
他像审犯人一样问她。
“没什么身份,就是商人的孩子。”
她以为他不会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简直浪费时间、消耗生命。
冷伯卿神色变暗,充满杀意。
“杀了。”
他轻轻一开口,那男子又从琉璃瓦上轻飘飘地飞下来,这次他手上拿的不是剑,而是一包粉包。
“你不会要杀人灭口吧!”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手上拿的一定是毒药。
冷伯卿静静地看着她。
男子靠近她,打开粉包,露出白色的粉末,折成梯子样,抬起右手抓住簪挽樱的肉脸,准备强行给她灌下去。
他没有制止,也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想杀了她。
簪挽樱一手挥掉了临近嘴边的粉末,摸摸脸颊,很是气愤:“要死啊!能不能轻点!”
她的脸很嫩,力度一大,脸都红了一片,跟打了腮红似的。
眼下全部粉末都被她这一挥,尽数撒在地上,男子像机械一样,直直道:“国公。”
簪挽樱忽然笑了,她发现这人只会说一句话,那就是国公。
想来这全府的人都被染上了——无聊病。
“药既然没了,那就掐死她。”
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簪挽樱可不想让别人的手再碰她那细嫩白净的脖子。
“别。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没得商量。”
她急忙中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你那故人说不定我认识。”见她动容,又连忙说了下去,“我是商人的孩子,每天都会见各种各样的人,保不齐她还光顾过我们的店铺。”
冷伯卿苦涩多愁的笑。
“她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他有些无力。
很伤心。
听他这么一说,簪挽樱好奇心倒是上来了,试探着问:“你那故人是…谁啊?”
她想着国公爷不是大家都说他无情吗,那究竟是谁让他久久记在心里,回去她还想告诉她那些八卦的姐妹听呢。
“你问的太多了。”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她可能还活着。”
她看的话本子太多了,大多都是那种狸猫换太子,假公主之类的,于是张口就来。
他睨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簪挽樱一直很喜欢和别人聊那种假换身份的故事,她很得劲的说:“也许十几年前她根本没有死,只是被人藏了起来 。亦或是假换身份,隐姓埋名那种,然后被人说是去世了。”
“……不过得看她是什么身份。”
话罢,她看了一眼冷伯卿。
他没吭声。
“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相信对你有用吧。”她扯回正题,“你放我走吧。”
冷伯卿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个发亮的东西,他一手提着犀角灯的如意杆,一手拿着个橡木板子,朝她走来。
男子也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许久,只是簪挽樱没有注意。
他走近她,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她的脸已经红地不成样,而他的脸俊美地过分。
他微微提起灯,往她脸上靠近。
“你这张脸我见过,是丞相府嫡女簪挽樱吧。”
她被光照射得眼睛疼,微微撇过头去。
她坦白:“是。”
他注意到她的不适,放下手中的灯,立在地上,照亮了一地的槐花瓣,和他们的衣摆。
冷伯卿嘴角动了动,很快地说了一句:“听闻丞相府的嫡女簪挽樱十分记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略过他说的话,毕竟记仇这是事实,她不想否认。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摊开右手,手里是一个红檀木质地的橡木,世间很是珍贵。
她想到了什么。
“你哪来的?”
他没有废话:“帮还是不帮?”
“我有个条件。”
冷伯卿漆黑的眸色冷了冷:“现在是你受制于人,帮我忙,我不仅放你走,也不会将今夜之事泄露出去,怎么样?”
簪挽樱点点头。
“这块橡木是我故人留下来的,我想世间应该有人拥有同种。”
“你想让我帮你找出拥有橡木的人?”
“聪明。”
她脸上神情复杂,她看的很清楚这个质地和她带在身上的佛珠一样。可是这块橡木是出自自己这里,为什么他的故人也有?如果她就是他的故人,那为什么簪挽樱不记得小时候有这一个人存在,她从来没见过他啊。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对你不是很重要吗?”
“我的身份不合适,随时都有人盯着我。”他看着槐花瓣,“你就不一样了,你父亲是丞相,以你的身份更合适。”
簪挽樱“哦”了一声,抬起眉眼看了看天,已经三更了,再不睡觉黑眼圈都有了。
她刚走几步,就听后面的人朝她说了句:“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让我知道了,不会放过你!”
“还有及时向我报告。”
簪挽樱翻了一个白眼,快步走出国公府。
故人在那血染红布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空有皮囊又有什么用呢?